趙然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你！”林嫣玉噎住了，剛平復的心情一下子又重新跌入谷底，氣的說不出話來，委屈的看著林夫人。

林夫人見趙然這麼說，怒火又被勾起來了，正要發作，這頭顏側妃卻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趙然。

“你這孩子性子怎麼這麼倔強呢，不過就是一個丫鬟罷了，你又何必護著，這丫鬟到底使了什麼迷魂湯將你變成這番模樣。”

顏側妃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很高興，看來她猜測的沒有錯，趙然對那個叫紫鳶的丫鬟很是在乎。

趙然越是在乎紫鳶，林家就會越生氣，久而久之兩家就會嫌隙也來越大。

“齊王妃？”顏側妃乾脆扭頭看向了一旁的齊王妃，齊王妃冷著一張臉，並沒有準備開口，只是礙於顏側妃好幾次的問，才道，“人已經罰了。”

林夫人聞言臉色一變，照這麼說，齊王妃壓根就沒打算拿那個丫鬟如何，不痛不癢的罰了二十八巴掌，如今怎麼瞧倒像是在保護那個丫鬟呢。

“齊王妃！”顏側妃上前拉著齊王妃的衣袖，“這話怎麼說的，不過就是一個丫鬟罷了，又何必得罪了林家呢，咱們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外面局勢緊張，幾個王府都遭了殃，就剩下咱們兩家了，若有林大將軍出手幫忙，必將事半功倍，你又何必這麼倔強呢……”

顏側妃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的人都能聽得見，這話就是在告訴

林家，兩家王府都有困難，必須要依靠林大將軍才能安然無恙地度過，有求於人的人是兩個王府，而不是林家。

果不其然，林夫人一聽這話不自覺腰桿子都挺直了，眼眸中多了幾分傲慢。

齊王妃猶豫了。

“母妃，這是兒子院子裡的事就交給兒子自己處理吧，即便今日沒有了紫鳶又如何？”

趙然冷哼，就算沒有了紫鳶，來日還有紅鳶，青鳶……總之不會是林嫣玉！

林嫣玉哪裡聽不懂這話，氣的跺跺腳，“世子！”

趙然不聞，對著齊王妃低著行禮，“兒子還有事纏身，先走一步了。”

不等齊王妃回答，趙然就已經離開了，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尷尬境地。

林夫人冷著臉不說話，但看著齊王妃的眼神卻是十分不善的，那眼神就是在嘲笑齊王妃養了一個好兒子。

“哎……。”顏側妃嘆息，一時半會又不該如何開口了，無奈之及的看著齊王妃又看了看林夫人。

齊王妃深吸口氣，“今日府上的確有些亂，不如改日再來邀請林夫人做客……。”

林夫人臉色頓時拉的老長，這話顯然就是在攆人了，林夫人哼了哼，二話不說直接拉著林嫣玉就朝著門外離去，林嫣玉時不時的回頭看了一眼。

兩人剛出院子門，就看見趙然抱著一個紫色的身影轉入一間院子，兩個人更加氣惱了，加快了腳步離開。

顏側妃剛要張嘴，齊王妃揉了揉腦袋，一副惆悵模樣，顏側妃只好將後半句話嚥了回去，“罷了，今日出來的時間也不晚了，先走一步了，改日再來探望你。”

說完顏側妃搖搖頭離開了。

“母妃。”趙文毓見讓你都走了，挽住了齊王妃的胳膊，臉上的怒氣已經消散不見了，轉而變成了擔憂，今日這一切都不過是特意針對林嫣玉和林夫人的一場戲罷了，齊王妃早就摸清了林嫣玉的性子，纔會如此作戲，不負衆望都很順利。

不一會趙然又折返回來，院子裡一個下人都沒有，齊王妃一臉的鄭重，“不論如何，林家是接近不得，經過今日的事，林家許是沒了心思再結親了。”

趙然沒了剛纔的倔強固執，反而很溫順，點了點頭，“瑾王府不是有心要拉攏林大將軍麼，今日之舉倒是如了顏側妃的意。”

齊王妃笑了笑，“她一向如此，齊王府是無福消受的，既然她喜歡這個兒媳婦，母妃自然不會吝嗇。”

從顏側妃一進門的時候齊王妃就看出來了顏側妃的心思，那雙眼神緊盯著林嫣玉，恨不得能盯出兩隻窟窿纔好，齊王妃只是當作不知情罷了。

自從昨兒個齊王和齊王妃談了那麼多，齊王妃徹夜未眠，腦子裡都是這些事，她只想求得一線安穩，並不想讓趙然去冒險，那個位置齊王妃從來都沒想過，也不動心，齊王妃奢求的並不多，只要趙文毓和趙然過的自在無憂就足夠了。

“可是父王那邊該如何交待？”趙文毓抿了抿脣，齊王早已經蠢蠢欲動，不甘心就此平庸，好不容易冒險搭上了林大將軍這條線，若是被齊王知道，是齊王妃母子三人壞了齊王的事，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趙然點點頭，他擔心的也是這個，“林夫人這麼高調地帶著林嫣玉來齊王府，肯定已經傳開了，就算是咱們無意爭奪，向皇上示弱，皇上未必就會理會。”

趙然和明豐帝做了十幾年的兄弟，明豐帝性子陰暗難以捉摸，實在叫人防不勝防。

齊王妃搖了搖頭，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靠攏明豐帝，明豐帝對齊王府的怨恨太深了，要想改變只怕是難上加難啊。

“那母親的意思是？”趙然不解的看著齊王妃。

“你們還忽略了一個人。”齊王妃從始至終對趙曦十分看好，趙曦雖然有手段狠戾，但做人做事都留有餘地，至少不會像明豐帝那樣趕盡殺絕。

還有宋婧，不知爲何齊王妃對宋婧的印象極好，小小年紀處事不驚，淡然處之，幾次接觸讓齊王妃對宋婧刮目相看。

“是九王爺！”趙文毓道。

趙然驚訝。

齊王妃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九王爺。”

“可是母妃，如今三方勢力最差的就是九王爺了，縱使九王爺有手段，九王爺久病纏身，還不一定活多久呢，選了九王爺，無異於飛蛾撲火。”

趙然並不看好趙曦，他和趙曦還沒有見過面呢，只是聽聞是個厲害人物，只可惜棋差一招，身份權勢都有，本應該是最合適的讓人選，如今卻被病魔纏身，否則京都城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了。

齊王妃卻笑了笑，語氣十分堅定，“只要他是九王爺，是先帝嫡子，足這一點就夠了，未必就是蛟龍擱淺舉步艱難，爲何不是養精蓄銳？”

趙文毓和趙然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還是不能夠理解，趙曦明明已經中了醉生夢死，命不久矣了，如何能夠翻身呢。

“你們只要記住一句話，九王爺是咱們唯一的選擇，母妃相信九王爺終有一日會踏出府的。”

齊王妃鄭重地說，趙然點了點頭，仔細的想了想，忽然有些事就能夠想的明白，之前是幾個王府加上明豐帝對付趙曦一個，現在的結局卻是明豐帝和幾個王爺相互鬥智鬥勇，六個王府只剩下兩個了，正如齊王妃所說的那樣，退出未必就真的是退出，何嘗養精蓄銳保存實力呢。

“母妃說的是，兒子記住了。”

如今趙曦實力雖弱，但比起林家，明豐帝而言，趙然寧可投靠趙曦博取一線生機。

齊王妃點點頭。

不一會門外就傳來丫鬟行禮的聲音，是齊王來了。

齊王妃收斂臉上的淡然，轉而變成怒不可遏，趙然跪在腳下倔強地低著頭。

“王爺？”齊王妃站起身迎了過去，齊王狠狠地瞪了一眼齊王妃，“今日究竟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麼就走了？”

齊王妃頓了一會纔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包括林嫣玉和林夫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齊王聽，齊王眉頭緊皺，“那個丫鬟呢？”

齊王妃聞言立即叫人將紫鳶帶過來，紫鳶的小臉上全都是巴掌印，嬌弱的差點站不穩，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齊王見了忍不住蹙眉不悅，擺擺手，“來人吶，拖出去杖斃！”

紫鳶大驚，忙跪在地上磕頭謝罪，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兩個侍衛拽走了，趙然眼眸未動，並沒有之前表現的那麼在乎，彷彿紫鳶就只是一個普通丫鬟。

“王爺，您消消氣。”齊王妃一個眼神示意，屋子裡的下人清空了，齊王妃緩緩道，“王爺，今日之事就算咱們忍住了，難保不會有他日再發生別的情況，妾身今日實在是忍無可忍，林家仗著手上的兵權胡作非爲，張揚跋扈惹人注目，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如今就連林姑娘也不知收斂，妾身實在擔心將齊王府壓在林家身上究竟是對是錯。”

齊王不悅的看著齊王妃，“都這個時候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見齊王惱了，趙文毓立即跳出來，“父王，今日這件事女兒全都看在眼裡，林家壓根就沒有把咱們放在眼裡……。”

“文毓！”齊王妃衝著趙文毓搖了搖頭，趙文毓猶豫再三沉默了。

“王爺，如今齊王府和瑾王府以及林家已經站在一條船上了，妾身今日這麼做還有幾分試探林家之意，林家的心思左右搖擺不定，流連兩府之間，與其被林家處處拿捏牽著鼻子走，倒不如將這個機會先讓給瑾王府，正好探探林家，順帶再給林家些教訓，林家沒了齊王府，下場照樣好不到哪去，讓林家收斂收斂，將來也能爲王爺所用。”

齊王妃緩緩開口，“瑾王世子早已經娶親，林姑娘也別無選擇，除非……。”

“除非什麼？”齊王挑眉。

齊王看向了齊王妃，“除非趙岐出現，妾身打聽過了，趙岐自從被顏側妃送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當年顏側妃的母親顏老夫人是侍奉先帝的女醫，對於內情知道的一定不少，王爺忘了麼，九王妃手中的免死金牌乃是出自顏家的，顏家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妾身不想讓齊王府白白替旁人做嫁衣，還請王爺恕罪。”

說著齊王妃跪在了地上，腰桿子挺直，若是可以選擇，齊王妃寧願去苦寒之地守著一輩子，也好過這般忐忑不安。

齊王沉默了，腦子裡不停的思考著齊王妃的話。

那日晚上，是顏側妃拿出了顏老夫人親筆書信，證明了第二封遺旨的事是真的，只不過具體是什麼人並沒有說。

“父王，堂堂親王的兒子流落在外受苦，顏側妃卻扶持一個庶子做世子享福，難道不覺得很奇怪麼，顏側妃的親生兒子趙岐的存在，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瑾王府又存的什麼心思？”趙然開口了。

齊王緊緊抿著脣不語，怒火顯然比剛纔進來的時候小多了。

話落，齊王便問，“若真如你所說，顏側妃又何必來齊王府搶人，直接和林家聯姻即可，哪還輪的著齊王府呢？如今不是多此一舉麼！”

齊王妃不慌不忙地開口，“妾身猜想，或許是顏側妃有跟妾身一樣的心思，存心挫挫林家的銳氣，讓林家有個比較，倘若一開始瑾王府就和咱們爭奪，咱們未必會幫他們成事，林家在齊王府走一遭，大家都知道齊王府和林家一條心，而如今齊王府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有了選擇，瑾王府自然不會有所顧忌，畢竟那個位置太過誘惑了，瑾王府一定不會心甘情願地幫咱們。”

屋子裡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齊王妃這話其實說到顏側妃心坎上了，徒留瑾王府一家孤軍奮戰，倒不如多一個幫手齊王府，所以顏側妃纔會一直等待尋找合適的機會，只是沒想到齊王妃會這麼配合，直接就把林家推給了瑾王府。

“王爺，咱們纔是至親的一家人，一榮俱榮，妾身今日所作所爲都是爲了齊王府著想，若是王爺覺得不妥，妾身願意親自去林家賠罪。”

齊王聞言沉默了，比起瑾王府和林家，齊王自然是偏袒齊王妃多些。

“那倒不必了，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件事的確是本王太著急了，差點失了分寸。”

齊王站起身親自扶起齊王妃，“林姑娘今日所爲本王略知一二，依她那樣的性子，留在齊王府的確不合適，齊王府毫無保留，瑾王府卻是留有餘地，何止不厚道，這件事本王自有分寸你不必將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齊王決心要讓那個久未露過面的趙岐現出真身來，再給瑾王府些教訓，膽敢利用齊王府！

“王爺，林大將軍究竟是何意，妾身總覺得哪裡有些古怪，既是先帝遺旨，那林大將軍就該知道這個人是誰，爲何遲遲不肯說出來，惹人猜忌不說，還導致幾個王府心不齊，先帝既然已經下了遺旨，那人選是誰就不是林大將軍說了算的，林大將軍又爲何左右逢源，先是宣王世子，再到然兒，又成了瑾王府，妾身越來越瞧不懂了。”

齊王妃已經開始懷疑林大將軍的身份了，依照林家的性子，若是真的有兵權，肯定早就來京都城了炫耀了。

最重要的是趙曦還未滿雙十年紀，林大將軍似乎出現的並不是時候，這話齊王妃卻是沒有說出來。

齊王的臉色越發的陰沉，是被人耍了的感覺。

“王爺，妾身有一計。”齊王妃緩緩看著齊王，“如今就剩下瑾王府了，倘若咱們不肯搭理林家和瑾王府，妾身只是想知道瑾王府落了難，林大將軍究竟會不會出手相救，其一，瑾王府在京都城根本就沒有什麼勢力，有沒有瑾王府的幫忙，對於齊王府來說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其二，若是剷除了瑾王府，林大將軍再沒有別的選擇了，纔會一心一意地跟隨齊王府，最重要的是，林家受了威脅，還能夠摸清林家的底細，也不至於咱們在這裡猜來猜去，若是林家沒有那麼多兵權幫助咱們，咱們還不如儘快謀別的出路呢，也不至於到頭來，猝不及防只能等著發落。”

齊王妃話落，齊王點了點頭，“這話倒是不假，王妃今日受氣了，是該給他們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