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我的兒子我清楚
宮裡一連幾天都很平靜,不過,在前朝事忙人心惶惶的當(dāng)下,昔日最爲(wèi)權(quán)勢滔天的靜妃被趕出宮,容妃被關(guān)在承禧宮不準(zhǔn)出來嫺貴妃又昏迷不醒,偌大的後宮反而是溫悅在治理。
她從前位份又不高,近來人心惶惶,以她的資歷當(dāng)然也沒有什麼資格要求大家日日朝見,所以也不過是掛了個協(xié)理六宮的名頭,並沒有多少實權(quán)。
如今,嫺貴妃和小太子都在太后宮裡住著,聽說新來了幾個宮人,也一併被分了過去,於是,大家的眼睛都盯著那邊,反倒是沒有多注意前朝。
畢竟,打仗這樣的事情,她們也不懂。
不過,話雖如此,皇上的旨意還是傳了過來,而且還是一道在這種關(guān)鍵時候頗有點意味不明的旨意。
自即日起,太子開始參政,隨同皇上一起料理前朝諸事。
誰也說不清這代表什麼,就連隨同一起跪下接旨的鬼手七也是一臉莫名。
“樓樓,你這些天,有見過你父皇嗎?”
任樓樓苦著一張小臉道:“當(dāng)然沒有了,你和我一直在一起的,怎麼可能不知道?父皇忙於朝政,根本就沒來過,我怎麼可能見到?”
鬼手七當(dāng)然清楚,正因爲(wèi)清楚,他纔會覺得奇怪。
數(shù)日以來,連面都沒見,那許盎城爲(wèi)什麼會忽然下旨讓任樓樓參與朝政?他年紀(jì)還小,最近又是兩國交戰(zhàn)的關(guān)鍵時候,容不得半點過失……難道,正是因爲(wèi)這樣,許盎城纔想著要趁著這機(jī)會鍛鍊一下任樓樓嘛?
可許盎城正值盛年,就算要鍛鍊太子,也沒必要搞的這麼突然……
難道還有什麼別的變數(shù)不成?
“師父,你先別擔(dān)心,我去看看。”任樓樓說著,就要往御書房跑。
鬼手七連忙示意完顏朵跟上,畢竟是太子,身邊貼身跟一個宮女,自然算不得什麼。
完顏朵明白他的意思,當(dāng)即便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御書房的時候,許盎城剛與大臣們議事完畢,便招了招手把人叫過去,淡淡道:“如今正是關(guān)鍵時候,太子天資聰穎,朕決議,從今日起由太傅和朕親自教導(dǎo),參與議政。這幾日,朕的身子有些異樣,若是來日有什麼意外,這種時候不能沒有人主持大局,朕今日便交代你們,此後,若朕有恙,你們以太子之命是從。”
“可是,太子畢竟年幼……”
聽到有人反對,許盎城冷冷道:“太子年幼,可他是朕親生兒子,是西燕國未來的皇帝。靜妃出宮,容妃又是西夏的人,嫺貴妃昏迷不醒,難不成要讓溫悅來對你們發(fā)號施令?”
“這……可以由丞相……”
“我的兒子,我清楚他的能耐,再說了,不還有太后嗎?”許盎城道,“行了,現(xiàn)在還沒事呢,哭喪著臉給誰看?都下去吧,今日商討的,都儘快施行吧?!?
“是,臣等告退?!?
大臣們離開之後,許盎城一反方纔那種氣勢,把聽的一愣一愣的任樓樓抱了起來,笑道:“怎麼苦著小臉,可是嚇到了?”
任樓樓趕忙道:“爹爹,你真的嚇?biāo)廊肆恕@突然讓我參政,又說的那麼嚴(yán)重,別說是我,連師父和完顏姐姐也都被嚇到了呢?!?
“是嗎?”許盎城擡眼看了下一旁的完顏朵,笑道:“沒事,不用擔(dān)心。最近大概是有些累,方纔有人說要我選個輔政大臣,怕我病倒……我覺得,不是真的關(guān)心我,就是故意想弄出點別的什麼。我雖然不在意,不過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既然他們那麼擔(dān)心,那朕索性直接確立樓樓的位置,就算真有什麼,也還有太后?!?
“皇上是擔(dān)心有人害你嗎?”
“他們提議的突然,不得不防。不過太后的身子也不太好,所以樓樓,你還真的要趕緊成長起來,爲(wèi)爹爹分憂?!?
任樓樓義不容辭道:“當(dāng)然!”
許盎城笑了笑,又神色嚴(yán)肅道:“完顏姑娘,你回去以後,告訴鬼手七,也需要他做準(zhǔn)備。我會盡量想辦法,請他務(wù)必查出有沒有背後搞鬼。如果沒有也就算了,如果有,我們正好可以將計就計?!?
“是。”完顏朵看著許盎城若有所思的臉,忍不住道:“恐怕,不只是這麼簡單吧?”
許盎城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到她在說什麼,“沒想到完顏姑娘也和嫺歌一樣聰慧……的確,我也存著別的心思。”
完顏朵什麼也沒說,靜靜等著,任樓樓也意識到不對,從許盎城的身上跳了下來。
“爹爹,你到底想做什麼?”
許盎城道:“尉遲軒想要的應(yīng)該沒那麼簡單,只是坐上西夏的帝位的話,以他的能耐,早就能動手了?!?
“早就動手,畢竟不如現(xiàn)在這種。時局混亂,他趁機(jī)奪位,旁人也未必能弄清楚裡面的真相,這樣的話,他應(yīng)該就不用理會後續(xù)可能爆發(fā)的動亂?!?
“的確,可我總覺得,他的手段還是不僅如此?!痹S盎城沉思道,“他特意跑來西燕,就算是爲(wèi)了對嫺歌下毒,有必要引出宮,還好出那麼多事嗎?”
“那皇上的意思……”
“雪兒只是他他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連西夏皇帝都不承認(rèn),那他爲(wèi)何要這麼高調(diào)的保護(hù)她維護(hù)她?如果真的那麼愛護(hù),當(dāng)初爲(wèi)何會讓她來西燕?下毒的話,宮裡也能完成,爲(wèi)何一定要出宮?”
“你是說他可能並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麼在意這個妹妹?”
“雪兒能代替他和我們談判,應(yīng)該是提前就定好了所有的細(xì)節(jié),如果他回去之後看著仗快打完了,一道殺了皇帝,自己坐上帝位,再以先帝的死訊激勵將士浴血沙場,不理會雪兒的生死呢?”
完顏朵臉色白了白,她不得不承認(rèn),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這樣的結(jié)果是有可能發(fā)生的。
“那你這是打算怎麼辦?把政務(wù)交給樓樓,你……難道是想……”
猜到許盎城可能會有的動作,完顏朵徹底驚了。
許盎城卻是淡淡點了點頭,“目前還看不出誰比較佔上風(fēng),所以我今天順便下了一劑猛藥,看看有些人是不是坐不住。等鬼手七確認(rèn)了朝中的情況以後,你們在這裡保護(hù)嫺歌樓樓和太后,主持大局,我去一趟西夏?!?
“太危險了!我想不管是鬼手七,還是嫺歌,都不會同意你這樣冒險的!”
任樓樓也連忙跟上道:“我也不同意,爹爹,太冒險了,不是說那個雪兒身上應(yīng)該有解藥嗎?那孃親會沒事的,爹爹,你別冒險?!?
許盎城苦笑道:“她身上有解藥,是我們之前的猜測,是建立在尉遲軒真的格外看中這個妹妹的基礎(chǔ)上,如果他沒那麼看中雪兒,那不給她解藥,或者給她假的解藥,更有甚者,直接給她一枚毒藥,害死了嫺歌之後,我必定憤怒的殺了她,那就真的來不及了?!?
“可是……”任樓樓還想說什麼,但想想一邊是孃親,一邊是爹爹,不管他們誰出事他都不願意,話到嘴邊又猶豫了,不知道該勸還是該隨他去。
完顏朵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意見,默默道:“總之,我還是覺得你這樣不行。”
許盎城笑道:“可我是皇帝,我說了算。完顏姑娘,今晚我交代樓樓一下前朝大事,晚些時候就讓他和我一起睡,你先回去,將今日之事全都告訴他。還有,他身爲(wèi)太傅,宮中沒有不可以去的地方,不過他不常在宮裡行走,未免有些人不認(rèn)識,你把這個令牌一併交給他,告訴他,以後陪著樓樓一起上朝,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會狗急跳牆。”
完顏朵一直不贊成,可她也明白,自己多說什麼也沒用。這世上除了任嫺歌,恐怕也沒有誰能左右他一個帝王的打算了。
也罷,隨他吧,反正,樓樓還小,任嫺歌也等著他救,應(yīng)該不會太沒分寸的。
“那我先回去了?!蓖觐伓湫辛硕Y,轉(zhuǎn)身走了。
見到鬼手七,她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說了,然後嘆口氣:“我看他是下定決心了,勸不了……你要不要再勸勸?”
鬼手七淡淡道:“沒事,不用了。他有分寸。而且,我不覺得他這麼做有錯。他的分析,我這幾日也有想過,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呢,既然他想到了,那就隨他吧。”
“可他要去西夏!不是不救嫺歌,只是,去西夏,你可以,我也可以,幹嘛一定要他自己去?多危險啊。”
鬼手七不贊同的搖了搖頭,“不,他去纔是最安全的。我們誰去,尉遲軒都可以一刀殺了,唯獨他,就算真的對上了,他們也不敢真的要他的命。對他們來說,許盎城價值很大,沒有物盡其用之前,都不會要他死。只這一點,就比我們強(qiáng)的多。再加上,西夏的局勢雖然危險,但其實也亂的很。以許盎城的身份,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攪亂那潭渾水。”
“啊,我懂了……”
鬼手七點點頭,“不管是挑動哪一方對另一方動手,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隨便他們鬥,我們正好漁翁得利。許盎城在那邊,西夏不會害怕一個沒有國主,太子幼小的國家,反而更容易跳進(jìn)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