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夜故意躲避終悔道人,心裡就有了一點點小小的愧疚,終悔道人是好人,是他的救命恩人,按理說不應該如此。可他不想讓終悔道人干預自己的事情,更不想和他回去,來之前就打定主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任何人也阻攔不了。何況終悔道人是付睿海的義父,如果自己要殺付睿海,終悔道人肯定不願意,不能讓他壞了自己的計劃。這樣一想,皇甫夜釋然了,坐在那裡,焦急地等待著,希望終悔道人早點離開。
大概等了半個時辰,突然看見門開了,關風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興奮地說道:“走了,走了,那個人已經走了,我們也早點走吧。”
易雲非並不能確信,急忙出去看了一下,終悔道人的確不在了;還是不放心,又到外面走了一圈,確實沒有看見終悔道人,這纔回去對他們說道:“那個人真的走了,我們也趕快走吧,要是被發現了,就走不了了。”說著,讓關風和皇甫夜各帶一個帽子,壓得很低,遮住面容,自己也是如此,三個人就這樣離開了鴛鴦客棧。
皇甫夜再次覺得易雲非非常奇怪,他好像特別害怕那個終悔道人,明明自己已經說了,他不是趙生明的人,爲什麼還是那麼緊張,難道是爲了自己,看起來也不像。還是靜觀其變,看看這個易雲非到底想幹什麼。
終悔道人在客棧裡等了半個時辰,還是沒有看見易雲非和皇甫夜,本能地懷疑起自己來,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他們倆根本就不在這裡?想到自己來此的目的,決定先放棄尋找皇甫夜,去找那個李老三,問問他死者的情況。思及至此,也就結賬離開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剛剛離開,易雲非就帶著皇甫夜和關風下了樓,也結了帳,匆匆離開。
四處打聽,終於找到了那個李老三的家,在外面看了一會,這也就是一個尋常人家,依稀聽到有人砍柴的聲音,越走越近,終於看到了砍柴之人,就是那個李老三。微微一笑,終悔道人走了過去,敲了敲門:“請問,這裡有人嗎?”
不一會,門就開了,開門的就是那個李老三。當他看到敲門的是一個道士,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很客氣地問了一聲:“我就是這裡的主人,不知道長有何賜教?”
“不敢,貧道路過此地,想討杯水喝,不知施主……”
“原來是這樣,道長不必客氣,進來坐吧。”李老三把他讓了進來,讓他坐下稍等,自己就進去了。不一會,端來一碗清水,“鄉野農家,沒有好茶待客,一碗清水,還請道長不要見怪。”
“施主客氣了。”終悔道人接過來,一飲而盡,把碗還給他,“多謝施主。”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李老三把碗放在地上,打量著終悔道人,看他風塵僕僕,似乎走了很長時間的路,心中好奇,便問道,“道長這身打扮,是不是在雲遊四方?”
“雲遊四方倒不敢當,就是四處走走,隨便拜訪一下故友摯交。”終悔道人笑著回答,“實不相瞞,我之所以走到這裡,就是因爲有個朋友住在這裡,這次出來是專門來看他的。”
“什麼,道長有朋友在這裡?”李老三驚訝地說道,“這裡的人我都認識,就是不知
道說的是哪一位,如果你沒有找到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不用了,不用了,他已經死了,聽說全家人都死了。”終悔道人無奈地搖搖頭,“去年我們還通過信,他讓我來找他,只是沒有機會;好不容易現在來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唉。”
李老三聽他這麼一說,臉上立刻露出驚訝的顏色:“道長的朋友是不是前兩天被人殺害的王老漢?”
“你也知道這件事?”終悔道人故意露出奇怪的表情。
“這有什麼的,現在這件事在我們這裡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家四口全被殺害,所有人都特別吃驚,也特別害怕,晚上都不敢出門。”李老三故作神秘地說道,說完之後又露出不屑的表情,“以我看來,根本就不需要害怕,那個人是衝著他王老漢一個去的,和其他人沒有關係。我這麼說了,他們還不信。”
“這幾天真的沒有再發生過其他事情?”
李老三搖搖頭:“沒有,一直是平平靜靜,什麼也沒有發生,官府現在抓不到兇手,也非常著急。誒,道長,你和那個王老漢是朋友,你知不知道他得罪過什麼人,是不是有什麼仇人?”
“這我還真的不知道,雖然說是朋友,可交情並不深,只是見過幾面,看起來他總是心事重重、不茍言笑,具體的還真不瞭解。不知道你是怎麼看的?”終悔道人又把這個問題推給李老三。
“其實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悉。”李老三想了一下,才搖著頭說道,“他這個人看起來很奇怪,平常不怎麼出門,說話也不多,也不怎麼和別人交流。如果大家坐在一起,別人說的再多,他也不插一句話,只是聽著。”
“那他在這裡有沒有朋友,或者和什麼人關係特別好?”
“那倒真沒有。我說過,他這個人不愛說話,和別人也沒什麼來往,對任何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到這裡二十年了,還真沒有和別人紅過臉,大家的關係都不錯。”
“那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那就不知道了,肯定和這裡的人沒關係。”李老三回答道,突然低下頭,神神秘秘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懷疑是他以前的仇人乾的。”
“什麼,仇人?”終悔道人故作震驚之色,也壓低聲音,問道,“他還有仇人啊,你怎麼知道,他告訴過你?”
李老三笑道:“我和他又沒有什麼關係,他怎麼可能告訴我,是我自己瞎猜的;再說,就算真有這種事,他也不敢隨便亂說,萬一傳出去,那他就完了。不過我說這個也不是沒有根據,二十年前他來的時候身負重傷,可以說是奄奄一息,他的妻子和兩個兒子雖然沒什麼事,可看起來也是非常狼狽。是我們這裡的一個大夫救了他,那個大夫說他是受了內傷,好像是被人打得。你想,如果不是仇人,誰會把他打成那個樣子。但是我們問他的時候,他卻怎麼也不肯說,問他老婆也問不出來。然後他們就住了下來,時間一長,我們也就忘了這回事,各過各的日子。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說完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你們有沒有問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好像是北邊。剛開始他也不肯說,後來他老婆說了,剛說了一句,他就不讓說了。所以我們也只知道這些。”
終悔道人聽完他的話,細細品味。王老漢是從北邊來的,應該是京城,再加上他平時沉默寡言的態度,更說明他有重要事情故意隱瞞,是不是那件事?不敢確定。終悔道人看看眼前這個人,知道他不可能清楚太多的東西,也就只好作罷了。站起來,說道:“多謝這位施主的清水,時間不早了,貧道也該告辭了。”說完,行了個禮,轉身走了。那個李老三走到外面,目送他遠去,收回目光,輕嘆一口氣,又走回去,繼續幹活了。
告別了那個李老三,終悔道人又在這個地方轉了一段時間,問了幾個人,說法都差不多,看來就是這個樣子,再問也是徒勞,便準備就這樣回去。忽然想起皇甫夜和易雲非,他們會去哪裡,還在這裡嗎,不敢肯定,他決定繼續尋找,可是人海茫茫,如何去尋?何況他們已經發現了自己,如果故意躲著自己,自己是怎麼也找不到的。突然他想到,他們也是要回京城的,不如自己先回去,把這件事告訴付睿海,讓他想辦法找到易雲非,然後問出皇甫夜的下落。有了決定,終悔道人就這樣打道回府了。
林州城外的一個小山坡上,趕了一天路的易雲非、皇甫夜、關風三個人現在就在那裡休息。本來說好的,直接走到那個村村莊,直接在那裡休息。可走了一半,易雲非就讓他們停下來,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休息。關風和皇甫夜大惑不解,爲什麼要在這裡,一點也不方便。易雲非只好解釋道,不清楚那裡的情況,萬一有人提前過去,現在過去不是中了別人的圈套。關風是個沒主意的人,當然非常相信易雲非的話,也就以爲如此了。可皇甫夜就沒那麼輕信了,因爲他知道來的人是終悔道人,不是趙生明的人,沒什麼可怕的。易雲非只是說道,如果你覺得好,那你就先走,反正我們在這兒了。皇甫夜沒有辦法,需要他們的幫助,也只好和他們在一起。點火吃了東西,三個人坐在一起,商量著下一步的計劃。皇甫夜有自己的想法,卻不能夠說出來,感到非常鬱悶。這時候突然聽到易雲非說道:“明天我們直接回京城,不再去那個地方了。”
“什麼,不查了?”皇甫夜和關風都非常吃驚,相互看看,不知道易雲非到底怎麼打算。
這樣的表情完全在易雲非意料之中,笑了笑,說道:“是的,不查了。昨天晚上我已經和皇甫公子到他們家裡看過,沒什麼東西,官府已經檢查過了,我們肯定查不到什麼,繼續留下來不過是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不留;何況,已經有人注意到我們了。”說完,看了一眼皇甫夜,“不管那個人是什麼人,好人還是壞人,讓別人看到了都不好。那個人武功高強,我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可是我們走了,就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了,這一趟不是白來了嗎?”關風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他報仇心切、尋人心切,自然不希望就這麼回去,不管怎麼樣,都要有個結果。
“不用了,我已經查出來了。”易雲非微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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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