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除歲祭
劉山頓了一頓，繼續道：“所謂迎歲，其實便是將邪祟體內的力量剝離、封存。”
“迎歲從上一年除歲祭過後，便要開始準備，通過陣法，從石佛公鎮壓的邪祟中抽取本源之力，封存在鎮山獸體內?！?
“只有天生神異的龍種，才能承受如此大量的邪祟之氣而不失控。”
吳常看了一眼被圈養的鎮山獸，問：“鎮山獸吸收了足夠的邪祟之氣，之後呢？”
“之後便是第二步，壓歲?！眲⑸秸f道。
提到壓歲，吳常眉頭一動，不自覺聯想起了紅包。
不過看劉山提到壓歲時凝重的語氣，除歲祭時的壓歲，似乎沒有紅包的事。
“壓歲？”
劉山說道：“壓歲，便是挑選三隻吸收邪祟之氣最多的小鎮山獸，剖腹挖心，再選三名身強力壯、血氣旺盛的青年村民，生食飽含邪祟之氣的鎮山獸之心。”
“以自身血氣鎮壓邪祟，即壓歲?！?
吳常：“……”
槐谷村的壓歲，未免也太過硬核了。
如此壓歲，難怪鎮山獸們看到劉山會有那般反應。
“壓歲之後，便是第三步，守歲。這一步，便需要用到吳大俠剛取回的四方宮燈?！?
“守歲期間，需用宮燈中的歲火，燃起巨大篝火，三名壓歲者圍火而坐一天一夜，以歲火輔助，煉化邪祟?！?
“再之後就到了除歲。村裡將選出十五名村民扮作陰差，手持槐樹枝條抽打壓歲人，直至壓歲人口吐黑灰，邪祟徹底消散爲止。”
聽完除歲祭的全程儀式，吳常思索著除歲祭可能在哪個環節失敗。
首先排除迎歲和壓歲。
鎮山獸雖然看上去神異不凡，但終究還是普通野獸，並非神獸。
能被槐谷村村民圈養至此，又經歷過多次除歲祭，應當無法反抗。
守歲環節，歲火與除歲大陣配合，能保護歲火周圍的守歲人不會死亡，熬過一天一夜也不是問題。
可能出問題的，便是最後的除歲。
“如果除歲的時候，守歲人不吐出黑灰，邪祟之氣沒有被煉化，那該怎麼辦？”
劉山沉默片刻，最後說道：
“與妖物抗爭，本就隨時可能有人犧牲，自願成爲壓歲人的，都是村裡最棒的小夥子。若無法煉化邪祟之氣……”
“他們將投入歲火之中，以歲火將邪祟直接煉化。”
吳常順勢問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劉山恭維道：“我們只是鄉野山民，不懂那些方術道法，您坐鎮祭典，便是最好的幫助。”
吳常梳理著當前的情報，完成主線任務二，“守護村莊，完成除歲儀式”有兩種思路。
一種是達成目的，除掉邪祟即可。
只要想法引出邪祟，並用滌魂令旗將其除去，便自動視爲完成除歲。
但除掉邪祟，和完成除歲儀式，是否能看做等同，這一點他心裡有些沒底。
另一種方法，便是讓迎歲、壓歲、守歲、除歲四個步驟都完美進行。
這種模式行動比較死板，但判定任務完成比較寬鬆。
如果扣起任務字眼，主線任務是讓他完成除歲儀式，並未讓他真幹掉邪祟。
完全可以在形式上完成儀式，但是根本沒有對邪祟本體產生威脅。
只不過作爲一個瀕臨失控的副本，無論是方法一還是方法二，真的能讓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嗎？
槐谷村全村上下加速運轉，只用了一天時間，便準備好了除歲祭。
當天傍晚，村內備好三牲，劉山與兩位年長者結伴，唸誦祝詞，祭祀先祖。
祭祀過後，三名被選爲壓歲人的青年走出人羣。
他們赤裸著上身，只穿著輕便的短褲，額頭蒙著獸皮製的護額。
村民們圍成三個圈，圈內如同三座簡易的擂臺，壓歲人和被選中的幼年鎮山獸置身其中搏鬥。
這一步並非必須，但村民們相信獵戶對於親手捕捉的獵物具有先天壓制，這種捕獵和被捕獵的關係，有助於更輕鬆地煉化邪祟。
憑藉靈巧的身法和高超的武藝，三人很快將三隻幼年鎮山獸搏殺。
劉山和另外兩名老者主刀，在村民的歡呼聲中，將三隻幼年鎮山獸分割。
喝下滴有鎮山獸鮮血的酒，三名壓歲人雙目隱隱泛紅，有熱氣從他們皮膚表面蒸騰。
緊接著他們接過鎮山獸之心，如同野獸般撕扯啃咬，幾口便將浸染了邪祟氣息，碗口大小的黑色心臟吞下。
迎歲、壓歲環節就此完結。
吞下邪祟氣息，三名壓歲人臉色急變，眉目之間有黑氣流轉。
眼見情況不對，劉山大喊道：“起火！”
劉威捧著四方歲火燈，快步來到提前準備好的巨型篝火前，不需操控，宮燈中歲火如蛇般探出，將巨大篝火引燃。
三名壓歲人成品字形，盤坐在篝火周圍。
沐浴在歲火之下，三人臉上的黑氣有所緩解，眉頭逐漸舒展。
見一切步入正軌，全村村民當即鬆了一口氣。
除了劉威。
作爲全村上下最支持提前進行除歲祭，又持宮燈親手點燃篝火的劉威，他此刻的表情最爲尷尬。
劉武離開村子去做什麼，他這個當大哥的自然猜得出。
可他沒想到，劉武前腳剛離村，後腳吳常便帶著四方歲火燈歸來，陳家村的遭遇，又讓除歲祭的進度加快到這種程度。
這下就算劉武能從陳家村安然回來，恐怕也趕不上除歲祭的大日子。
作爲一直以來最激進的提前派，他已經來不及轉變立場，要求推遲除歲祭。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祈禱儀式出點岔子，推遲兩三天，能等到劉武回來。
巨大篝火從日出燒到日落，轉眼便要燒滿十二個時辰。
除歲祭的進行十分順利，劉威渴望出現的意外並沒有出現。
十五名膀大腰圓的村民已經落位，他們手持三米長的槐樹枝條，臉上塗著黑白紅三色油彩，一副兇神惡煞的鬼差模樣。
眼見時間將到，劉威也徹底死心，不再期望有變故發生。
然而就在十五名鬼差高舉槐鞭，只待劉山一聲令下便開始抽打時，三名閉著眼睛的守歲人，提前睜開了眼睛。
他們的眼中已經沒了清明，被一層黑濛濛的霧氣覆蓋。
黑氣自眼中溢出，覆蓋全身，化爲一身堅硬鱗甲，伴隨著三人的哀嚎，他們四肢化爲利爪，口中長出尖牙。
沒等村民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三名獸化的壓歲人已經閃現到“鬼差”身邊。
利爪揮動之下，幾息時間，便將十五名鬼差切成了四五十段。
在一旁祈禱的劉威瞪大了眼睛，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疼，不是夢。
他的祈禱奏效了，真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