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手中握著朱莉的信件，眼前浮現出恍惚之色，一些不曾發生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他此刻秘法騎士後裔的身份，承接於月光療養院，當時的身份本就虛假，無法立得住腳。

在真實行者稱號的效果下，竟然將他原本虛構的身份化爲真實，並且連同艾琳的身份買一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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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肖恩，竟然真成了一名秘法騎士的後裔。

只不過肖恩祖上，只是一名見習秘法騎士，屬於騎士團中的吊車尾，存在感不高的小透明。

加入騎士團沒多久，騎士團便快速沒落，成員各奔東西。

真實行者補全他身份的真實性之外，還幫他虛構了一段無法證僞的經歷。

眼下的時間節點，距離他離開月光療養院，已經過去了五年。

月光療養院崩塌之後，他爲了尋找新的機遇，離開了斯蒂蘭，乘船來到斯蒂蘭曾經最大的殖民地，新世界。

聽說那裡發現了世界上最大的金礦，正在爆發一場世界範圍的淘金熱。

結果金子沒淘到多少，幫助金礦解決鬧鬼問題，倒是讓他發了一筆小財，闖出些名聲。

他在一次驅魔活動中，與教會的驅魔人艾琳相遇，墜入愛河，結爲夫妻。

就在日子逐漸平穩的時候，一封漂洋過海的信件，將他和艾琳從新世界帶回斯蒂蘭的首都，世界的中心，格里姆蘭。

那封叫他回來的信件，便來自朱莉，稱有一個大委託等待著他。

只要完成，別說是榮華富貴，就算加官晉爵，恢復祖上榮光，也未嘗不可。

爲了增加可信度，信封中放了一張秘法騎士團團長的任命書。

正是爲了朱莉的許諾，吳常和艾琳一路顛簸，進入格里姆蘭。

此刻兩人剛租好旅館，放下行李，朱莉的第二封信便已經送達。

從虛假的真實回憶中醒來，吳常彈了一下信封。

剛落地，信件便如影隨形似的到達，這說明他和艾琳的行動，完全在對方掌握之內。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這位老朋友看來已經飛黃騰達了。

朱莉十分謹慎，用神秘學在火漆上加了密，會自動識別國王徽章。

如果有未佩戴國王徽章者試圖偷看信件，拆開火漆的瞬間，裡面的信便會自燃，並在偷看者身上留下標記。

加密的手法很精巧，但在吳常的破法之瞳面前，所有設計一覽無餘。

學到了。

吳常一邊記下火漆上的神秘學應用，一邊撕開火漆，從中取出信封。

信封中有兩張紙，其中一張是份剪報，能看出是從某張報紙上裁剪下來的。

巨大的篇幅，象徵著它頭版頭條的地位。

《突發訃告：尊貴的首相閣下突發急癥，於昨夜蒙主恩召。》

新聞的正文寫到，首相尼爾·羅恩爵士，因突發腦溢血，於府邸安詳離世，享年五十五歲。

女王陛下聽聞噩耗，悲慟不已，特命斯蒂蘭全境下半旗以示哀悼。

剪報之後，是一張信紙，上面手寫著下午四點，聖喬治大教堂。

「觸發隱藏支線任務，在下午四點之前，前往聖喬治大教堂，與朱莉會面。」

吳常打開懷錶看了一眼，此刻是下午兩點。

兩個小時時間，與其在旅館等待，或者四處收集情報，不如早去聖喬治大教堂周圍踩點。

他和艾琳簡單描述過現在處境，兩人馬上動身。

在新世界掙到些錢，回到斯蒂蘭準備上任騎士團團長的肖恩，十分注重生活質量。

他和妻子居住的瑞奇酒店十分奢華，專門接待貴族和外國遊客，以服務著稱。

吳常來到前臺，說道：

“我現在要出行，儘快幫我準備一輛馬車。”

酒店的效率很快，不到十分鐘，一輛精緻的出租馬車便出現在吳常面前。

駕駛馬車的並非普通下層車伕，對方穿著全套整齊制服，一頭捲髮光潔整齊，頭頂戴著禮帽，臉上掛著不卑不亢的微笑，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優秀車伕。

吳常帶著艾琳坐上馬車，說道：“聖喬治大教堂。”

斯蒂蘭作爲當今世界第一強國，首都格里姆蘭既是世界經濟的中心，也是世界工業的中心。

工廠巨大的煙囪，將煤炭燃燒的煙塵排入天空，令格里姆蘭無論是什麼時節，天空都被一層灰黑色的霧氣籠罩。

馬車在街道上穿行，吳常打開馬車的窗戶，沒等他看清這座世界心臟的模樣，富有衝擊力的混合氣味便衝入車廂，直衝天靈蓋。

帶有刺鼻氣味的霧霾，街邊隨意傾倒散發著腐爛氣味的污水和垃圾，排泄物的酸臭，混合著露天麪包店的麥香味，炸魚和薯條的油脂香，以及各色濃烈的香水氣息。

它們混合在一起，組合成一種同時包含著香與臭，聞上去十分上頭的氣味。

這種氣味，是屬於格里姆蘭的煙火氣。

吳常吸了吸鼻子，眉頭微皺，他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仔細傾聽，遠方的街區有吵鬧聲和叫罵聲傳來。

沒等他張口，車伕便主動說道：“先生，很抱歉，前面的路堵了，我需要改換路線，稍微繞一點遠路。”

吳常好奇道：“前面發生了什麼？”

車伕說道：“一次尋常的工人遊行，只不過他們選擇的時間並不對，正撞在槍口上。”

吳常順勢追問道：“工人遊行，因爲什麼？”

車伕嘆了口氣，回答：

“還能因爲什麼，無非是老幾樣訴求，增加薪水，改善工作環境和要求普選權。”

吳常說道：“聽你剛纔的意思，遊行會演變成暴力衝突。”

車伕搖頭道，“平時不一定會，但眼下首相剛遇刺，額，剛病逝，警察們忙得焦頭爛額，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這種時候發起大型遊行，無異於火上澆油，希望別死太多人才好。”

吳常瞇起眼睛，說道：

“你剛纔說，首相是遇刺死的？我怎麼看報紙上說，首相是死於腦溢血。”

話題聊到這裡，車伕也打開了話匣子，說道：

“尊貴的先生，您和您的夫人，一看就是外國人，來參加一個月後的工業博覽會，對於斯蒂蘭不熟悉。”

“羅恩首相向來健康，有鐵人首相的稱號，怎麼可能死於腦溢血。”

“坊間都在猜測，首相的死另有蹊蹺。”

吳常從兜裡掏出幾張紙幣塞給車伕，說道：

“我們確實是爲萬國工業博覽會而來，正巧需要有懂得內幕的本地人，告訴我們些有趣的情報。”

“比如說羅恩首相，和我們要去的聖保羅大教堂，我和我妻子都是虔誠的信徒，聖喬治大教堂是格里姆蘭最大的教堂，我們對它很感興趣。”

在他虛假的記憶中，隱約聽到過斯蒂蘭的宗教發生過改革。

由原本的聖主教，更替爲了聖啓教。

不知道是不是他過於敏感，聖啓教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啓示錄。

車伕摸了摸手中的紙幣，在斯蒂蘭，普通人主要使用的貨幣是銅幣和銀幣，只有上流階級嫌棄金幣攜帶不便，纔會用到紙幣。

對於車伕來說，紙幣可是一筆了不得的大錢。

他的態度越發恭敬起來，說起關於聖啓教的情報。

說起來聖主教變更爲聖啓教，其中也要提到羅恩首相。

羅恩首相奉行斯蒂蘭優先原則，認爲教廷在通過聖主教影響斯蒂蘭，爲了削弱教會權力，擺脫教廷控制，在四年前，他推動了聖啓會建立。

聖啓會保持著原本的宗教習慣，只是不再聽從教廷命令，以奧利維亞女王作爲宗教最高領袖，史密斯大主教實際掌控宗教事務。

史密斯大主教，吳常眉頭微皺，確認道：

“朱莉·史密斯大主教？”

車伕點了點頭。

吳常嘖了一聲，看來他們的朱莉小姐，職位比他想象得更高，而且和女王的關係更加密切。不過這樣也對，若不是這樣，她也無法在月光療養院時拿出「國王徽章」。

在車伕的講解中，馬車很快來到聖喬治大教堂。

聖喬治大教堂，擁有七百年以上歷史。

教堂高三百米，通體由大理石建造而成，是斯蒂蘭第一，世界第二大教堂，僅次於教廷本部。

吳常仰頭看向天空，巨大的圓形石頭穹頂插入天空，彷彿有它存在，才頂著上空黑灰色陰雲無法落到人間。

巨大的教堂，彷彿一座超級堡壘，只有超凡世界才能在七百年前，造出這樣的人類奇觀。

他和艾琳進入教堂，即便他並不信任何宗教，仍然被教堂內的肅穆所感染。

教堂最前方的聖像，是一隻手持金色號角，面帶憐憫的女人。

他不認得女人的臉，但對女人手中的金色號角再熟悉不過，正如他之前猜想的那般，聖啓教果然是啓示錄的一個分支。

如果聖啓教是啓示錄的分支，那克里斯汀要讓他幫助之人的身份便顯而易見。

不是聖啓教名義上的最高領袖，奧利維亞女王，便是朱莉大主教。

發現這一切的吳常，表情突然古怪起來。

如果朱莉一開始就是啓示錄的信徒，那月光療養院中發生的一切，豈不是寧靜教派和啓示錄的一次博弈？

他原本以爲和萊曼有緣，進入深淵遊戲第一刻，便與對方糾纏不清，沒想到和啓示錄也是如此。

由於路上繞了一段路，又聽車伕講了許多斯蒂蘭的情報，進入聖喬治大教堂時，已經下午三點半。

時間所剩不多，吳常和艾琳乾脆坐在教堂中，傾聽著教堂前方的神父講經。

艾琳聽得很認真，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悟的表情，吳常則沒那麼感興趣，目光打量著四周的琉璃窗。

沒過多久，一個人挨著他身邊坐下，小聲說道：

“肖恩，好久不見。”

吳常扭頭看向坐在身邊的女人，正是在月光療養院時幫助過他的朱莉護士。

只不過和月光療養院相比，朱莉的臉上除了冷淡和性感之外，還多了一層神職人員獨有的神聖不可侵犯屬性。

這種獨特的氣質仿若毒藥，加劇了她容貌的侵略性，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壓迫性。

讓人見到她的瞬間，便不由生出敬畏和參拜感，這種氣質，同時也會增加其他人的征服欲。

吳常小聲說道：

“我現在該怎麼稱呼你，朱莉護士，朱莉騎士，還是朱莉大主教。”

朱莉向著聖象請了個聖號，隨後不在意地說道：

“名字只是個代號，我們只要知道稱呼的是彼此就足夠了。”

吳常聳了聳肩，說道：“好吧，朱莉大主教，你將我從新世界叫回斯蒂蘭，不知有何吩咐。”

朱莉起身說道：“委託你的另有其人，跟我來。”

吳常和艾琳起身，跟在朱莉身後，向著教堂內的暗道走去。

路上吳常詢問朱莉月光療養院之後發生的事，比如蘭迪院長的情況，寧靜教會有沒有被清算，以及這些年她發生了什麼。

據朱莉所說，吳常驅散附身的萊曼後，蘭迪院長並未因此而死，而是被她救了下來，帶回了格里姆蘭。

蘭迪院長經過月光療養院事件，因禍得福，開啓了他一直封閉的神秘學天賦。

強大的神秘學天賦，配合系統化的神秘學訓練，讓他的力量飛速增長，已經變成一名合格的秘法騎士，甚至戰力不在他的祖先老安德森之下。

眼下他已經被分配到要職，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安德森家族的威名。

至於寧靜教會，森林城和維諾家族都遭到清算，由蘭迪帶隊，將維諾家族連根拔除。

一路順藤摸瓜，追查出數百名寧靜教會信徒。

情節惡劣者被當衆吊死，忠實信徒被當作重刑犯，流放海外，普通被裹挾的民衆則並未追究責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當說到朱莉自己的時候，三人正好來到一座隱秘的暗門前。

朱莉說道：“到了。”

她推開門，引著吳常兩人進入暗門，門內有一名黑袍人已經等在其中。

看到朱莉令人進來，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頭陽光般燦爛的金髮，和比陽光更耀眼的甜美面容。

吳常擋在艾琳身前，向黑袍人行了個騎士禮，說道：

“很榮幸見到您，奧利維亞女王陛下。”

不用朱莉介紹，他也能猜出面前黑袍人的來歷，面前動作優雅的仿若天鵝絨，一顰一笑精緻勝過瓷器的女人，正是斯蒂蘭帝國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

女王，奧利維亞。

“肖恩先生，我很早前就從朱莉口中聽過你的表現，以凡人之軀戰勝邪神，這種勇敢和智慧，正是秘法騎士最優秀，也是最可貴的品質。”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以及你身後美麗的女士。”

艾琳想要學著吳常行禮，卻被吳常抓住手，阻攔了下來。

自家的女神，哪有向凡人女王行禮的道理，哪怕是騎士禮也不行。

“她叫艾琳，是我的妻子，她信奉的宗教與聖啓教有些不同，請女王陛下見諒。”

奧利維亞很好說話，她微笑迴應道：

“能夠理解，聖啓教的建立太過直接粗暴，在教廷分支的宗教中，口碑並不是很好。”

“不過我們之間的衝突，只是純粹的權力，所信仰的神明並無區別。”

吳常嘴上應和，心裡卻忍不住白眼。

裝，繼續裝，你們聖啓教信仰的東西，可不比寧靜教派好多少。

奧利維亞不知道吳常心中所想，繼續說道：

“肖恩先生，這次朱莉把你請回來，便是想借助您的智慧和力量，掃清帝國上空的陰霾。”

吳常表情變得略微古怪，格里姆蘭的霧霾，弄到讓城市的外號都變成了霧都，這種級別的空氣治理，你得控制工廠排污，找他可解決不了問題。

奧利維亞嘆了口氣，此刻的她彷彿卸下身上的鎧甲，臉上露出令人心疼的憂慮。

“肖恩先生，你在戰勝邪神萊曼後，就離開斯蒂蘭去了新世界，對於斯蒂蘭的變化並不瞭解。”

“在這五年時間裡，在羅恩首相的帶領下，斯蒂蘭的科技突飛猛進，科技和工業冠絕世界，但過快的發展速度，也帶來了巨大的隱憂。”

在奧利維亞的描述中，吳常逐漸明白了他這次的任務。

隨著科技的發展，帝國的各個勢力，已經不滿足於過去老舊的利益分配。

帝國表面的繁榮之下，潛藏著洶涌的暗流。

之前有羅恩首相在，他靠著自身強大的威望，還能保持各方勢力的平衡。

但正因如此，羅恩首相太過自負，認爲無論什麼改革，各方勢力都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忍讓，以至於招來殺身之禍。

正如車伕說所，羅恩首相併非病故，而是死於一場可恥的刺殺。

奧利維亞雖然爲羅恩首相的死惋惜，但她作爲女王，所關注的自然是帝國整體的穩定。

“羅恩首相死前，格里姆蘭便異象橫生，反穀物法遊行、工人罷工遊行四起，夜間超凡刺客橫行，人人自危；大霍亂流行，令貧民區生存環境變得艱難，寧靜教會伺機而起，試圖死灰復燃。”

“眼下再加上首相遇刺，這些事件背後，都有各方勢力的影子，都是他們爭奪權力的工具，羅恩首相一死，他們將再無顧忌。”

奧利維亞臉上的脆弱在此刻消失，目光變得堅毅起來。

“萬國工業博覽會在即，這是向世界展現國力，彰顯霸主地位的絕佳時機，作爲國家的女王，我決不允許他們將這件事搞砸。”

“肖恩先生，所以我想請您去調查這些事，抓出他們的幕後黑手，震懾他們所在的勢力，讓他們能有所收斂。”

“不必將所有事都解決，只需要解決一兩件，能讓萬國工業博覽會順利召開即可。”

「隱藏支線任務：掃清格里姆蘭的陰霾，至少抓出一個城市異象的幕後黑手，任務失敗無懲罰，是否接受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