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雨中行
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然而有些，確實是出現在了眼前，使人不信也不得不去相信。
而看不見的那些，我更是無法評斷它們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
人，如果在什麼都沒有見到過的情況下，或許會偏執的相信世界上不存在這個，也不存在那個。
但當看到某些東西的鳳毛麟角後，那麼世界觀便自行發生了改變，使人不得不去思考，去質疑，有些東西，他是不是真的存在也說不定。
起碼，在我見到林滄、店長、十六叔三個人極快的放倒了數百人之後，我甚至開始對魔法、其他世界線之類的存在有些相信了。
這可不是遊戲啊。它真實的發生了。
就在昨天，他們三個人幫警方解決掉了一個心腹大患，一整個幫派。
於是我現在與他們對話時，似乎都不禁是看怪物般的眼神了。
不過我也是不懂了，一大個幫派，幾百個人全都出來，特麼砍樹玩。這是該叫隨性？
今天是休息日。
外面下著雨，整個世界一片昏暗，不過我倒是對於這種天氣情有獨鍾。
風瀾在我旁邊寫著什麼東西，我看著窗外，默默微笑。
愛情這種東西，如果真是由最濃醇的愛意與心意堆砌起的基石，那麼越相處下去便越有意思卻又越無形。並非是愛淡了，而是它已經深沉的沒入了生活之中。
每天總是情情愛愛，未免太顯矯揉，且於他人眼中亦是做作。
每天總是冷冷淡淡，未免太過尷尬，且似是同牀異夢。
我所認爲，最完美的愛情，大概就是不濃不淡，在心中纏繞吧。
一天到晚談論著愛情的人不一定懂得愛情，一天到晚探討著人生的人也許還未經歷過人生。
我，洛雨，也只不過是一個迷茫著的年輕人罷了。
人一生總還是想追求點什麼。光是活著，總會感覺缺了些什麼。
追求是美好的，是無味人生的救贖，不過每個人要追求的並不一樣，強行把自己的需求加給別人，那反倒是罪孽了。
“風瀾，你昨天看見他們三個人那麼......厲害，有什麼感受？”我突然想到這個，於是問風瀾。
“啊~嘛，就是很厲害嘛。”風瀾沒有擡頭看我，不過笑了笑，這樣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因爲她在專心寫東西還是因爲她見過比那還厲害的事，所以反應纔會這麼“不正常”。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風瀾那時候的武術和他們三人的各有相同之處啊。也許她的老師就是他們三個人呢。
......不過，這就意味著，風瀾其實早就認識店長咯？
我聳聳肩，靠近風瀾，看她在寫什麼。
......數學公式。
無聲的哼笑著，我無奈的往牀上倒去。
雖然沒和她說什麼話，不過空氣中倒也依然瀰漫著輕鬆，而沒有半點尷尬。
這種情況倒是少見。
即使是和親戚之類的或者是兄弟一類的人在一起，當不說話時，難免也會有一些尷尬的氣氛。不過和風瀾在一起卻沒有。
這麼想著，慢慢閉上了眼。
雨聲很輕，但也很急促。
雨的聲音淹沒了車鳴，雨的身影與燈光交織，擊打在地上的不是雨，是掩蓋了一切擾攘之後，流光溢彩之中僅存的寧靜。
是什麼時候呢？
什麼時候對雨天情有獨鍾的？
我已經記不清了。不過又有多少人，能夠真切的記得那早已成爲一種習慣的喜歡，是由什麼而起呢？它們也都成爲了深藏在心中的愛啊。
“雨。”風瀾推了推我。
“啊？”我沒有睜開眼，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是啊，是下雨了。”
“我是在叫你啦！笨蛋！”
“啊？！啊？”我睜開眼，看見風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好了出門的裝束，還把頭髮披散下來了，尤顯嫵媚。“什麼意思呢~？”
“出門啦~你不是喜歡下雨的嘛，我們出去，到超市買點菜吧~我去參加學術研討會的前一天你不是還要我做晚飯給你嘛，今天補給你~”
“啊，啊，好的。”心中有種莫名的喜悅使得我情不自禁笑了出來。
我沒有帶傘，她也沒有帶傘。
“爲什麼不帶傘啊。我是喜歡雨，所以纔要近距離和雨接觸啊，雨接觸到皮膚的時候，會莫名的感覺有了存在感。”我有些無奈，這樣對風瀾說。
“嘿嘿。我也喜歡雨啊~當然也喜歡雨~”
“啊？......好嘛，哈哈......不過你要注意別感冒咯。”
“嗯嗯~”
穿過無邊的雨幕，走在灰暗的街道。
行人要麼打著傘，要麼匆忙的往家裡趕。
唯有我和風瀾還在信步閒遊，對於淋溼毫不在乎，也並不急著回家。
人啊，有很多時候做事總是沒有什麼理由的。也許就只是爲了一種“感覺”，又或許是爲了一個“回憶”，又或者呢，是爲了什麼“堅持”。
我和風瀾是爲了什麼呢？硬要用一個詞彙來套上的話，我想應該就是爲了“感覺”吧。
她和我步調一致，在我旁邊挽住我的手。
我們一起走向超市。
她是什麼樣的感受我並不清楚，但是我的心中卻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快樂與溫暖。文字有時只能夠用來近似的表達出意思，卻沒辦法將心中情感完美的刻畫出來。所以，就讓這情感在心中千迴百轉的慢慢浸潤吧。
和她一起在超市裡走走停停，一起挑選著食材，言語不多，卻頗有意趣。
周圍的人看著我們——準確的說是看著風瀾——投來豔羨的目光。
此時的我已經不再如曾經般感到尷尬，不知是因爲我已知道了風瀾和我之間的羈絆，還是因爲久而久之成爲了習慣。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我依舊是我，風瀾也依舊是風瀾。
這種已經是如同家人般的感覺，陌生卻又熟悉。
買完了東西，雨依舊沒有停。
水色浸染了街道，反射著種種光與影，風穿過雨嘶嘶而行，行人越來越少，車輛也漸稀。
即將入夜，由於雨天而顯得灰暗的街更加失去色彩，街燈還未亮起。
我提著東西，跟在風瀾的後面。
潮溼的空氣和雨一起披在身上，一步步腳下的路都莫名變得漫長。
不用加快腳步，不用追趕目標，就這樣靜靜的走著，看著四周失去色彩，卻多了幾分寧靜的景色，慢慢跟著眼前小小的身影前進。
天被雲遮住，沒有一處縫隙，雨不間斷地從上落下，滴在地上幻爲一朵朵清蓮。
雨被風吹動，沒有一點停滯，光不停歇地從中散開，落在身上湮爲一粒粒晶瑩。
天上不見一顆星，雨滴在地面激起的，卻是光影斑斕。
或許我們的每一天都是無趣的，乏味的。
時不時就有不好的情緒前來侵犯，時不時又會有煩心的事零零散散。
諸多瑣碎，諸多無趣，人生似乎就是這麼一個無趣的小循環組成的大循環。
但是在這無趣之中，我們卻在找尋著快樂，在諸多瑣碎之中，我們卻依然能夠品味到諸多來之不易的情緒。
每一天都在乏味的度過，每一刻都似乎被荒廢。
但是也就是因爲有了這些種種小的細節，才架構成了整個人生。
也正是人生之中的諸多無趣、瑣碎、乏味、無意義，拼接組合，輾轉交織，到最後組合成了我們這有滋有味，充滿意義的人生。
也許這便是我們時常感到焦躁，失落，憤怒，無奈，卻始終沒有放棄過對生活的期望的原因吧。
雨中閃爍起了幾個模糊的光點，街燈在雨幕中模糊而又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