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緊張地注視四周,黑暗空間的範圍越來越小,他不知道如果最後空間沒了他們會怎麼樣,可他不想嘗試,所以這就是逼著他們兩和那女鬼越來越近。
女鬼興奮地舔了舔嘴脣:“不要掙扎了,來我的身體裡和我一同活下去想想就美妙。”
“噁心。”敖丙沉著臉鄙夷道,同時也在注意著周圍的任何變化。
“看看你們這個樣子,和廢物有什麼區別?”女鬼不屑道,“太子太子地自稱,你若真有點本事就不會被人打得只能以魂體現世,若我沒猜錯,魂體不能長久在太陽下活動,也不能入水太久吧。”
姜灼頓時怒火三丈:“你放屁!”敖丙是他看著被解開封印的,解開封印之後日夜修煉甚至走火入魔的辛苦他都看在眼裡,若說是因爲小孩子體型太能搏人同情他也認了,可他看不慣別人這麼羞辱敖丙!
“喲,你這僕人倒是當的盡心盡職,”女鬼冷冷一笑,“人類自古就毫無立場恃強凌弱,今日算你倒黴,我現在很不喜歡你!”
敖丙雙手結出一團白霧,幽幽道:“他用不著你喜歡!”
“喲,之前都是小打小鬧,現在開始動真格啦?”那女鬼誇張地說。
姜灼見敖丙的面色平靜,雖陰沉卻不似失去理智,立刻低聲道:“太子你加油打死她……”
“你閉嘴,站到我身後。”
“……哦。”
敖丙雙手結出的白霧逐漸在空氣孔凝成一團,女鬼好幾次想衝過來卻被這光團發出的力量所阻礙,不禁嘶吼道:“什麼東西!”
“你受不起的東西!”敖丙小小的身軀猛然迸發出一股強大的龍息,手中白團光亮一強將這黑色的空間照的煞白。
女鬼臉色一變,忙伸手妄圖做出防禦,不料敖丙反映更加迅速,趁著光華綻放之際竄到了女鬼身後,動作快的連他身後的姜灼都未看清。
“你——!”
“你不該嘲笑本太子的身高。”敖丙天真的童顏咧開一抹殘忍的笑,稚嫩的右手生生穿過女鬼胸膛——他浮在半空中,以傲慢無比的姿態。
女鬼的臉剎那間扭曲作一團,黑色的空間猛然消失,敖丙從天上落下,看著黑氣繚繞的手掌微微皺了皺眉頭。
姜灼站在不遠處呆的長大了嘴巴。
敖丙挑挑眉:“你這什麼表情。”
姜灼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跑到敖丙身邊四處看看:“太子你有沒有傷到哪?”
“她跑了。”敖丙低聲道。
姜灼愣了愣:“什麼?沒死?”怪不得這麼快。
敖丙皺著眉,剛要說什麼,姜灼卻突然臉色一變大叫道:“太子你趴下!”
“你們該死——!”呼嘯而來的怨氣猛地從四面襲來讓姜灼避之不及,他還來不及思考便潛意識裡作出了反應:把敖丙壓在身下,以一己凡人之軀承受住了這怨靈的最後一擊。
“姜灼!”
敖丙顧不上那一舉偷襲得逞就迅速逃離的怨靈,驚惶撐住姜灼的身體喊著他的名字。
姜灼迷迷糊糊地看著敖丙似乎很急切的樣子,心中安慰極了,有種老子養出來的兒子一心向著老子的自豪感,雖然他根本沒弄明白到底誰是誰兒子誰又是誰孫子。可他想開口說自己沒事的時候卻發現身體裡有一團不知名的東西在亂竄,詭異又噁心的讓他瞬間變了臉色!
“姜灼!”
敖丙顫抖地喊著他的名字,這名字傳進姜灼耳中他一時半會沒明白過來是在叫誰,畢竟這祖宗是一直趾高氣昂地叫他“凡人”的。
敖丙按壓住狂怒的情緒試圖將他體內的怨氣逼出,可奈何法力本就尚未恢復完全,又剛剛經歷一場惡鬥,作爲一個失去了本體的他來說太困難了。
從剛剛遇見那個女鬼開始,他就一直隱忍不發,女鬼多次出言諷刺他都不能反駁,她說的是對的,自己現在的確是個廢物,正如此刻,他竟然……連一個爲他擋住危險的人類都救不了!
在他瀕臨爆發的再次想逼出怨氣時,巷口傳來一陣熟悉的驚呼:“姜灼!”
姜灼躺在敖丙懷中,還在擔心敖丙的狀況似乎很不穩定,猛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嚇得精神了些許,可一精神過睏倦立刻襲來,他只匆忙看見葛蘇玖向他跑來便忍不住垂下了眼眸。
敖丙目光兇狠地瞪過去:“別過來,否則本太子咬死你!”
“我要是不過來,他就要被怨氣侵蝕爆體而亡了。”葛蘇玖穿著一件精緻的繡花薄衫放慢了腳步。
敖丙握緊拳頭咬牙道:“本太子又怎麼知道你是要救他而不是害他?”
葛蘇玖挑了挑眉:“看不出,他養了你不過一段時間,你們竟如此難分難捨了。”
敖丙一愣,似乎還未反映過來自己的態度似乎是有點奇怪,當下沉默地看了眼已經昏迷過去的姜灼。
“你放心好了,我葛蘇玖不過是隻狐貍精,還想修修天狐道不會害人,”葛蘇玖俯下身子,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可是依你現在的力量,不把他給我,他是死定了,不如我們賭一賭如何?”
敖丙的眉頭緊緊皺起,似乎還在權衡掙扎,可昏迷中的姜灼緊皺著眉頭似乎看起來很痛苦……
“本太子勸你不要耍花招,若他有個三長兩短,待本太子恢復了法力必要將你碎屍萬段。”敖丙咬牙切齒道。
葛蘇玖揚起脣角,從他懷中輕鬆地抱起姜灼:“太子多慮,我說了我不過是隻狐貍精,不想害人,頂多嘛,也就和他行行閨房之樂了。”
敖丙面色劇變,可還未等他發泄怒火那葛蘇玖便帶著姜灼憑空消失,長長的巷中只留下他一人。
“葛,蘇,玖!”
“大人,大人!”
驚慌又帶著哭泣的聲音幽幽傳來,古老的宅院裡頓時陰氣瀰漫。
姜燁盤腿坐在蒲團上,聽到聲音之後微微睜開了狹長的雙眼,江南傳統的庭院在這夜晚顯得幽深詭譎,祠堂裡的檀香冉冉盤旋,漸漸顯出了一個白衣黑髮的遊魂。
“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吧!”女鬼淒厲的哭泣響徹祠堂,“我被龍族的龍息傷到了!”
姜燁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女鬼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著,目光緩緩移向了木架上所供奉的無數排位。
“經歷了那麼多戰爭,還能保存祖輩們的靈位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終於,姜燁慢慢說了一句話。
那女鬼淚眼婆娑地看了一眼那些靈位,不由得渾身一抖,顫顫巍巍道:“大人,我聽您的吩咐去試探那個孩子,他是龍族不假可卻是個失了本體的龍族,但算沒了本體都把我打成了這樣,求你救救我吧……”
“你也知道,我說的是讓你去試探他。”姜燁轉過頭,認真地說。他此時的表情帶著輕蔑和嘲諷,一點都不像那個在家裡寵著姜灼和敖丙的爸爸,反而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女鬼一愣,漸漸由哀求變成了恐懼:“我,我並沒有……”
“你有,”姜燁睜大了眼打斷道,“你身上沾染了我兒子的生氣,你傷到了我的兒子。”
“我,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兒子!”女鬼痛苦地哀嚎著,敖丙的攻擊夾帶著龍息足以焚盡世間陰邪,讓她飽嘗烈焰焚身的痛。
姜燁從蒲團上緩緩站起來,隨手從擺放靈位的臺子上捻起一撮香灰,在女鬼的還未覺悟之際一把灑向她:“妖邪就是妖邪,就算養了你這麼久還是不能改變貪婪嗔念!”
香灰碰上女鬼那飄渺的外形猛地一下包圍了她,姜燁面無表情地看著女鬼痛苦尖叫著來回在空中掙扎,沒有露出一絲同情,彷彿只是在看一場爛透了的電影,甚至還有一絲不耐煩。
最終,香灰和女鬼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空中,姜燁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回頭看向那一排排四角方方的靈位竟恍惚間紅了眼。
“我兒……任重!”
姜灼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然後頓時感受到一陣細膩的觸感,炸毛著從牀上彈起來:“臥槽槽槽槽槽槽葛蘇玖你幾個意思!”
只見那殺千刀的葛蘇玖光溜溜的連條內褲都沒穿,此前正抱著姜灼貌似是睡了一整晚,被他的驚呼聲弄醒了慢慢睜開眼:“唔……大清早的就這麼精神了啊。”
“我的天啊你睡覺也能睡出這麼個浪姿勢,”姜灼受驚過度地捂著心口控訴著,“我還以爲我昨晚喝多了做了什麼對不起哪個姑娘的事兒呢!”
葛蘇玖翻了個身光明正大敞開四肢道:“美得你,就你這尿性能有個男的來采采你,你就給謝天謝地了。”
“……你這樣的有資格說我嗎?”姜灼看著這死人妖修長白皙的身體無語道。
“……”
兩人是很熟悉的好友了,彼此都比較熟悉所以也沒什麼好尷尬,穿好衣服之後姜灼才後知後覺地愣愣發問:“我記得我昨晚是要回家的,爲什麼會在你家?”
葛蘇玖挑挑眉:“我以爲你喝多了直接當成昨晚我們是一起的了呢。”
姜灼心裡有點沒底地拍了拍他:“快說說怎麼回事,太……那孩子呢?”
“你說的是那晚你帶著買衣服的那個孩子?”葛蘇玖問道。
姜灼略顯不安的點點頭,葛蘇玖似乎在回憶,最終說道:“我當時正巧從市區回家,看到你一個人躺在巷子裡,沒看見那個孩子,怎麼了,你們是在一起的?”
所以……最後敖丙把自己丟了?還是他遭遇了什麼不測?
姜灼立刻坐不住了,葛蘇玖微微瞇起眼,若無其事地說道:“我還沒問你呢,這大夏天的你是中暑了嗎躺在巷子裡,身上什麼財物都在不像被打劫了啊。”
“我現在跟你說不清,我得立馬回家一趟,謝謝你把我扛回來!”
“哎哎——”
姜灼不顧阻攔地衝出了門,迎面看到葛重老師穿個圍裙在廚房裡做早餐。
“喲,姜灼你都不吃個早飯嗎,這麼急?”葛重放下勺子問,可奈何姜灼根本沒工夫回答,只匆匆一句“多謝老師照顧”便衝出了門。
“哎,看來我們對他太好了,讓他都把這裡當自己家了。”葛蘇玖從房間裡走出來,像沒骨頭一樣靠著廚房的門。
葛重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輕輕嗯了一聲,轉過身繼續做早餐,卻不料身後攀上了一支軟綿綿的手臂。
“老師,你真賢惠。”葛蘇玖輕輕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
葛重面色不變,甚至握著勺子的手都沒有一絲停頓:“收拾收拾,準備吃早飯了。”
葛蘇玖含春的笑顏瞬間冰冷下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轉身出了門,臉上掛著滿滿的嘲諷。
將雞蛋打成蛋花做成羮,還有早上出門買的包子,葛重把這些端出去,依舊面無表情。
“你說說你,憋屈嗎?”葛蘇玖舉起一雙筷子,也不看葛重,自顧自地說道,“鎮壓著我這麼個妖怪應該也是本事不小,可非要過這種普通人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的體驗生活。”
葛重依舊沒什麼反應,葛蘇玖瞇眼打量著他冷峻的側臉,笑道:“就是這個表情,就知道對我這個表情,在學校對別人可不是這樣的啊,特別是對姜灼,簡直無微不至地關懷。”
正在葛蘇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詞兒諷刺對方的時候,葛重終於開口了:“如果你還想重獲自由,就放聰明點別惹事兒。”
“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在混日子,你也不要給我惹出來別的事,等到我的事情完成了你自然可以解脫。”葛重淡淡道。
葛蘇玖瞇起眼:“你的身上的妖氣很玄奧,我真好奇你到底是什麼。”
葛重擡眼看他:“你這種小妖惹不起的人。”
“昨晚你去了之後,有沒有感覺出來姜灼身上有什麼特殊?”葛重慢條斯理地舀了一勺蛋羹問。
“敖丙在他身上埋了一絲龍息,就算有什麼特殊也被遮蓋了。”葛蘇玖不耐煩地回答道。
葛重微微怔忪,隨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來有點意思了。”
葛蘇玖冷冷看著他,恨不能幻化出一口獠牙咬斷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