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啊。”一聲,之前葉凝夢所住過的房間被推開,青陽宇默一身龍袍站慢慢走進去,安子晉與一衆保護皇帝安全的禁軍守在門外。
自他登基成帝,太子府空了下來,雖然每日都會有人過來打掃,但府中已荒涼,雜小的青草長滿牆角。
青陽宇默漸漸走近房裡,房內還保留著葉凝夢離開時的模樣,可惜物依舊,伊人已走。
當初她選擇在他最重要的一天離開這裡,留下的只是簡單的書信,還是留不住她,無論自己登上多高的位置。
冷遙自空中飛落,進了青陽宇默所在的房間裡,拱手道。
“皇上,得到葉姑娘的最新消息。”
“說。”
冷遙微微低下頭,他明白這消息對於青陽宇默有多麼重要,便挑了最重要的說。
“明雀國靈妃身中蠱蟲,葉姑娘準備替母換血,換血之人正是楚凡,換血後,葉姑娘活不過五天。”
“什麼。”
青陽宇默聽到此消息,無餘是震怒的,一掌拍落的桌子瞬間成碎片,正在外面的衆禁軍聽到聲響,以爲皇上遇刺,正想往裡面衝,被安子晉攔在門外。
安子晉走了進去,青陽宇默英挺的五官彷彿正燃著火。
青陽宇默雙眼微微瞇起,對著冷遙道:“我要去明雀國一趟。”
“宇默,萬萬不可,你才登基不久,如果此時玩失蹤,朝庭必定會亂成一團。”
安子晉一進來就聽到他要去明雀國,一下子便急了起來,就算青陽宇默成了皇帝,私下,安子晉還是像往常一般直呼名字。
“這不是還有你嗎?今晚我就出宮,你找個可靠的人易容成我,短期內不會有問題。”
葉子晉一副悲催的樣子:“就算這樣,太上皇那裡又怎麼瞞得過去?”
他一直都是做事有分寸的人,一遇到慕容凝夢就分寸全無,那丫頭就是他的剋星吶。
“這個你放心,正好這幾天太上皇與太后會留這幾日都會留在法居寺。”
“可……”
“不必多說,我心意已決,就委屈你幫忙周旋幾天。”
青陽宇默此時的語氣不像是一個皇帝對著臣子的態度,倒像拜託老朋友一般,安子晉知道他決定好的事情沒有迴轉的餘地,只能無奈點了點頭。
“好吧,說好了,我只幫您撐著幾天,要是你晚回來出了什麼亂子我可不負責。”
“我會盡快趕回。”
安子晉的能力他是相信的,醫術易容術都是一流,只要他肯答應就行。
入夜,青龍皇宮裡燈光昏暗,青陽宇默遣退了守夜的軍人,對著身邊的冷遙交待一番,化身爲龍消失在天際,這一行,他沒有帶任何人,虛形的蛟龍逶迤著往明雀國的方向消失。
青陽宇默直接來到明雀國的皇宮,身著白色裡衣,黑色外衣白灰色回紋作邊,簡單的服飾也掩蓋不了他天生的王者之氣,探得清安殿所在的位置,敏捷地躲過巡軍越過高牆潛進清安殿。
透過飛落的飄雪,青陽宇默在沒有人來往的牆角邊看到楚凡臉色蒼白,自清安殿的主臥室中出來,慕容安與幾位御醫與宦官等在外門。
楚凡微微低頭,對著慕容安說道:“皇上,娘娘已無性命之憂,過幾個時辰就會醒來。”
聽到這句話,衆人鬆了一口氣,慕容安吊著的一顆心總算慢慢放了下來。
“慕容安在此謝過楚公子,若六皇子以後有需要我明雀國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慕容安沒有將自己稱之爲朕,那是慕容安以親人的身份向他答謝,而後面稱呼他爲六皇子,則是給了楚凡一個承諾,玄武國太子之位還沒有定,以後發生爭權奪勢之事在所難免,他明雀國願意做他的後援,此等承諾對於一個想要借勢登皇的人很重要,想要得到一個帝皇這樣的承諾更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
楚凡救了他的妻子與女兒,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付出了什麼代價。
他慕容安欠他一份情是事實,許下這樣的承諾值得。
楚凡與進去之前相比,他臉容蒼白如同身上的白衣,冷漠雍容,洗盡鉛華的氣質依然,臉色卻如同大病一場剛剛睡來的人一般:“楚某隻想皇上答應我一個請求。”
“楚公子請講。”
“好好對待凝夢公主,不要讓她再受到委屈。”
“這個自然,凝夢是我女兒,以前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現在我只想補償她。”
只憑他這句話,慕容安心中已有幾分明瞭,他對凝夢怕不止止是師兄妹的感情,只是爲何將凝夢許配給他的時候他又拒絕了呢,現在凝夢不只是帶罪之身,還是被休棄之人,若是能夠嫁給他,倒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如此就好,楚某先告辭了。”
“楚公子何不等凝夢醒來再離開?”
慕容安想爲他與慕容凝夢製造機會,凝夢年紀已經不小,好不容易在明雀建立起來的聲譽,只因在青龍國變成吸血怪物,成了衆人口中的殺人不閃眼的妖魔,再次成爲人人避之的災星,這樣很難再嫁得良人。
“不必了。”
楚凡再次微微低了頭,算是告別,踏著雪花往清安殿外走去,身著袍衣外披白紗迎雪而走,身影顯得落寞與孤寂。
他最終的結果還是要離她而去,選擇在此時離開,是最適當的時機。
楚凡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敏銳耳朵捕捉到一絲異響,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雪花之中。
對於青陽宇默的出現,楚凡多少有些意外,他會出現在此,是遲早的事,只是想不到會這麼快,他的消息竟靈通到這種地步。
而他本人從青龍國到明雀國只用了這麼點時間,這等速度不是人類能擁有。
一代新皇冒著危險出現在此,想來與他一樣,只爲了那個女子。
皇宮中的一處,大雪已過,宮中一片銀白,小朵的雪花如柳絮般輕輕飄揚,兩道頎長的身影勝過千萬美景。
一個冷峻寒徹,一個溫熱漠然,似一幅攝人心魄的圖景。
葉靈坐於輪椅中,被慕容安親自推進寬敞的大房中,她伸手過去自跟隨在後的奶媽手中接過胖嘟嘟的白白,連眉梢都透著再次爲人母的喜悅,擡頭再看看雕花幕竹大牀中昏睡的人兒,對著身邊擔憂道慕容安道:“小夢還要多久纔會醒來?”
慕容安神情溫柔,絲毫沒有在朝中的威嚴:“楚公子說過,今日會醒,你就別擔心了。”
這時,牀中本來昏迷不醒的人兒,額頭冷汗直流,緊閉的雙眸深深皺了起來,神情擔憂,雙手緊抓著牀墊。
葉靈與慕容安齊齊看了過去,葉靈低聲呼喚道:“小夢。”
只見牀中的女子猛地驚醒,自牀中直站了起來,滿頭大汗,看看身邊的葉靈,焦急驚惶的神情鬆了下來,驚喜地叫道:“孃親,孃親。”
女子自牀中赤著腳下了牀,如同小貓一般將頭靠在葉靈瘦弱的肩膀,剛剛嚇死她了,她夢見孃親混身是血躺在地上,如同當年被毒倒在地一樣,沒了氣息,任她一個人大哭大喊,也叫不醒她。
“孃親在,我已經沒事了。”
葉靈一手拍著葉凝夢的背,一邊抱著懷中的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幸福溢滿心頭。
慕容安看到此情景,心中百味交雜,這一幕他期盼太久。
葉凝夢猛地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孃親,你沒事,我也沒事,這蠱毒怎麼解的?楚哥哥呢?”
想起她昏迷前,楚凡的說的那些話,她隱隱不安。
慕容安答道:“楚公子是玄武國的六皇子,自然是回玄武國去了。”
“可是,幼蝨蠱蟲不是隻有我的血才能救嗎?”
她現在好好的,證明他是用了別的辦法救人,而且救了孃親,爲什麼不等她醒來後再走,難道還是怕他糾纏他不放嗎?
不對,以楚哥哥的性格,他定是發生了,這下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慕容安自己也不知道楚凡用了什麼辦法,他在乎的是隻要葉凝夢與葉靈沒事就行,想起楚凡離開前的那一幕,他自救了靈兒後,整個人似是失去生氣一般,也知道他定是受了傷。
葉靈看到葉凝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早就看出自家女兒對楚凡的特殊,說道:“也許楚公子是有急事要先離開了,他走時好好的,你放心。”
如果不親眼看到他,葉凝夢始終無法放下心,不是對他沒有信心,只是仙靈派中的醫經上都說了幼蝨蠱蟲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換親人的血才能救另外一個人,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救了孃親,他會不會出事了?
葉凝夢越想腦袋越是混亂,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叫她前去找他。
“不行,孃親,我要去找他。”
葉靈正想開口,豈料慕容安先開了口:“凝夢,柳國公就明天抵達朝鄴城,今日皇后已經出了佛庵,重掌後宮大權,你的孃親和弟弟離不開你。”
慕容安語氣沒有一絲的怒氣,他有的只是愧疚,對於這個女兒,他虧欠太多。
葉凝夢擡起頭,看著雙腳殘疾的母親與可愛的弟弟,她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他們。
這時,葉靈懷裡的白白吮著手指嘩地一聲哭了出來,葉靈看著懷中那肉嘟嘟的小臉淚水直流,心裡一陣憐痛,自她醒後白白除了吃奶就離開過她的手,可見她有多麼愛這個孩子。
旁邊的奶孃提醒道:“娘娘,小皇子準是餓了。”
隨後,葉靈與奶媽,還有房中的婢女等退出了房子。
房中只留下了慕容安與葉凝夢,慕容安低嘆一聲道:“柳國公不像柳明珠那麼好對付,若不是多年來我取得他的信任,他也不會讓我鑽了空子。”
慕容安早已不把葉凝夢當作小孩子看待,有些事情該讓她知道的,他不會隱瞞。
“據我所知,父皇這幾年不是已經抓回了一半的兵權嗎,爲何還如此懼怕柳國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