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青陽臉色陰寒,嘴脣微啓:「你爲何要追我。」
他說出來的話發音古怪,晦澀難懂,但是道士卻聽懂了。
道士聞言冷笑道:「邪魔鬼物,人人得而誅之,更何況你進入鎮子中,顯然是要對他人慾圖不軌,我豈能容你。」
青陽眉頭一皺,卻沒有言語。
只見那道士大喝一聲,手持長劍,腳踏罡步,念道:「召雷將,召雷兵,揚雷鼓,伐雷精,領天將,領天兵,發天鼓……急急如律令」
這又是一道雷法,道士已經明白,這陰雨天雷法威力倍增,正是使用雷法的大好時機。
卻見天上原本陰沉的天,像是忽然間染上了淡淡地墨水,天空中咔嚓之聲斷不絕耳,一股危險的氣息在雲層中緩緩孕量。
「噗——」
那道士手掐劍訣,指尖朝天,忽然間噴出一口鮮血。
青陽看見此幕,道:「你法力不濟,已經受到反噬,若是再繼續,怕是術法不成,自己就要先倒下了。」
道士聞言不答,神色不變,但是目光更爲堅定起來。
青陽見此,知道這道士是聽不進他的話,此事已不能善了。
他握刀的右手驀然一緊,身形向道士急衝而去,身後留下道道殘影,漆黑長刃之上煞氣逼人,人未至,一股驚天的殺氣便已襲來。
然而那道士卻置若罔聞,仍然手指天空,天空中的墨色越來越凝重,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危險。
忽然,那道士劍指一轉,指向了正在衝來的青陽,大喝一聲。
「疾!」
只聽天空中「咔嚓」一聲爆響,一道青色閃電從天而降,以不及掩耳之勢直劈青陽。
青陽心中一驚,身形暴退,然而那道閃電猶如長眼了一般,無論他如何閃避,總會對他劈來。
閃電下降的速度極快,轉眼間已是閃避不及,青陽乾脆將長刀插在地上,雙臂護在頭上,打算硬挨此擊。
「砰——」
青陽只感覺雙臂一麻,一股巨力加身,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倒飛而去,待到他爬起來看了看,只見雙臂袖子上一片漆黑,雙手疼痛難忍。
「妖孽受死!」
一道白光閃過,隨後一柄長劍劃過雨幕,劍鋒直指青陽。
青陽瞳孔一縮,腳下一蹬,身體向後暴退,然而那隻劍尖如附骨之蛆,迎面刺來。
魏年忠嘴角的血跡都未來的及擦拭,腳下的步伐越來越急,面色也帶上了幾分冷酷。
「看你往哪裡跑。」
他左手持符,飛快地念了幾句咒語,然後貼在了劍身之上,手掌在劍身之後一拍。
「敕!」
只見長劍之上吞吐著淡紅色的靈芒,劍身脫手而出,向前刺去。
青陽大驚之下,身體向下一倒,避過長劍,右手在青石板一拍,身體頓時向魏年忠滑去。
魏年忠見此面色不變,右手一抖之下,那原本越過青陽向遠處飛去的長劍,劍身忽然一頓,一道淡紅色的光芒飛出,而劍身一個翻轉之下,倒飛而回。
魏年忠右手再次一抖,倒飛的長劍一陣盤旋,向著地面的青陽絞來。
然而就在長劍即將臨身的那一霎那,卻見青陽右手食指與中指向後一夾,正好捏住了那柄長劍的劍刃。
長劍之上吞吐的紅芒早已消逝,青陽腳下一頓,前滑的身體停住,眼睛冷冷地看著前面的道士。
魏年忠面色微變,右手向後一扯,夾在青陽指間的長劍向著他的方向一衝。
仔細一看,劍柄之上竟然連著一根半透明的繩索,青陽不查之下,差點讓其脫手而出。
「哼!」
青陽冷哼一聲,反轉長劍斬斷半透明繩索,然後向前一甩,劍身伴隨著呼嘯之音,向著魏年忠飛去。
魏年忠側身閃過,只見長劍向後飛去,然後「吭」地一聲刺入了青石板中,魏年忠驚魂未定,一股冷意便已襲來。
他轉身一看,一個身影衝過雨幕,雨水飛濺,一道煞氣迎面襲來。
魏年忠只來得及祭出一道符篆,便看到一道漆黑的刀影劃過,半空中符篆從中劃爲兩半,魏年忠胸口一涼。
一柄漆黑長刃在橫在他面前,刃上鮮紅的液體聚成血滴,滑落到地上。
他低頭看了看,他的衣服被從右肩斜著往下劃開,胸膛之上一道細小的刀痕,細微如絲,殷紅如血。
「妖孽……」
他瞪大了眼睛,擡頭想要看向青陽,右手向前擡了擡,然而身體卻無力地向後倒去,「砰」地一聲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青陽向前踏前一步,長刀擡起,正欲補上一刀,然而他忽然眉頭微微一皺。
「鏘——」
長刃歸鞘,青陽腳下一點,身體頓時飛上了街道一邊的屋頂,腳下再次一點,便要消失在雨幕中。
「打!」
這時,「好再來」客棧傳來一聲斷喝,接著便聽那邊傳來兩聲爆響,還有幾聲清脆的槍聲。
只見青陽的身體晃了晃,頓時從半空中墜落了下去。
「中了!」
「好再來」客棧中,劉立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喜。
「快,我們快去他掉下來的地方。」劉立轉身道。
然而雖在說話,他本人卻早已興奮地拔開了步子,健步如飛地向樓下走去,看那利索勁,哪裡還像個年近七旬的老者。
在他身後,兩個手持火銃的中年人漢子與黃鳴面面相覷,相視片刻後,隨即向著劉立追去。
就在劉立興奮地去檢查戰果的時候,客棧外小巷中。
「爹!」
小季一把撲在魏年忠身上,吃力地將他上身扶了起來,只見胸口的傷口上,一股股鮮血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傷口四周的肉色已經泛青。
小季將右手死死地捂在魏年忠的傷口上,想要阻止鮮血的流失,然而卻沒有用,鮮血還是不停地流了下來,入手之處一片冰冷。
魏年忠還未斷氣,他的臉色有些泛青,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嘴巴張了張。
「爹,你說什麼?」小季俯下聲,儘量將耳朵貼近魏年忠。
魏年忠嘴巴張了張,喉嚨裡發出細微的聲音,但是勉強還能聽清。
「勞資…這次踢到了鐵板……你…功力不夠不要……想著報仇……咳咳…」
魏年忠忽然猛地咳嗽了幾聲,咳出一片血沫,小季瞪大了眼睛。
「爹!」
魏年忠垂下的手,擡起來拍了拍小季的手背,以示安慰,他咳出了幾口血沫,精神反而好了一些。
「爹這回是栽了,你……咱家炕下還有一箱銀元,這是爹一輩子的積蓄,你用些錢,回家……回本家,你五叔會照顧你……」
說到這裡,魏年忠的聲音有些虛弱,但還是道:「爹還有……一個願望……」
小季面色一變,連忙道:「爹你說,我聽著。」
突然,魏年忠的面孔有些扭曲,他突然用手捂住胸口,道:「煞氣攻心了,你一定要將我……屍身……帶回本家。」
說到這裡,他呼吸忽然一窒,隨即身體癱軟了下去。
小季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大聲地哭了起來。
此時,附近一個街口,劉立手中拿著手槍,靜靜地現在路中央。雨水順著他的脖子流進了衣領內,然而他卻毫不在乎。
東邊小巷,一個人跑了過來,嘴裡兀自喘著粗氣,道:「東家,那邊沒看見。」
劉立點了點頭,沒有動。
接著,西邊的小巷也跑來兩個人,同樣氣喘吁吁地道:「東家,沒找到。」
劉立的眉頭皺了起來,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安靜。
天色已經漸黑,然而雨卻越下越大,帶著絲絲寒意,幾個夥計都忍不住搓了搓冰涼的手臂,然而看著劉立嚴肅的面孔,誰也沒敢說什麼。
半盞茶之後,黃鳴帶著幾個人也趕了過來,道:「東家,那兩邊沒找到。」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旁邊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想來結果都不太好。
「繼續找!」劉立冷冷道。
「可是……」黃鳴猶豫道:「東家,天色已經漸黑,難度越來越大,而且還下著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要不咱們明天找吧?」
「不是辦法?那你說什麼纔是辦法?」劉立聞言瞪起眼睛,怒道:「老夫就不信他中了槍還能飛,他們找不到人就統統給我滾蛋,而你黃鳴,就等他回來弄死你吧。」
黃鳴被他說得一窒,他看了看四周的夥計,放大聲音道:「聽到沒有,找不到人統統回去種田。」
衆人聞言立即向四周散去,黃鳴道:「東家放心,我一定會找回那個傢伙。」
說完,便轉身向著雨夜中跑去。
「放心?沒找到屍體叫我怎麼放心。」劉立恨恨道,他的手往袖中摸了摸,便看到一個黑中帶綠的事物被他拿出。
仔細一看,竟是卒陰棍。
「楊青小兒,你一定要死了啊!」劉立撫了撫卒陰棍,嘴裡喃喃道,面色也帶了一絲猙獰。
此時,在鎮外三裡處,一條小河中,青陽努力地將身體掩入淤泥中,只將鼻孔露出在河邊蘆葦內。
這條小河兩邊長滿了蘆葦,有一部分蘆葦長到了河邊淺水處,正適合藏身。
青陽手中捏著一塊陰靈石,雙臂不經意間露了出來,竟是一片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