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頭掩飾得很好,以青陽的敏銳也不過只是略感不對而已,卻並沒有在意,他邁步直接走向了屬於他那輛馬車。
一路上,衆(zhòng)多夥計看他的臉色已經(jīng)說不出的古怪,其中有疑惑,有驚歎,然而更多的是恐懼與警惕。
那輛藍蓋馬車的車蓋已經(jīng)被魏年興一劍劈開,然而其他部分卻是沒有什麼明顯的損傷。
青陽轉(zhuǎn)過頭,對不遠處坐在車上的一個漢子道:「你去見幾個人把這輛車修好。」
青陽的現(xiàn)代官話說的已經(jīng)初具模樣,普通人已經(jīng)能夠聽懂。
那漢子左右看了看,終於確定青陽的目光正停留在他身上,他的臉上露出爲(wèi)難之色。
(怎麼會是我呢?)
剛纔的事發(fā)生時他也在場,說實話,他對青陽的實力還是很畏懼的。
那可是幾乎能飛檐走壁中的輕功,更別提那還能隔空傷人的刀氣了,光憑那快若閃電的速度,眨眼的時間就能在他身上戳出四五個洞來了。
然而畏懼歸畏懼,可是他還是劉立手下的人,一向只要聽劉立和劉立指定的傳話人小楊頭的話,這傢伙雖說厲害,但是他的身份似乎與東家有些怪異,給他辦事了指不定東家就會認爲(wèi)他兩邊倒,從此就被遣退。
正當(dāng)他猶豫之際,小楊頭走了過來,拍了拍他肩膀,道:「王哥,我們一起修吧。」
那漢子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笑了一聲,道:「好,你再去叫幾個弟兄一起來,我先幹著。」
小楊頭點了點頭,淡淡地看了青陽一眼,轉(zhuǎn)身便走了,那漢子有了小楊頭的吩咐,自然不再猶豫,自顧自地去收拾起馬車被劈爛的部分起來。
青陽目光靜靜地看著小楊頭離去的背影,目光微微閃動。
小楊頭今天的表現(xiàn)與平常有些奇怪,行爲(wèi)神態(tài)中已經(jīng)對他表露出淡淡的敵意。
莫不是劉立將老楊頭的事告訴他了?比起殺父之仇,然而小楊頭此刻的狀態(tài)卻又似乎過於平靜了一些。
青陽又想了想,但是腦中最終只留下兩個比較可能的猜測,一是小楊頭認爲(wèi)青陽的實力很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地位,還有一個可能則是劉立已經(jīng)將老楊頭的死因,像小楊頭交代了,所以小楊頭纔會有這樣怪異的表現(xiàn)。
忽然,青陽自嘲地笑了一聲,暗道自己越活越糊塗了。小楊頭說到底也不過只是一介凡人而已,以後若是攔住了自己的路,殺了便是。
小楊頭叫來的人已經(jīng)過來了,二十多人七手八腳地收拾修繕起馬車來。小楊頭並沒有來,他的身份畢竟與普通夥計有所區(qū)別,受他那父親的餘蔭,他現(xiàn)在也是備受東家的照顧,自然不用跟大家做這些活。
他此刻正坐在一輛馬車的車轅上,向坐在車中的劉立抱怨道:「那小子實在囂張,東家,咱們不能一直受他的氣。」
劉立閉著眼睛,半躺著坐在車裡,手裡拿了把蒲扇,晃悠悠地不說話。半晌後,才道:「老夫也想擺脫他,可是你也看到他剛纔展露的身手了,這麼厲害的人我活了一輩子也沒見過兩個,想要擺脫他……我們?nèi)鄙倨鯔C。」
要說到這件事,劉立無意是最鬱悶的,他爲(wèi)了卒陰棍而得罪青陽,如今卒陰棍不見了,他反而依然收到青陽的鉗制,可謂是得不償失。
「契機?」小楊頭有些不解。
劉立看他迷惑的樣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契機來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看著小楊頭若有所悟的模樣,劉立的臉上露出欣慰和鼓勵,這小夥子有頭腦,身手也不錯,只要給他時間慢慢成長,未必比他老爹差。
小楊頭似懂非懂,看著劉立高深莫測的模樣,他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崇敬之情。
(莫非東家早有安排?這倒也不是不可能,東家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車行老闆,他能走到這一步,自然也有他的獨到之處,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魏年興忍住疼痛,右手在左斷臂上端點了幾處穴位,勉強止住鮮血的流失。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他仍舊需要草藥的治療,來促進傷口的癒合。
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看身後,茫茫林海早已不見青陽的身影,但他依舊後怕不已。
「那人,竟然是是個鬼修!」
那個他始終看不清面孔的人,使出來的那個螺旋狀法術(shù),上面散發(fā)的赫然是正宗的鬼道氣息,作爲(wèi)一向以殺鬼除妖爲(wèi)己任的辰州魏家人,他絕對不會認錯。
(看來,只得回家搬救兵了。)
他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星宿,辨認了一下方向,向著樹林深處緩緩走去。
衆(zhòng)多夥計都是好手,車隊裡各項工具都齊全,辦個時辰不到,便將馬車頂棚修好了,雖說模樣沒有原來那麼好看,車簾也破了,但是也能湊合著用。
青陽自然不會去計較這些,等到車頂蓋一修好,便徑直坐了進去,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那些修頂蓋的夥計,待到修好便自己散去了,也沒有搭理青陽的意思,況且天色不早,大家也都累了,便都散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橫軒車隊便早早開拔啓程了。
一路上,也沒有再發(fā)生什麼異狀,劉立似乎安分了許多,整天呆在車隊裡,不見他玩什麼小動作。
兩天後,車隊到達了懷柳鎮(zhèn),就地休整。
期間,青陽除了到了懷柳鎮(zhèn)入店休息以外,幾乎都沒有出過那輛馬車,而隨行負責(zé)照顧他的夥計也不見他進食和方便,這不禁讓人嘖嘖稱奇。
作爲(wèi)車行老闆的劉立,自然是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這讓他聯(lián)想到了之前青陽與常人的種種不同:蒼白的皮膚,冰冷的氣息,幾乎不帶感**彩的面孔,超人一等的力量與速度……
最爲(wèi)關(guān)鍵的是,幾天前與那個來路不明,自稱來報仇的人的打鬥中,青陽曾用出過一個螺旋狀的氣旋。
劉立並沒有親眼看到這道氣旋,而是一個跑的很快,被他派去監(jiān)視兩人的小夥子告訴他的,那人斷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向他說謊。
如此一聯(lián)繫起來,就耐人尋味了。
刀氣本就少見,更別提螺旋狀的刀氣了,他聽書都沒有聽說過。而且好像還會破除那個人的法術(shù),一個普通的技藝高手怎麼會破法術(shù)?
除非他是一個功夫****的高手,甚至……他就是一個修行中人!
如此一解釋就能說通了,他爲(wèi)什麼身上會帶著一個紋滿符文,一看就是修行界的東西的棍子,身上爲(wèi)什麼還會有一股冰冷的氣息。
因爲(wèi)他就是修行者,甚至是一個走邪門歪道的修行術(shù)士。
劉立也被他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邪派術(shù)士,在民間野史中被描述的意外恐怖,能驅(qū)策鬼物,會祭拜邪神,可以殺人與無形之中……
要是他早對自己動了什麼手腳,下了什麼咒術(shù)怎麼辦?
越想下去,劉立就越覺得後怕。想要強迫自己不再繼續(xù)想下去,但是腦海中的念頭卻越來越多。
難怪那個道士一看到他就要拼個你死我活,甚至?xí)褂梅ㄐg(shù)想要擊殺他,原來……
「東家,東西都準備好了。」小楊頭敲了敲馬車車廂的牆壁,
劉立額頭上冒出冷汗,(要不要去找他,讓他解去在我身上下的咒?要是他不肯解,我該怎麼說呢?)
「東家!」小楊頭見車內(nèi)的劉立沒有回話,於是又用力地敲了敲。
(怎麼辦!怎麼辦?)
忽然,一陣敲門聲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劉立打了個激靈,彷彿大夢初醒了一般。
他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小楊頭掀開了車簾,探了個頭進來,正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他。
「東家,您怎麼了?」
「沒什麼。」劉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問道:「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就是東西都準備好了,要不要啓程。」小楊頭狐疑地看了看劉立,問道:「東家,您氣色不太好呀,真沒事?」
劉立勉強笑道:「賢侄多慮了,既然準備好了,那就啓辰吧。」
迎著清晨的露水,橫軒車隊再次踏上了旅途。
一路上,劉立不知有意無意地,不斷看向青陽的坐的那輛馬車,然而馬車上臨時修補的頂棚早已請人專門補了起來,車簾也換上了新的,從外面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情形。
但是劉立依然時不時地往那車廂看上一眼。
他若是看上一次也就算了,次數(shù)看的多了,一直貼身的小楊頭便注意到了。雖然不清楚東家在想什麼,但是看到東家時不時地看向那方,面上似乎還有一些猶豫,小楊頭便知這件事他是參與不得的。
劉立既然沒有跟他說,那就表示並沒有想讓他參與的打算,如果他主動參和,保不準還會惹得劉立不快。
劉立也有些猶豫不決,糾結(jié)著到底要不要去問一下,但是卻又一直提不起勇氣。然而不去的話,一想到身上可能會被下咒,身體隨時都會死,他就有些夜不能寐,吃飯也吃不香。
就這樣,車隊慢慢地前行著。
據(jù)估計,他們距離淑蔭城不過七日的路程了。
ps:有種拼字數(shù)的感覺,這是一種對自己的不負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