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琪一邊幫他按摩胳膊，一邊繼續低低地說：“秦小姐有暗示我，她受到槍擊，有可能是方子謙所爲。”
“哦？”宋錦程的身子忽然動了動，郭佳琪連忙站起來，把他扶起，用一個靠枕放在他身後，讓他坐在牀上，“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郭佳琪說，“我相信警察總有一天會查出真相，還秦小姐一個公道。”
宋錦程忽然低低地笑起來：“郭佳琪，你還真是虛僞。”
郭佳琪低下頭，很難過的樣子。
“到了現在，你還對方子謙有所期待嗎？”
“我沒有。”郭佳琪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駁道，“那個人，我已經徹底放下了。”
“你是害怕秦梓瑤把方子謙供出來，所以，你那麼殷勤的來往於A市跟D市之間吧？”
郭佳琪又是一愣，這個宋錦程的想法還真是奇特。如果不是秦梓瑤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電話過來威脅她，她又怎麼會過去跟她見面？說起來，她不過是爲了郭氏而已，而這一切到了這個男人的嘴裡，又變成了她爲了方子謙了……還真是，可笑！
可是，她斷然是不敢笑出來的。
“是秦小姐打電話到公司，她說有事要談……”郭佳琪小心翼翼，“她一直想要找你，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能夠聯繫上你……”
“是嘛。”宋錦程面無表情，“我怎麼不知道？”
郭佳琪在心底暗罵：裝得跟真的一樣，秦梓瑤鬧得那麼大，你會不知道？只是，現在宋錦程對待秦梓瑤的態度跟以往卻是天壤之別，這到底又是什麼原因呢？
心裡有疑問，又偷偷地看他。他依舊面無表情。
“這個凌先生也知道，他沒有跟你說嗎？”關於秦梓瑤的威脅，宋錦程知道或者不知道，郭佳琪不想知道。她也不擔心，秦梓瑤會因爲跟宋錦程置氣，而對公司造成一些負面影響。一方面，秦梓瑤跟兩家公司是簽過協議的，如果因爲她的任性妄爲，而使得兩家公司造成巨大損失，她不會不知道，是她幾輩子掙都掙不回來的。而另一方面，她更深信秦梓瑤不是個蠢人，自己這種言行如果惹怒了宋錦程的話，只會惹他厭惡，如果惹惱了他，她得不償失。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秦梓瑤會耍什麼花樣。
她的一切舉動，包括信誓旦旦的威脅，也不過是要逼得宋錦程向她服軟罷了。只是，宋錦程的態度確實是奇怪了。
她期待著宋錦程的回答，讓她可以從中看出點倪端。這麼一想，她的心口莫名一顫，這不該是她應有的正確反應啊。她怎麼會在意他對待別人態度的變化呢？他跟秦梓瑤的關係好或者壞，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對，就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終於沉思似的，幽幽地說道：“凌墨嗎？”好像這個人，在他記憶裡已經很遙遠了似的。
郭佳琪正奇怪著呢，那個人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嗎？在海邊別墅，她還記得他大喇喇地坐在那裡，豪放不羈，跟宋錦程說話也很隨意，兩人的關係應該是兄弟或者死黨之類的吧？而她離開一段時間裡，宋錦程更是把郭氏託付給了他。這樣一個人的名字，現在在他嘴裡用這麼悠長的語氣講出來，讓人感覺怪怪的。
“哎喲，是誰在背後說我呀？”這時候門外響起了
一個戲謔的聲音。
郭佳琪往門外一望，臉就紅了。這門，剛纔難道一直沒有關嗎？這個凌墨又是什麼時候來的，他到底看了多久，聽了多久？聽到了什麼，又看到些什麼？心虛似的，她朝著宋錦程看，可是那個人跟沒事人一樣，靜靜地靠在牀頭，對於凌墨的“到訪”沒有任何的反應。
“哦，不好意思。”凌墨後知後覺地道，“不知道我有沒有打擾到二位？”
宋錦程投給他一記眼球，而郭佳琪則低著頭往外走：“你們有事談，那我就先回房了。”
“哦，郭小姐，我纔是客。”凌墨低笑著調侃她。
看著她低頭慌亂的樣子，還有那小小耳廓上彷彿也泛上了紅暈，他的笑意更加肆意跟深重了。
“看夠了沒有？”郭佳琪的身影在門邊一消失，宋錦程就冷聲斥道，“你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在別人家裡也不知道敲門的嗎？”
“我一向是這樣的啊。”凌墨無辜地說，“你也知道的，怎麼今天……”他在牀邊轉來轉去，仔細研究著他，時不時地伸出手，把被子掀開來看。
“被單凌亂不堪。浴袍卻是整齊的。”凌墨一敲腦門，“哦，我真的壞了你的好事。”
宋錦程的眼神能吃人。
凌墨卻是不怕死，盯著他道：“要不要我現在去把郭佳琪找回來，你們繼續，繼續哈，我絕對不打擾。”
“到底找我什麼事？”宋錦程不耐煩地說，“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否則……”
凌墨趕緊在他牀頭坐下來：“那個方子謙有動靜了……”
“哦……”宋錦程的眼睛瞇起來，“果然是他，我倒要看看，他還搞出些什麼名堂。”
“你就不怕……”凌墨用手指頭指了指郭佳琪房間的方向，“他們舊情復燃？”
宋錦程的眼眸驟然冰冷：“她有這個膽量嗎？”
凌墨摸摸鼻子，很無畏的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而宋錦程好像不願意再談：“秦梓瑤那邊怎麼樣？”
“還是一副望穿秋水的樣子。程啊，秦妃等著你臨幸可是很久了……你也抽空去安撫安撫她吧？”凌墨陰陽怪氣地說著，然後自己在那邊笑著，“不好意思，我忘記程少你現在也是個重病號，需要調養生息，一個郭佳琪都快要把你榨乾了，哪裡還有功夫應付別的女人？”
“滾出去！”宋錦程冷聲道。
“開個玩笑嘛。”
“1。”
“喂，你怎麼越來越不好玩了。”凌墨抗議道。
“2。”
“好好好，別數了，我滾，我滾還不成嘛。”凌墨走到門邊，又探頭進來，“要不要我幫你叫你的郭小姐呀？”
“滾。”一個靠枕飛出來，正中凌墨的額頭。
那人哀嚎道：“哎喲，一隻手還能投得這麼好，真是太厲害了。”
郭佳琪靜靜地等待，三日後，終於等到了李徵淳的消息。還是凌墨在家中無意間透露的，當時，三人均坐在大廳那張巨大的沙發上看電視。
凌墨坐在兩人中間，時不時地說幾句，而他身旁的兩人興趣索然。郭佳琪出院的第二天又去做了檢查，確定沒有事了。可是，公司的事，宋錦程卻是讓凌墨暫時接手，所以
她只好在家休息。
凌墨彷彿故意逗兩人似的，一會說起秦梓瑤，說她已經從D市人民醫院轉到A市人民醫院。然後，他說想起那個一本正經的小助理也在那個醫院，就準備勉爲其難地去看看他。
這時候，郭佳琪側目看著他，而宋錦程的目光也冷冷地掃過來。不知道是在看凌墨還是郭佳琪。
郭佳琪張一張嘴，沒有發出聲來。在這些人的眼裡，別人的生死好像是個玩笑似的。凌墨總體來說不算是個壞人，可是，他遊戲人生的態度，郭佳琪沒有辦法茍同。所以，當他用玩笑的性質說到李徵淳的時候，郭佳琪心裡就有些不高興，看著他的眼神裡帶著淡淡的慍怒。
凌墨沒感覺，繼續絮絮叨叨地道：“誰知道，我問了服務檯，你們猜怎麼著？”
郭佳琪是知道李徵淳早就不在那個醫院裡了，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說話，心裡明明是焦急的，面上卻要裝作很淡定的樣子。她篤定，李徵淳一定會醒來的。可惜，在他出事的時候，她這個他捨身相救的人，居然連個面都沒有露過。都是宋錦程，他實在是太可惡，沒有人性。把人性的美好，把李徵淳的熱心，都歪曲了去。
“說重點。”宋錦程說。
凌墨指著宋錦程笑了：“是你乾的吧？”
宋錦程挑眉：“什麼？”
“你居然把他弄到那種地方去了。”凌墨咂舌，“真有你的。不過那個小助理確實煩人，假正經的樣子惹人厭，給他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郭佳琪只覺得身體內的氣血倒流，腦子裡一片空白，騰的站起來，雙眼盯著凌墨，足足有五秒鐘之久，那眼光真的嚇人。不用想，宋錦程一定把李徵淳弄到什麼不好的地方去了。她不敢瞪著宋錦程，因爲有很多顧忌，而這個凌墨說話的語氣也讓她討厭。討厭，實在是太討厭了！
然後，她一言不發地朝著樓梯走去。
凌墨有些膽怯地說：“又不是我乾的，你幹嘛這麼瞪著我呀？”
他去看那個始作俑者，卻見他也惡狠狠地瞪著他，那眼神彷彿要吃人，從來沒有這麼可怕過。他意識自己是禍從口出了，可是還是嘴硬：“早晚她得知道的，是不是？其實也沒有什麼嘛。不就是在神經病醫院嘛。那裡有單獨的房間，環境還特別優雅，身體一養好，就接他出來唄。”
這些話不偏不倚正好鑽進郭佳琪的耳朵裡，她氣得渾身發抖，抓住扶梯的手，幾乎要抓不住：宋錦程，你狠，夠狠！你居然把一個正常的車禍受害者往神經病院裡送，變態！
“這種不知所謂的人，是該給他點教訓。”宋錦程卻淡淡地開口道，“下次，要是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恐怕就沒有住精神病醫院那麼簡單了。”
凌墨也被他陰鬱的語氣嚇了一跳，站起來，追著郭佳琪跑來，在她身側壓低聲音，用帶著討好的語氣跟她說：“其實你那個助理已經醒過來了。如果你不放心，回頭我幫你把他接出來。”
“不用。”郭佳琪生冷地說，“那是他的命。”
凌墨見她的臉色非常難看，訕訕道：“你好好順著他，其實他還是講得通的。還有我剛纔也不是說……主要我在郭氏那幾天，那個小子一天好臉色都沒給我看，剛纔我也是衝動來著，大不了我以後不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