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huán)視著壽安宮毫無生氣的悲涼景象,楊妃不由陡升良多感觸,想這太皇太后譚氏,榮享尊華一生,臨了卻走得倉促,沒能壽終正寢,真是世事無常。
“娘娘,奴婢已尋了梳妝麼麼爲(wèi)太皇太后梳整儀容,換好百鳳壽衣,下入棺內(nèi),只等法師在靈堂作法超度三日,便依祖制葬入皇陵,同祖皇帝合槨而寢。”
楊妃對素謹(jǐn)雷厲風(fēng)行的執(zhí)行能力很是讚許,“你辦事本宮放心,那個伺候太皇太后的麼麼呢?她的後事誰人打理?”
素謹(jǐn)回話道:“她是太皇太后帶進宮來的陪嫁,宮外也沒有家人,按著宮裡的規(guī)矩,多半是裹張席子,草草丟去亂葬崗。”
冉麼麼一把年紀(jì)死於非命,已經(jīng)夠可憐了,死後還無人替她收屍下葬,好歹她也伺候了太皇太后一輩子,不該落得個這麼悽慘的下場。
“看在太皇太后和她主僕一場,以高階女官的品級葬了她吧。”
素謹(jǐn)信服的朝楊妃福了福身,“娘娘仁厚,奴婢欽佩不已,冉麼麼若泉下有知,也會鳴謝您的恩德。”
養(yǎng)心殿
黎皇剛坐下不久,宋永康便疾步前來稟報。
“皇上!大事不好!末將押送銘王去天牢的路上,一蒙面女子突然從半路殺出,向我等丟撒大量煙霧彈,並趁亂救走了銘王!”
“什麼!”黎皇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銘王被人救走了?”
宋永康重重的一跪,自責(zé)請罪道:“末將失職,給了賊人鑽空子的機會,還請皇上責(zé)罰!”
黎皇煩悶的按著額頭,腦中思量著應(yīng)對之策,“事怪不到你頭上,是對方太過狡詐,你起來說話。”
“謝皇上寬恕,請皇上給末將幾日時間,末將定會把銘王和他的同夥緝拿歸案,給皇上一個交代!”
“宋卿無需操心這事了,管好宮裡的守衛(wèi)即可,朕記得你與京兆尹的令尹權(quán)江河是舊相識,你替朕給他帶句話,命他這幾天對出城的人放鬆盤查,不必挨個覈實。”
黎皇一反常態(tài),似乎不太急於捉拿黎南瑾,這讓宋永康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皇上的心思也不是他能揣摩出的,便鬱悶的領(lǐng)下旨意轉(zhuǎn)身告退。
黎南瑾在壽安宮的所作所爲(wèi),足以定他個殺身重罪,但光是這一條死罪,又太便宜了黎南瑾,現(xiàn)如今正巧被黎南瑾逃了,而他見不得人的身世,以及通敵叛國的惡劣罪行,黎皇也從黎傾琰口中得知。
救走黎南瑾的人,無非是無極門或者彌丘五皇子滕陽竣二者其一,銘王府黎南瑾是回不去了,那他們最有可能直接出城離開大黎,去往彌丘,甚至是就近先去到荻族。
黎南瑾娶了荻族公主訶渠,是荻王名正言順的女婿,荻王雖低頭做小依附大黎,但黎皇早覺他有反義,若黎南瑾再蠱惑幾句,讓他與彌丘同期發(fā)兵謀反,介時大黎無疑是處在腹背受敵的狀態(tài)。
黎皇預(yù)料的到事態(tài)發(fā)展,卻毫不擔(dān)心大黎會遭遇危機,還出手“相助”黎南瑾順利脫逃,只因黎皇早就想出了一條一舉三得的妙計,有黎南瑾這顆會跑會動的棋子在,不愁彌丘和荻族不會主動上鉤。
“來人。”黎皇大筆一揮,飛速的寫下了一道諭旨。
候在門口的許奉山,躬身行至?xí)概裕芭旁冢噬嫌泻畏愿馈!?
“銘王黎南瑾不滿太皇太后擁立朕登帝位,心存怨恨多年,遂偷潛入宮,意圖加害報復(fù),致使太皇太后因驚嚇過度撒手人寰。朕慾念兄弟情誼,將其關(guān)押候?qū)彛懲踟桀櫠Y法,私自逃離,朕實難容忍,今特此下令,廢黜銘王王位及官職,抄收全部家產(chǎn),銘王府一衆(zhòng)女眷禁足於府內(nèi),不得外出!你立刻帶一隊御林軍去銘王府傳旨,把銘王府給朕妥善看管!”
“是!”許奉山收好聖旨,帶著一隊人馬連夜出宮,趕去了銘王府。
銘王府
守夜的兩個府兵連連打著哈氣,困的快要睜不開眼,就在睡意正濃時,一道尖銳的嗓音驅(qū)散了二人的睏倦。
“聖旨到!你等還不速速迎門!”
一瞧這來人的氣派,和手上端著的明黃卷軸,二人再也不敢耽誤,趕緊打開大門,請許奉山進去。
正值深夜就寢的時間段,訶渠和其他側(cè)妃、夫人均已洗漱安寢,一聽是宮裡來了聖旨,各院的管事丫鬟,紛紛不敢懈怠,急著催促著自家主子去候旨。
訶渠睡眼蒙鬆的穿戴好衣裙,不耐煩的出了院子,等她到了的時候,除了顧似君外,衆(zhòng)人一個不差,全都跪在了地上等候宣旨。
“銘王妃好大的架子啊,竟讓聖旨等著您,就不知日後銘王妃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訶渠冷哼一聲,高傲的跪下了身。
許奉山高聲宣讀著黎皇的聖旨,還未讀到最後,下面便傳來了幾道哭聲,爲(wèi)首的王飛霞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近快要昏倒。
她前前後後經(jīng)歷了那麼多慘痛的禍?zhǔn)拢疽誀?wèi)這一回終能安穩(wěn)的在銘王府裡生活,誰知黎南瑾又棄府逃亡了,老天爺爲(wèi)何待她這般不公!
而沒有哭鬧的訶渠,面上的高傲也一下全無,取而代之的盡是震驚懷疑。
“不會的,王爺他是太皇太后親侄女的兒子,更是她的親外孫,他沒有理由要害太皇太后!一定是哪裡出錯了,是皇上他弄錯了,我家王爺是冤枉的!我要見皇上,我要去面見皇上!”
訶渠激動不已,一把奪下許奉上手裡的聖旨,作勢便要往外衝。
“放肆!”許奉山一甩佛塵,他身後的御林軍拔出刀劍,橫在訶渠身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奴才尊您一聲王妃,再多奉勸您一句,莫要任性妄爲(wèi),小心會丟掉自己的小命兒。皇上查封了銘王府,但仍準(zhǔn)著府上的各位女眷住著,沒依律法殺了諸位,算是天大的恩典了,人還是識些時務(wù)的好,別不懂的見好就收。”
訶渠哪聽的進去勸告,她死死抓著聖旨,“皇上該不是忘了我訶渠的身份吧?我是荻族尊貴的公主,不是你們大黎的人,他憑什麼要把我關(guān)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