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伺候一出,他身後的母親,以及旁邊的幾個貴婦,皆是臉色一變,她們本是有意先巴結黎參,從而好能討好上楚琉光夫婦,但想不到少年會這麼衝動,居然直接對黎參口出狂言。
黎參從容不迫的直面著少年,單純的面容上隨即轉爲一抹驚訝,“原來大哥哥你是在拜本公子啊?不過大哥哥你是不是用錯了見禮,參兒是年歲雖小,學的禮儀規矩又比別人稍晚,卻也曉得向皇室中人行禮時,需行跪拜叩首的大禮。就算是在沒有必要行大禮的場合上,起碼也得行躬身揖禮。大哥哥你僅是行平輩間的拱手見禮,本公子還以你是在與其他的公子行禮,這纔沒有貿然回禮?!?
少年自恃清高,只用平輩之間的拱手禮敷衍了事,不想在黎參面前矮了一頭,如今反倒叫黎參直接指出他不守尊卑禮儀,失了規矩,這要是被追究起來,他當真是躲不掉的。
對於黎參的回擊,楚琉光心裡十分滿意,她拉起黎參的小手,不再讓他理會那個少年。
繼而擡眼掃了下四下的衆人,從紅脣中吐了一句伴著刺骨冰冷的話語,“諸位若是對我恆王府做下的任何決定,心存不滿質疑,便當面挑明瞭說,三番兩次的頂撞試探本妃的兒子,是否是想要考驗一下本妃的耐性?本妃看在今日是參兒的好日子的份上,就不同你們計較什麼,但若再有下次的話,本妃可就不會在客氣了!”
楚琉光把狠話撂下出來,也讓周圍心有不軌之輩,臉面上尷尬的很,可惜有句俗語說得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依然有些不怕死的人,笑呵呵的帶著諂媚圍了上來。
“王妃實在是言重了點,妾身等這不也是爲了您和王爺擔心嘛,這突然冒出來個長子,以後恆王府裡...”
說話的婦人連同著黎傾琰,一起給扯了上來,想要讓事態的嚴重性再擴大些,好給楚琉光幾分壓力,不過楚琉光對這話並不買賬。
“爲本妃和王爺擔心?那敢問常夫人如今可有誥命封賞在身?”
那位高夫人面容一愣,低頭回話道:“王妃真是拿妾身說笑了,妾身出身一般,夫家又不是爲大黎立下了汗馬功勞,怎麼可能有誥命在身。”
楚琉光佯裝一副瞭然的樣子,“那常夫人可是與本妃有著血緣姻親,或者是有著頗深的交情?”
常夫人訕訕一笑,“妾身可沒有這般幸運,只是想著能多爲王妃您盡些綿薄之力也是好的。”
“你一個沒有誥命加身的尋常婦人,又和本妃毫無半點關係交情,憑什麼敢將手伸的這麼長,還妄想管起我恆王府的事來?”
楚琉光冷眼睨著她,不屑一顧的又道:“本妃向來不是愚蠢之人,更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年少女子,任你想隨意控制擺弄,收起你這幅嘴臉,省的本妃看著噁心生厭。”
那常夫人的笑容僵在嘴巴,完全想不到楚琉光會當著這麼多人面,不留餘地的奚落指責自己。
斥責教訓完常夫人,楚琉光換上了略帶語重心長的口吻,柔聲教導著黎參,“參兒,日後你切要記得,好好學會認清分辨一個人的真情假意。這世間永遠不會缺少逢場作戲的小人,若是他們腦子糊塗拎不清,打起了你的注意,你看著厭煩不去理會就是了。如果真有膽大包天,無視皇權冒犯你的,那便極刑處置了,你貴爲皇室中人,絕對不可因爲心善,而委屈了自己。”
黎傾琰抿著嘴脣點點頭,“母妃放心,您的話參兒都記住了?!?
楚琉光滿意的勾脣一笑,瞅著身側的黎傾琰,“這邊被人弄得烏煙瘴氣的,反正已經開始傳菜了,我們不如到花園裡去透透氣?!?
“好,本王都依王妃的意思。”黎傾琰寵溺的挽上楚琉光纖細的手腕。
二人正欲攜著黎參,遠離這這羣污人眼球的噁心之人時,卻又被人一下子攔住了。
楚琉光擡眼瞟著攔住他們去路的人,見對方是個身著寶石紅色衣衣衫,長髮高束在頭頂,半綰半散著,額前耳邊以及白皙細膩的脖頸上,帶著一套看上去就格外華貴的鑲金紅瑪瑙首飾。
入目的耀眼紅色,襯托著那女子本身自帶的颯爽英武之氣,光是她站在那裡,便能瞧得出定是個不好招惹的狠角色,而她腰間懸掛著的一塊九霄環佩,正是出自於宮中內務府的手筆。
能得到黎皇欽賞的物件,如此說來,此女的身份也似乎不太一般。
“這位姑娘是...”
攔住楚琉光一家去路的女子,拿眼睛打量了楚琉光一遭,很是不屑的衝著黎傾琰嗔怪道:“傾琰哥哥成婚這樣的大事,都不通知鳳兒一聲,害的鳳兒連喜酒都沒喝上,傾琰哥哥也真是的!”
這話音已落下,楚琉光立即蹙彎著眉毛,從她認識黎傾琰起,都未這樣親暱的稱呼過她,這女子現在這麼不見外的喚著黎傾琰,想不讓楚琉光想歪了難。
面前突然冒出來的人,令黎傾琰也是在心下暗道了一聲糟糕,但他面色卻一派淡然,只是不鹹不淡的道了句,“汪小姐一家在駐守在南疆,本王總不可能再派人將喜帖送到南疆去吧。光兒,這位是駐守在南疆的汪驍大將軍之女汪美鳳,汪將軍多年以來,爲免我大黎南疆被周邊外族騷擾,便向皇上特意請旨,舉家遷裡京中,搬至南疆邊境,光兒那時還不到十歲,故而沒有見過汪小姐。”
有了黎傾琰的告知,楚琉光方恍然大悟了過來。
汪驍一家遷至南疆戍邊,美其名曰是爲了鎮守大黎疆土,不受外族騷擾挑釁,實際上他們一家子,乃是被黎皇貶罰出去的。
早年間黎皇與黎南謹爭奪皇位之時,汪驍是唯一一個擁護黎南謹上位的軍方中人,後來黎南謹錯失皇位,黎皇榮登大寶,汪驍這個心懷異心的武將,自然也就不受黎皇所容。
就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將汪驍一家老小,變相貶罰到了南疆。不過黎皇並不是心思陰狠的人,任許了汪驍鎮南大將軍的名號,並讓他一家子入主至南疆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