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蕭成宇倒是愣了一下,本來自己剛纔說的那句話是要嗆她的,怎麼轉到她那裡竟變成了尋常小夫妻的調情,等他再想搜腸刮肚地要說些什麼狠話,一時間卻又找不出來。
看著安音掛了蜜的小·臉,他只得裝模作樣地認真喝湯。這時,小玉正好拿了碗筷回來,望望兩人的神色心裡樂開了花,忙給安音舀了一小碗飯,又給蕭成宇也盛了一碗,然後關上門出去了。
室內靜靜地只有筷子碰撞瓷碗的“叮?!甭?,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安音吃的比平常多了大半,因爲她知道,今天小玉拿回來的藥需要結合晚上的藥膳吃了纔有效。
“學畫畫多久了?”蕭成宇冷冰冰的聲音沒預兆的響起,將只顧埋頭進補的安音嚇了一跳。
“呃~自己畫著玩的?!?
“我找專業的老師去學都畫不出來你玩的這個水平?!?
“那個,”安音放下索然無味的飯碗,“你對我瞭解有多少?”
蕭成宇也放下了筷子,努力搜尋著記憶裡那個蠢笨嬌氣又惡毒的女孩,“很多,也很少?!彼哪抗馑朴衅诖?。
安音趕緊又給他添了碗湯,蕭成宇拿起來喝了,“你的資料我那裡有厚厚的一沓,但我今天心情好,想聽你自己說?!狈畔聹胨值亻_口。
“哦,是這樣?!卑惨裘娌桓纳?,“不過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專業水平都不在一個層次上?!?
“我不是讓你說畫畫的事,而是說你畫畫的事?!笔挸捎畹恼Z氣裡終於有了一絲怒氣。
“我說畫畫的事你能聽的懂嗎?”安音趁機胡攪蠻纏,說了幾個專業術語,“所謂術業有專攻啊、、、、、、”
“啪”一下碗筷重重放在桌上的聲音打斷了安音,蕭成宇怒目而視,剛要開口說話,兩道鹹腥的液體就順嘴流了下來,在他的白襯衫上綻開了兩朵血花。
“你是氣得流鼻血了嗎?”安音誇張地瞪大了眼睛,在她瘦骨嶙峋的臉上呈現出一股滑稽。
“小玉啊,快點打電話叫強叔,少爺流鼻血了。”不等蕭成宇發作,安音忙打開房門向外開溜,一邊裝作著急地大呼小叫。
可她半隻腳還沒跨出房門,就被人大力地扯了回去,蕭成宇眼神裡透露出要吃人的信息。好半天,他突然俯頭將鼻子在她胸前用力地拱了一拱,見安音嫩黃的毛衣外套蹭上了兩個鮮紅的鼻血印子,這才冷笑一聲甩開她,大步地走了出去。
“蕭成宇!”安音在他背後咬牙切齒,不過後面的半截話沒敢喊出來,小玉喝了都要受不了的東西,你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也敢喝這麼多,活該你流鼻血流死你。
這邊安音見蕭成宇走了又回頭吃飯,可小玉卻抱著沾鼻血的毛衣笑得接不上氣,“哎呀,少奶奶,你們倆要笑死我呀?!?
敢情剛纔蹭鼻血事件她也看見了?安音放下喝了一半的湯碗,雖然想起鼻血上身心裡就一陣惡寒,不過自己男人的面子也總要維護一下,於是她咳嗽了兩聲,勉強笑了笑,“成宇他就是這樣,老喜歡開一些惡俗的玩笑?!?
“哎呀少奶奶,你還不知道吧。”小玉忙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我聽安子和小玲他們說,少爺有潔癖呢。我估計剛纔是因爲他自己身上被弄髒了,所以也要把你弄髒,這個叫什麼呀,對了,夫妻間的情趣?!?
“這、、、、、、呵呵。”安音竟無言以對,自己弄髒就要把別人也弄髒的睚眥必報心理,這哪裡是夫妻間的情趣,這分明叫變·態好麼。
一吃過晚飯,小玉就急急忙忙把餐具拿到廚房去收拾了,也順便在同事面前炫耀一下少奶奶和少爺的情趣。
安音早早就上了牀。一是因爲下雨了天氣比較冷,二來也是因爲收到了漫週刊阿順編輯的肯定答覆,心裡有了底,精神就鬆懈下來。
說起漫週刊的阿順編輯,他們之間還頗有一段情誼。
當初她用細雨微微這個筆名給漫週刊投稿的時候,還是一位無名小卒,是阿順編輯發現了她,給她支持和鼓勵,這才讓她的天賦得以施展養成爲國內一流的漫畫師。後來在一次羣裡的聊天中,她無意間得知了阿順編輯的夫人得了重癥急需用錢,所以就投桃報李,將手上近七位數的存款打了過去。
雖然後來她出了事,在漫畫界消失了,但好在阿順編輯認得出細雨微微這個筆名和畫風,也依然肯顧念這份舊情。安音想著心裡滑過一絲暖流,這是她在前世不多的溫馨回憶了,當然,還有那年夏天的籃球場跟何元希。
不知不覺安音的思緒又飄遠了,打了個噴嚏她感到一陣寒意?!吧茞航K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彼珕堖?,彷彿這是一句能抵禦黑暗的咒語,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安音是被小玉的喊聲喚醒的,厚厚的窗簾也遮擋不住初春的寒意,安音連打了幾個噴嚏。
“少奶奶,你做什麼夢了?怎麼哭了?”小玉的關心讓安音有些感動,她接過小玉遞來的熱毛巾,仔細擦了擦臉。
“舒服多了,”她對小玉報以一個虛弱的微笑,“做噩夢被老虎吃了?!?
小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都是少奶奶了,怎麼還做這麼幼稚的夢。”
“好吧小玉姐姐,我就是這麼幼稚,”安音趁機撒嬌,撲倒在小玉懷裡,“那現在就麻煩你去給我放熱水,我要泡澡澡可不可以啦。”
“哦豁,真是被你打敗了?!毙∮衤柫寺柤绨?,故作老成地走進浴·室放水去了。
半小時後,浴·室裡蒸汽騰騰,雖然還是有感冒的癥狀,但安音整個人泡在浴缸裡身心得到了舒緩。
可還沒享受幾分鐘,一個陰影就在她頭上覆了過來,“喲,還想美人出浴啊,可惜是個病骷髏?!?
閉著眼睛的安音被嚇得不輕,“??!”一聲尖叫著身體抱成了一團。
蕭成宇俯下·身又捏起她的下巴,“裝,繼續裝!可惜你現在的這副樣子,我要是對你有興趣就不算男人。”他星眸裡的寒光讓浴·室的溫度變得冷冽起來。
“蕭成宇,你給我滾出去!”
“我不滾,我憑什麼要滾出自己女人的浴·室?!?
安音一時語塞,也罷,跟無賴有什麼道理好講,她乾脆躺下·身體完全浸泡在溫暖的熱水裡。
“你頭髮這麼枯,不會是假的吧?”一雙軟玉般的手在安音頭上摸來摸去,還時不時地扯上一把。
“要不,把你的頭髮給我當假髮?!卑惨敉蝗粡乃e坐了起來,反正自己現在瘦的皮包骨也沒什麼好看的,她抓·住他的頭髮一陣亂扯,趁機將污水潑到他乾淨的白襯衫上。
蕭成宇騰一下跳了起來,冷冷地望著她,從頭到腳。安音的鎮定只維持了兩秒鐘,就又縮頭烏龜一樣躲進浴缸的泡沫裡去了。
蕭成宇從鼻子裡冷哼出一個“切”字,將視線從她身上收了回來,又在浴·室裡翻了翻見沒什麼異樣,這纔開門出去了。
安音在水裡氣得小·臉通紅,這個可惡的蕭成宇真把這裡當後宮了,看來計劃要儘快進行,否則太危險了。
“小玉,給我多準備些畫紙。阿嚏~!”安音草草地更衣出來,感冒又加重了幾分。
這次感冒過後,安音正好有藉口緊閉小樓的大門,期間妹妹安雪倒來了好幾次,但都被小玉“少奶奶病了不能見風”爲藉口擋了回去。
本以爲就這麼穩穩妥妥熬到婚禮,可惜好景不長,這天早上起來安音的感冒變成了低燒。
“春雨最是凍人啊?!卑惨粽驹诖斑吀袊@,好在今天的天氣終於有些放晴了。
“少奶奶你身體這麼弱晚上就不要熬夜了嘛,既然是結婚禮物做做樣子就好了呀,反正是你畫的少爺肯定都喜歡。”聽到小玉的嘮叨安音也只有苦笑,這副身體的糟糕程度是她始料未及的,但畫稿她絕不能放棄,打了兩個哈欠她又往書桌前走去。
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歡快又愉悅,伴隨著一個女孩軟糯的喊聲,“姐姐,姐姐。”
難得一見的陽光讓小玉把門窗都打開了,想換換空氣,沒想到被安雪搞了個突然襲擊。很快的,安雪就從門口轉了進來,白裙白鞋,穿著一件牛仔外套,帶著一陣撲面而來的春天氣息。
安音忙把畫稿往抽屜裡一推,轉過身來笑道:“妹妹你今天又逃課???”
安雪速度極快,此時已是衝了過來眼睛直往抽屜上瞟,“姐,你剛纔在幹什麼?我好像看見你在畫畫?!?
“哪有,我在寫日記?!卑惨羯裆匀?,“倒是你,高三了還不務正業?!?
“什麼嘛,”安雪狐疑地又往抽屜裡望了一眼,“今天是禮拜六我又不用上課,對了,成宇哥也不用去公司吧?”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這棟小樓裡唯一的通訊工具就是一部老式的電話機,而且只有內線。不一會兒,小玉就跑進來說:“少奶奶,少爺打電話叫你和安小姐過主樓那邊去玩?!?
“知道了。”安音沒好氣地答道,看來江湖不見的約定算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