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 魏保義停止了手上正配藥的動作,顯得有些憂心,“雨薇啊, 先去跟趙律師說說把這事緩緩吧。你現在正是高考的關鍵時期, 不要被其他事情擾亂了心情纔是。”
“那好吧魏叔叔, 我聽你的。”羅雨薇聽話地點點頭, “我先打電話給趙律師, 然後去複習功課。”
“去吧,好孩子。”魏保義看著那個青春明豔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欣慰地笑笑, 又開始了手頭忙碌的工作。
隨著高考的臨近,天氣越來越熱, 羅雨薇的心情卻一天比一天更好。一是因爲她學習勤奮對高考有把握, 想到能到何元希的城市去生活她就止不住雀躍。
可令人蹊蹺的是, 舅媽和表姐汪淑瑩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不但沒有再打罵羅雨薇, 而且還破天荒地買了部手機賠給她。
這天晚飯,舅媽做了一桌好菜,並且不斷地招呼羅雨薇吃這樣吃那樣。要知道,小時候羅雨薇偷吃塊肉都要被針紮上百八十回,什麼時候享受過這種待遇, 此時不禁覺得怪異又彆扭。
“那什麼, 雨薇, 你姐要做女主角了, 你不恭喜她一下嗎?”舅媽今天特別興奮, 因爲高興還喝了點酒。
“真的嗎?”羅雨薇望著滿臉得意的汪淑瑩,總算是找到了她們這段時間心情好的答案。“恭喜你啊, 瑩瑩姐,希望你早日成爲大明星。”羅雨薇端起酒杯真誠地說,畢竟汪淑瑩事業順利她和舅媽就會心情好,她們娘倆心情好,羅雨薇的日子也就能過得舒暢些。
“我就知道雨薇會支持我。”汪淑瑩與她碰了碰杯,又頗含深意地說了句,“不管怎麼樣咱們是一家人,我做什麼雨薇都會支持我的,對吧?”
“嗯,對對。”羅雨薇笑得天真。她又怎麼猜得到那時候舅媽已經和趙律師在勾結,肆意侵吞她的家產,並且拿著變賣家產的錢給汪淑瑩弄了個女主角。
而羅雨薇上大學的錢,還得要東拼西湊,甚至從魏保義那裡借了一部分才繳得起學費。
“雨薇,在那邊要是生活費不夠就給魏叔叔打電話。”魏保義在火車站送別的時候還不忘了囑咐。
“知道啦。”羅雨薇揚起燦爛笑容,“不過我有朋友在那邊,我們會相互照應的,我還會自己賺錢攢學費和生活費,所以魏叔叔你不用操心我啦。”昨晚與何元希通信息,他的鼓勵讓十八歲的羅雨薇對前途充滿希望。
“好好,那就好。”魏保義聲音哽咽,對著她用力揮了揮手,兩鬢斑白的頭髮有一瞬間看起來特別乍眼。
爸爸要是在的話,也是這個樣子的吧?羅雨薇轉過頭眼淚滑下臉頰。
看向車窗外一望無際的平原和一排排倒退的樹木,她這才真的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家鄉,火車就這麼載著她的不捨和希冀駛向了Y市,那個有她讀書的大學,還有何元希的地方。
因爲學的是法·醫,大一的課程就不輕鬆,再加上何元希的演藝事業也初步展開,所以他們見面的機會不多。他們的聯絡大多還是保持在手機上的通訊,何元希會關心她的生活、學習,像大哥哥一樣問候她。而羅雨薇永遠都保有一個小粉絲的卑微,唯他馬首是瞻。
有一次何元希居然在短訊裡向她請教起法·醫的知識,令她受寵若驚。
“你爲什麼突然對法·醫感興趣啊?”羅雨薇好奇地問,心裡卻隱隱升起一絲欣喜,萬一他想了解法·醫是因爲我呢?
不過她的小心思終究落空,何元希的回答是:“最近我要在一部戲裡演個法·醫,雖然是小角色,但導演是大名鼎鼎的季豐,所以我要利用這次機會好好在大導面前表現一下。”
“哦,那可真是個好機會呢。”羅雨薇雖然失望但還是爲他感到高興,“我一定知無不言。”
“我們明天見面吧,下午你有課沒?”何元希在那頭問道。
羅雨薇毫不猶豫地答道:“沒有。”其實是有課的,但何元希的邀約怎能推脫。
於是,第二天的羅雨薇就出現在了萬福廣場。在廣場中央的巨型雕塑下,她見到了打扮時尚的何元希,對方燙了頭髮,還戴著一副超大的墨鏡。
“何元希!”她抑制不住地興奮。
“噓!”何元希一臉嚴肅地制止了他,低聲說道:“我不想被粉絲認出來。”他帶著她匆匆向附近的咖啡屋走去。
“哦。”羅雨薇沒說什麼,她能理解他靠著自己的一步步努力,好不容易纔積攢到四位數的粉絲,所以他要顧忌自己的形象,他不能失去他的粉絲即使一個也不行。
“以後出來打扮成熟些,我不想被傳跟女學生有什麼緋聞。”何元希坐下後的第一句話有些不耐煩。
“哦。”羅雨薇低下頭,默默將委屈吞下了肚裡。
“你爲什麼選擇讀法·醫?”何元希沒注意到她的神態,開門見山地問。
“啊,我?”羅雨薇沒料想對方竟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我啊,我是因爲想看看爸媽的最後一面,雖然我知道那一定找不到了。”
“對不起,我只是想多瞭解點這個職業的心理特點。”何元希看到她難過的樣子,不禁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沒事的,人都有一死,我相信將來有一天,一定有一個地方讓我們和他們再相聚。”
羅雨薇擡起婆娑的淚眼:“你也是孤兒?”
“嗯。”他輕輕點了點頭,“我在孤兒院長大的。不過誰說的,孤兒就不能當明星了?英雄不問出處嘛。”
“對,英雄不問出處。”羅雨薇被逗笑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過好每一天。”
她笑得那麼好看,連掛在睫毛上的淚珠都捨不得墜落,何元希伸出玉·指將她臉上的淚痕拂去,金秋十月淡淡的桂花味飄來,爲他的指尖抹上甜香。
“我記得去年我們認識的時候也是秋天,不知不覺都已經一年了啊。”何元希望著面前這張明豔動人的臉龐,神思有些恍惚,“我還欠你一頓大餐呢。”
“現在不就在請嗎?”
“這不算。有一天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請你吃大餐,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
“自己想做的事爲什麼非要別人認可呢?”羅雨薇用小勺攪著咖啡,一圈又一圈,“就好像給自己做了個籠子一樣,還要等著別人來給自己開門,沒有籠子,我想去哪就去哪。”
“傻·瓜。”何元希勾了勾她嬌俏的鼻尖,“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有籠子,到時候,沒有籠子的生活恐怕你還沒有安全感了。好了,”他正色說道:“咱們還是來說說法·醫的事情吧。”
“法·醫?”羅雨薇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籠子的話題走出來,“我要是一個被關在籠子裡的法·醫,我就把所有人催眠了,然後指揮別人給我開門。”
“哈哈,你們上課還會講到催眠?”
“不,是我自己學的。適當的暗示配上一些特定的藥物可以起到催眠的效果,甚至這種心理暗示會更強烈。”
“我可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還是討論下你們上課的內容吧。”何元希把越扯越遠的話題又拉了回來。
兩人喝著咖啡吃著糕點,坐在溫馨情調的咖啡屋裡討論解剖屍體的細節,這樣的下午,羅雨薇都是滿足的。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學習,何元希將他戲裡法·醫的角色刻畫得入木三分,入了季豐的法眼,甚至還給他加了戲份。從此何元希走運了,後續資源越來越好而且源源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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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元希留給這個小粉絲的時間越來越少,就連手機的短訊也是難得回一次。羅雨薇明白,他要忙著拍戲、拍代言、跑綜藝做宣傳,甚至偶爾還要軋戲,越忙代表他越好啊,她總是這樣想。
看著他的微博和貼吧粉絲數量從四位數漲到五位數,最後漲到八位數,她默默取消了關注。反正她的使命完成了,看著別人老公老公的叫他,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的。
寒假過後羅雨薇回到學校,三月份在她生日的那一天何元希神奇地出現了。
“剛好兩部戲之間有空檔,所以就來陪你過生日了。”他颳了下她的小鼻子,令她的鼻尖紅紅的。
“好痛。”羅雨薇捂著鼻子眼淚都流出來了,“原來不是做夢啊。”
何元希白了她一眼,遞給她一條橘色的圍巾,“生日快樂,雨薇。”上好的羊絨材質圍在她纖細的脖子上感覺好溫暖,羅雨薇不認得那是什麼品牌,只見一輛馬車圖案的下面一個大寫的“H”。
“我好喜歡。”她蹦跳地纏住他的脖子,嚇得他慌忙把她拉上了保姆車。
“那邊有人經過。”何元希驚魂甫定,他還是在意他的籠子他的粉絲,他呆在裡面舒適又安全。
“咦?好像是我表姐啊。”羅雨薇貼近車窗仔細查看,“她好像朝我們這個方向過來了。”
“開車。”何元希吩咐司機。“別讓她追上我們。”他有些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