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十八樓的空氣冷得可以凍結成冰，工作人員個個戰戰兢兢，大家不明白明明鼎盛的業績好得如日中天，爲什麼董事長的臉冷得讓大家直打寒戰，很多時候，他都不說話，就這樣定定的看著你，看得人心裡直發毛。

確實這幾天許向霆的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那天離家出走後，他在小區裡轉了幾圈，終於靜下心來，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太過緊張，所以決定回家跟劉芳非說聲對不起，儘管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畢竟兩個人走到這一步相當不容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做了一個決定，便被劉芳非的幾句話擊得粉碎。

當許向霆從劉芳非的嘴裡聽到“彼此混吧”，心一下絞痛起來，原來自己這樣待她在她眼裡竟然是在混。可是儘管她這麼說，自己仍然狠不下心對她說什麼，一見她流眼淚就什麼話都哽在嗓子口了，然後統統被壓到心底。那天，他就忐忑不安的抱著她睡了一晚，聽著她在自己的懷裡抽噎，卻無可奈何，所以只好把所有的火都發到工作上來了。

劉芳非這幾天也不好過，她看到了他的壓抑，看到了他的內疚，可是就是開不了口，甚至連許向霆跟自己說話她都不太迴應，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突然回到了起點，只是依然會坐他的車上下班，依然和他同睡一張牀，只是中間隔很遠的距離。

這天，劉芳非正在上班，突然電話響起，她掏出來一看，一個很陌生的手機號碼，以爲別人打錯了，所以沒有接。誰知那個電話不屈不撓，第二個又打了過來，於是她接了起來。

“猜猜我是誰？”拿腔作勢的一個怪聲，只能聽出是一個女生。

劉芳非不由愣了一下，腦中快速搜索關係比較好的女朋友，除了何麗想不出另外的人了，但何麗此時正和丁克在外地濃情蜜意呢，哪還有閒情逸致來逗她玩。

“請問你是不是打錯了？”劉芳非小心翼翼的試探。

“猜猜我是誰？”對方仍是怪問，聽那語氣似乎和她熟的不得了。

劉芳非困惑的搖搖頭，實在想不起有這號人。

“你個小妮子，真沒有良心，怎麼幾年不見，把我忘得如此乾淨？”原聲大顯，扯著嗓子就罵人，也不知道她在哪個地方竟然如此放肆。

劉芳非一聽見這聲音，整個人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話也說得不利落了，“你……你……你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已經回來的？”

“小非非，別這樣，你這樣激動會把我嚇壞的。”電話那端慢條斯理的說。

“你纔是沒有良心的，幾年杳無音信，現在終於捨得回來了？”劉芳非說完這句話，覺得臉上有溼溼的液體流下，語氣也開始哽咽。

“回來了。這個城市什麼也沒有變，你變了沒有？”

“你好會惦記我啊，算你有點良心。”劉芳非狠狠的說。

“誰都可以忘記，唯獨你是不能忘記的。我在你們對面的咖啡館裡等你，你中午下班後過來吧。”小青又開始油腔滑調。

“好。”劉芳非輕聲應允。

劉芳非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有好幾次她都想站起來，卻又生生剋制住了自己激動的心。此時，她真希望自己能生就一雙千里眼，透過一切看到咖啡館裡的小青。

一到下班時間，她就迫不及待的趕到了咖啡館，蘇小青就坐在門口顯眼的位置朝著她微笑。

“我恨不得掐了你。”劉芳非氣喘吁吁的站在小青面前，作勢要撲上去。

“淑女，淑女。”小青也不閃躲，只是笑著指著她。

劉芳非終於在位置上坐下，擡頭望著小青，所幸時間的流失沒有在她臉上留下蹤影，她還一如往日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膚還如幾年前的白皙光滑。劉芳非不由在心裡暗暗舒了一口氣，幸好，如果小青面目可憎的出現在她面前，她會深深內疚的，畢竟小青是因爲自己才受到牽連。

“你可好？”劉芳非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當然好。”小青嬉笑著把臉託到她眼前，“你瞧，這裡，這裡，都和以前一樣，肉一點也沒有少。”

劉芳非望著她，一點也沒有變，笑容還如以前一樣，連說話的語氣也一模一樣。

“你別這樣望著我，行不行？我真的沒什麼事情。”

“對不起。”劉芳非喃喃的說。

“別這樣，是我自己要走的。許向霆也這樣，爲什麼要道歉啊。”

“他也這樣說？”劉芳非遲疑的問。

“是呀。本不想回來了的，也不知道怎樣被他打聽到的，先是打了個電話，然後又親自過來了一趟，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還說要了卻某些人的心願哦。”蘇小青說完，頗有意味的望著劉芳非。

劉芳非不自然的把頭別開，內心卻心潮澎湃。小青走後，她曾託小阿姨幫忙找過，小阿姨的人脈也是比較廣的，但是一直找不到小青。這次許向霆能把她找到，想來必定是化了一番心思的。

小青還說這次是被許向霆聘請來的，仍然是原來的崗位，也知道了和劉芳非是同事了，所以無比欣喜。

其實對於小青後面的話，劉芳非沒有聽進多少，她的心裡還一直在想許向霆是怎樣找到小青的？

所以晚上上牀之後，劉芳非主動的靠了上去，從後背環住了許向霆。許向霆的身體明顯一僵，然後試探的微微轉了下身，見劉芳非的雙手沒有放鬆的跡象，一個轉身，猛地抱住了她。

劉芳非把頭深深的埋在許向霆的懷裡，一股熟悉的氣息重新包圍了她，心裡不由百轉千回，那就這樣吧，就讓這氣息伴隨自己，過平淡的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