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姐姐談一談。”方南的目光越過了程魚，落到時愛的身上。
程魚沒有讓步，“阿姐現在很難過。”
“小愛。”方南皺眉，時愛坐在那兒，思緒也不知道飄到了哪兒，顯然情緒不佳。
“小魚，你去影音室看一會電影好嗎？我和方南談一談。”
時愛深吸一口氣，終於還是下了決定。
“好。”程魚挪動腳步，去往走廊盡頭的影音室，走的時候一步一回頭，明顯是很不放心，“阿姐，有事就告訴我，我會給媽咪那邊說一聲。”
方南在時愛身邊坐下，“小愛。”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時愛始終低頭看著腳尖。
“你想問什麼？”
方南覺得時愛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爲什麼看上去這麼難過？
“我母親和你父親的婚事嗎？他們在上週結婚，那天是你的畢業典禮。家裡面舉行了一個小型的家宴。這是上一輩的事情，跟我們沒有關係。”
方南伸手握住她的手，觸碰到一片溼冷冰寒涼，她卻跟觸電一樣猛然間彈開。
方南看她的眼神裡面多了幾分陌生，脣角的笑意淺淺，有幾分勉強的意味，“怎麼了？”
時愛眼睫忽閃，防備的姿態，“跟我們沒關係？你什麼都知道，你卻告訴我們沒有關係？”
“那你想怎麼樣？你難道要告訴我，嗯，因爲他們在一起了，所以我們兩個人要分手？他們兩個人在我們認識之前！我們爭不過他們。”
方南平靜的語氣裡面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時愛空白的大腦裡面瞬間閃過方南第一次來時家的時候，方家沒有背景怎麼會接到爺爺壽宴的邀請函？難道僅僅是因爲他們兩家人是鄰居？港城那一條古街，都是非富即貴，唯獨方南家裡住的所謂的外交官家屬樓？還是一整棟？
那些曾經經過她耳朵裡的流言蜚語全部都被她過濾掉，因爲相信方南，連帶著信任方南的媽媽。這些年她和爹地的關係很冷淡，不是重要的節日她都不會回家，港城的事情她也不清楚。
可以這樣說，這幾年，她的世界裡面只有方南，圍繞著大學和方南。
“所以……你其實一直都知道他們的關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時愛覺得自己像個傻子，“所以你後來突然間就不理我了，離開了港城，到南城讀書，我去學校裡面找你，你也不理我。一直到這些年……你發現過去了這麼久，他們沒有結婚，沒有下文，所以你又理我了？”
這一刻的時愛像是忽然間變聰明瞭一樣。
“對。”方南沒有否認，終於能夠把所有的事情攤開，他有種難得的解脫感。
時愛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漂亮的大眼睛呆滯，咬住下脣，沉默了很久忽然間道，“你確定，他們兩個人開始這段關係在你知道的年限內？”
方南眼眸定住，“你什麼意思？”
時愛陷入了沉默，羞於啓齒。
那個問題，連想一想都覺得難受噁心，更別說親口問出來。估計方南也不知道。
方南要是知道了，當年絕對沒可能留下來。
以前時愛看到過一句話，親兄妹因爲相同的基因對彼此有種難以言說的親近感，所以有些失散的兄妹們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走到了一起，以爲那是一種關於愛情的吸引力。
方南擡手去摟她，時愛一下子彈起來，比剛纔的反應還要誇張。
方南的動作僵硬在原地，“小愛？”
時愛幾乎是落荒而逃，“我……我去看看小魚。”
影音室裡面並沒有在放電影，小魚正在低頭看手機，時愛推門進來的時候，小魚臉上的表情可謂是一言難盡。
“阿姐……”
小魚舉起手機。
時愛挪著虛浮的步子走過去。
今天可真是刺激的一天，一個驚嚇接著一個驚嚇。
“這個小男孩是方太太給……爹地生的，算了算年齡，時間剛好是方南留在國內的時候懷上的吧。”
程魚知道自己這樣說很殘忍，可是帶走時愛的心情實在是太強烈。
留在南城做什麼？方南的身份已經很複雜，他是小三的兒子，很有可能還是她們倆同父異母的哥哥，再加上這個已經確定身份是她們姐妹倆同父異母的弟弟，程魚自己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擔心的目光落到時愛的身上，她還在盯著那張照片看，看似鎮定，實際上拿著手機的手已經在顫抖，出賣了她此刻洶涌的內心。
“小魚，小魚……我好冷，幫我去櫃子裡面拿條毯子過來，好嗎？”
“好。”
程魚立刻去拿毯子包裹住時愛，“阿姐，這樣有沒有好一點？我把空調也關了。”
時愛放下手機，閉上眼睛，一臉的疲憊，“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一下好嗎？”
“好的。”程魚起身，打開門，方南就站在門外。
“幫我訂一張機票，我和你一起去巴黎。”時愛的聲音聽上去無力疲憊。
程魚看到方南的臉色一變，絕佳的面容瞬間陰沉可怕，如同暴雨來襲。
程魚立刻把門關上，堵在方南的面前。
“你們除了分手……沒有別的路可以走。”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讓這段關係結束吧，即使他們兩個人沒有血緣關係，也不會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我媽媽最恨小三，她平常看著好好的人，只要說起小三絕對是咬牙切齒。更何況，你現在在法律上也變成了我們的哥哥。不管在南城還是在港城，你們都沒有未來可言。”
最重要的話，程魚也沒有說，她很理解時愛沒有勇氣解開真相的勇氣，萬一是真的呢？就算是不是真的，他們現在……也沒有路可以走了。
程魚看方南還是沒有讓開的意思，忍不住壓低聲音警告，“你真的很自私！你做這件事的時候，要麼不開始！要麼就要有能力瞞一輩子！很明顯，你沒有能力阻擋你母親，是不是因爲他們走到一起，對你的未來非常有幫助？”
說到這裡的時候，程魚的臉上充滿鄙夷，上流社會的圈子裡，她見過很多這種人，爲了利益和她做朋友，僞裝地特別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