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你什麼都不要想。”
方南聲線有一絲沙啞，無力，這樣的安撫瞞不過方母，這是一個在某種方面異常聰明的女人。
果不然，電話那頭傳來方母激烈尖銳的聲音，平時溫溫柔柔的女人瞬間可以拔高聲音幾個度，像那種惡作劇時可以用指甲刮過黑板的聲音。
方南躺回牀上聽著她罵，雙眼看著天花板。
“罵完了嗎？沒有力氣了是嗎？你應該休息了。你這個年紀生孩子本來就很不容易。生完孩子之後不好好休養，那個男人更加不會多看你一眼。”
方南強勢打斷她，“你不要覺得我沒大沒小，對你不尊重之類的。要知道，這是你自己選擇的男人，什麼樣的結果，都是你自己選擇的，你必須要自己承受。當然，你可以要死要活得折騰自己的身體。孩子還小，沒有母親的記憶，被誰養著也是養著。你把自己氣壞了，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方母的呼吸聲一下一下，最後迴歸了平靜，“我不要覺得這只是我的事情。那是你弟弟！你弟弟未來怎麼樣就意味著你未來能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媽媽想要你少奮鬥幾年！”
“多奮鬥幾年又怎麼樣？至少我靠著自己。這種連襟關係，這種靠著男人得來的很靠譜？程女士還是名媛，給他生了兩個孩子。兩個人當年還被成爲天作之合。最後呢？你憑什麼覺得你是特別的那一個？”
“不要來教訓我！”方母又惱羞成怒，“你不管長到多少歲，你都是我的孩子！”孩子又怎麼樣？
孩子至少在成長，最終會超過一直停止不動的成年人。
人生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方南睡過去，什麼時候掛斷的電話也不知道。
再醒過來，時愛已經到他的面前，方南再一次眨眼，時愛沒有消失，還在他的面前。
“醒了？”
時愛慢慢收回落在方南臉頰上的手，想笑，嘴角都已經上翹，想到他不接她電話，她又憋回去，委屈道，“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你害我好擔心。”
方南伸手攬住她，時愛直接躺到他身邊，方南下巴枕在她肩頭，“抱歉啊小愛。我在處理一些很緊急的事情。”
“那……”時愛小心翼翼地問，“處理好了嗎？”
“嗯。”方南的脣落在她眉心，然後往下，滑過鼻尖，落到她的脣上，在她脣齒間含糊道，“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讓我做點什麼，好讓你不生氣。”
時愛雙手摟上他的脖子，分開的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想他。
學著他的動作，時愛輕啄淺吻迴應他的溫柔碰觸，“那你可能沒有機會了。因爲我已經不生氣啦。”
卷著舌尖，汲取著他們不爲外人道的甜蜜絮語。
方南的手探入她的衣服裡，揉化一身的水潤。
“不，不行，爺爺讓我來叫你去家裡吃飯。”
時愛慌慌張張推拒。
方南看著她嬌羞的樣子，指了指自己，“你就讓我這個樣子去？”
時愛看了一眼，迅速別開臉。
方南拉著她的手，親吻著她的脖子，溫熱的氣息漸漸變得灼熱，“很快……”
再快也差不多磨嘰了一個小時。
進入時家的時候，時愛沒有好臉色，不是假裝的，而是真的，還說很快，卻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還把她精心盤好的頭髮給拆了。
他說他不喜歡她扎著頭髮的樣子，喜歡讓如雲一樣順潤的長髮披散下來，在肩頭顛簸，巴掌大的小臉隱匿在黑髮之後。
她揚起脖頸，黑色的頭髮與白皙的臉頰形成強烈的對比，像是黑色的瀑布滑落到窈窕的後背曲線上。
男人的剛硬與女人的柔軟天生互補。
現在，時愛只能扎著一個鬆鬆垮垮的馬尾在腦後，脖子上繫著意大利真絲小方巾，爲的是擋住脖子上的吻痕。
方南跟在時愛的後面，落後將近兩米的樣子，不疾不徐地走進來。
“小愛，怎麼了？”
時老看著時愛的小嘴上都能掛瓶子了。
“都是我的錯。讓她等太久。”方南抱歉道，搶在時愛之前開口。
睡了一覺之後的方南神清氣爽，看上去精神狀態也比早上好太多。
年輕人的恢復能力真讓人羨慕，時老微笑著佯裝不悅，“她就是個急性子。”
時愛皺著小鼻子哼了哼，“爺爺，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張口就討喜氣。
時老開懷大笑，“準備好了。早就準備好了。在場的都有份！”
管家端上托盤，家裡在場的三個孩子輪流上前，給長輩行禮，拿到大紅包作爲獎賞。
吃完飯之後，時愛暗中看了一眼方南，“我今天晚上跟人約了吃宵夜呢，爺爺我就不陪你了。”
時老擺擺手，“去吧。”
習慣性地叮囑方南，“讓你方南哥哥送你過去。”
方南跟著時愛一起起身。
同時，皇甫玨站起來，“我沒什麼事情，我也想一起去。我很多年沒有回港城，很想念家鄉的夜宵。”
時愛脫口而出，“阿玨，你不是最不喜歡在外面吃東西了嗎？”
學醫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潔癖。
上回在國外，時愛想在路邊的流動餐車上買熱狗，阿玨都拒絕了，說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沙門氏菌之類的……說了一堆時愛一個藝術生聽不懂也不想搞懂的東西，她就記住了一點，阿玨潔癖越來越嚴重了哦。
皇甫玨微笑著，“你記錯了吧？”
時愛當然不太願意阿玨跟著一起去，她想跟方南哥哥過二人世界。
幸好這個時候爺爺開口留阿玨到花鳥廳說事兒，阿玨只能放棄。
時愛趕緊蹦蹦跳跳地出去了，方南開車。
“有什麼驚喜？”時愛坐上副駕駛又高興了，很期待方南說的驚喜。
車子開到海邊，大冬天海岸線沉寂，凌冽的寒風吹起頭髮。
“可以睜開眼了。”
方南從遠處回來，站到時愛的身側。
焰火綻放在濃郁的夜色裡，看得人心醉。
方南低頭看著時愛，時愛看著焰火，焰火照亮這對無法見光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