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可惡, 竟然沒讓那個人死掉。”
花合小樓內(nèi)，葉蕓氣得直跳腳，怒氣衝衝地指著眼前一襲黑衣的男子, “你究竟是怎麼打算的？當(dāng)時你就在邊上, 爲(wèi)什麼不給他致死一擊？”
“致死一擊？”男子冷笑一聲, “我早就說過, 並不想取他的性命。他那種要強的人, 活著比死了更加痛苦。而我就是想讓他受盡折磨，再去死。”
“闊別多年，沒想到琦和兄還是這樣雷霆手段。真是叫在下佩服。”
清冷的聲音從花合小樓門口傳來。葉蕓大驚失色地看著來人, 躲在了玄衣男子身後，而玄衣男子只是冷笑一聲, 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和凌霄四目相對, 嘲諷意味十足。
“你倒是敢找上門來。”琦和輕笑一聲，“是真不把自己這條茍延殘喘的性命當(dāng)一回事。”
凌霄淡淡一笑, 輕輕撫著手上的傀儡，“今日我來，就是要和你做一個了斷。琦和兄，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在替誰謀事？我曾以爲(wèi)你是一個心中頗有信仰之人, 不曾想你通敵叛國, 如今還敢堂而皇之的站在大胤皇城裡攪弄風(fēng)雲(yún)。你究竟是爲(wèi)了你可笑的私仇, 還是純粹爲(wèi)了, 擊垮我？”
琦和冷笑, “你今日來是爲(wèi)了和我做個了斷？那好，我成全你。只是不知你這殘破之軀, 一會要如何匍匐在地面向我求饒？”
“少說廢話，接招吧。”
凌霄從袖口中甩出七隻傀儡，迅速將琦和圍困在了重重包圍之中。琦和冷笑一聲，揮劍向其中一隻砍去，然而凌霄迅速扯動手中絲線，傀儡巧妙躲開攻勢，而霎時間，另外三隻傀儡斜刺過去，將尚無防備的琦和的左肩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看來你這些年，倒還是有所長進(jìn)。”琦和冷笑一聲，然而話音未落，七隻傀儡又變化了陣勢，輪番朝著琦和發(fā)起攻擊。琦和揮劍斬去，然而凌霄的反應(yīng)極快，每每在劍鋒快要劃破傀儡之時，凌霄便會巧妙地將傀儡扯開，而後出其不意地繼續(xù)發(fā)動奇襲。纏鬥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琦和身上已經(jīng)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若是我這傀儡上淬毒，你早就死透了。”凌霄冷淡的聲音傳來，“放棄吧，再做無謂的掙扎也是徒勞無功。”
琦和被困在傀儡陣中央，狼狽地拭一把脣邊的血跡，“可惜你還是不夠狠。凌霄，你的傀儡術(shù)再厲害，也不過是遊絲一線牽著。就像你的性命，我若想取，便早就能殺了你。”
“困獸之鬥。”
凌霄冷笑一聲，扯緊了手中的絲線，輪椅緩緩朝著前方挪去，而琦和被傀儡牢牢縛住，難以掙扎開。凌霄眸中劃過一絲殺意，一步步朝著他逼近。
“區(qū)區(qū)死物，豈能困的住我！”
琦和發(fā)出一聲怒吼，剎那間，真氣四溢，竟生生將縛住他的傀儡擊得粉碎。凌霄緊蹙雙眉，一拍輪椅向後退去。琦和的真氣已經(jīng)近乎暴走，凌霄咬牙死死抵擋住，卻還是被一股強力推開好遠(yuǎn)。
花合小樓，轟然倒塌。
巨大的聲響引來了無數(shù)值夜的守衛(wèi)，林燁也聞聲趕到，一臉震驚地看著爆發(fā)的琦和，倒吸了口冷氣。
“怎麼回事？”他忙將凌霄扶起來坐好，詢問道。
“他爲(wèi)了對付我強行衝破經(jīng)脈導(dǎo)致真氣暴走。”凌霄一臉嚴(yán)肅，“......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
“真是可惡。當(dāng)年被他僥倖逃拖，不想他還有面目回到東輝城來。”林燁握緊手中的劍，“我去制服他，你輔助我。”
“嗯。”凌霄點點頭，從袖中連發(fā)數(shù)枚飛刀，個個凌厲無比，朝著琦和刺去。琦和冷笑一聲，也不躲閃，那些暗器很快被他溢出的真氣阻擋了回來。而他卻毫髮無傷。
“凌霄，我今日就要你的性命！”
琦和從廢墟之上朝凌霄衝來，然而卻被林燁揮刀制止住。二人纏鬥數(shù)十回合，凌霄從旁襄助，一時之間也只能堪堪制住琦和。然而林燁的傷勢越來越重，即使凌霄不斷爲(wèi)他阻擋部分琦和溢出的真氣，還是阻擋不了這股強大的衝擊力。
“多管閒事。就先讓你去死好了。”
琦和惡狠狠的聲音傳來，而後揮劍朝著林燁刺去。
“閃開！”
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突然閃出，一把拽過了即將被擊中的林燁，躲閃到一邊。林燁和那人重重跌落在地。
“陛下，你怎麼......”林燁驚訝地看著挺身而出救他的人，“......您沒有必要爲(wèi)屬下......冒這麼大風(fēng)險。”
“......沒事就好。”蘇篁?qū)⒘譄罘銎穑澳阆热バ菹⒁粫@裡交給我。”
“不行。”
凌霄不知何時擋在了蘇篁面前，“林將軍，快把陛下帶回去，他想殺的人是我。不能讓皇上受傷。”
“凌霄！”蘇篁急急喊道，“林燁，你放開朕！”
幾道凌厲的攻勢朝著衆(zhòng)人劈下，凌霄運足內(nèi)力，堪堪撐起一片小小的保護(hù)罩。
“快帶他走！”
話音未落，凌霄的保護(hù)罩被擊得粉碎，林燁看準(zhǔn)時機，抱起蘇篁朝著邊隙迅速衝過去，堪堪避開琦和致命一擊，而凌霄的被擊倒在地，吐了一大口血。
“琦和強行運功，堅持不了多久。”林燁不得已點了蘇篁的穴道，邊逃離邊向他解釋著，“凌霄一心要保全皇上，八年前或者今日都是如此，陛下，你一定要相信他。他孤身一人前來尋仇，無非就是想要幫陛下掃清面前的一切障礙。證明自己還是個有用之人......無論是之前還是現(xiàn)在。斷腿之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芒刺。如果能安然度過今日，我想沒有什麼事會是他的阻礙了。”
激戰(zhàn)還在繼續(xù)。凌霄內(nèi)力損耗十分嚴(yán)重，琦和又有心嘲弄，不斷施展輕功從不同方向朝凌霄發(fā)動進(jìn)攻。不多時，凌霄已經(jīng)氣息奄奄，只憑一口氣強行吊著，一次次阻擋著琦和嘲弄似的進(jìn)攻。凌霄跌坐在地，顫抖的雙手，終於再也無法凝其真氣。
“好了，該結(jié)束了。就用這把劍來結(jié)束所有的一切吧。凌霄。”
琦和冷笑一聲，長劍在長夜中劃過一道青色的鋒芒，格外刺眼。凌霄靜靜地坐在原地，突然想起數(shù)年之前的未名湖畔，他初次遞給少年月華之時，少年眸中閃爍的星光。
“何時輪到你在此猖狂！”
一柄流星劍如箭矢般劃過寂靜的夜空，衝破一切阻隔，直直刺入琦和的後背。琦和的劍鋒在距離凌霄不過數(shù)尺的地方失去了鋒芒，一柄蝴蝶鏢從一旁飛出，將琦和的手臂生生斬斷。
劍掉在地上，發(fā)出鋥然的響聲。
“還好來的及時。”洛濰長舒一口氣，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凌霄眸中微微動容，最後輕笑一聲。
“每次都要師父前來搭救。”
琦和的軀體從空中轟然墜落，倒在凌霄面前，他眼睛瞪的巨大地看著凌霄，震驚，瘋狂，以及一絲如釋重負(fù)的喜悅。
凌霄別過眼去，不忍再看。洛濰輕輕嘆了口氣，將屍體的眼睛合上。
“將死之人，執(zhí)念還是這麼重。”
蘇篁被林燁解開了穴道，忙衝到凌霄身前，早已滿臉是淚。
“......你這個瘋子。”蘇篁輕聲責(zé)怪著，語氣中卻有十萬分的溫柔。凌霄依舊微微笑著，沒有說話，伸出手輕輕拭去蘇篁臉上的淚水。
“沒事就好。”
說完這句話話後，凌霄的手重重垂落下來。陷入了長久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