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人,有您的書信。”
一大早凌霄就被前來傳訊的宮女吵醒。他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暈暈乎乎的。
“是誰寫的?”
“東輝府尹大人給凌大人送來的。”
“東輝府尹?”凌霄聞言,瞬間清醒了一大半。這幾日忙著教授蘇篁練劍,已經有數日不曾去衙門打探過消息了。
“知道了,多謝你。”凌霄道了謝,迫不及待地將信封拆開看。這麼一大早趕來給自己送信,肯定是張文舉的案子有了些許眉目。
然而信的內容卻讓凌霄大失所望。案件不僅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突破,甚至連張文舉的遺孀都沒有找到下落。信件中東輝府尹頗爲頭痛,對這個案子的發展一籌莫展,不知從何下手。
凌霄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在信的末尾處,知府好歹提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說是查明案件與張文舉大人的親眷必有聯繫。他已然發現不少端倪,今日準備面聖,請求面見張文舉的家人。
“凌大人,太子已經起來了。命我前來傳喚大人,授課是否可以開始了。”
門外,侍從的聲音怯怯傳來。
“嗯……我知道了。”
可惜自己忙的抽不開身。凌霄扶額嘆息。蘇篁的事情更爲要緊些,十五天一過,相信東輝知府也能將此事處理出些許眉目來。
……
十五日時間已經悄然逝去,今日便是約定好比試的日子。
數日前,比武的消息一出,很快傳遍了東輝城。不少嬪妃宮女們聽聞新上任的凌霄要親自到場,自是擠破了腦袋也要前來一睹風采。聖上不能親自到場,所以安排了不少皇親貴族前來觀看這場別開生面的比試。如此一來卻是忙壞了蘇篁,雖有凌霄幫忙,幾日下來,精緻的眼眶下已然是一片烏青。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手下的人去做吧。”看了看時辰,凌霄突然把蘇篁拉到寢殿內,“你頭髮有些亂了,我來幫你整理一下。”
“嗯。”蘇篁難得的沒有推拒,“凌霄,我還是有些緊張。”
“……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凌霄對著銅鏡中的蘇篁笑了笑,悉心地給蘇篁梳起頭髮來,“拿出最好的狀態就足夠了。”
十五日苦訓,蘇篁的醉裡看花劍法已然耍的有模有樣。這小子天賦頗高,若非被皇帝溺愛耽擱了幾年,如今怕是已經是大胤屈指可數的少年高手了。只可惜他學武時日尚淺,在凌霄未進宮之前自己胡亂凝結內力。凌霄那日替他打通了脈絡,度了些內力給他,除此之外,蘇篁的根基,基本爲零。
今日的比試,凌霄也不敢有十成把握可以贏了亓宏。可轉念一想,那亓宏畢竟是皇上著人從民間尋來的武家弟子,不癡不傻,總也該知道下手的分寸。如此想來,蘇篁縱使不能勝,也不至於被傷的太過難看。
至於這場比試的終極目的,凌霄也摸不清頭腦。除此之外,張文舉大人的案件因爲給蘇篁教授武藝而疏於查看。凌霄也不清楚這件案子東輝府尹究竟調查的怎樣。
彷彿有一張巨大的網從天而降,無形中壓制著凌霄。今日的比武,凌霄忽然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思緒飛遠,手上的力道便沒能控制好,一個不小心,蘇篁被扯痛,發出了嘶嘶的聲音。
“抱歉,走神了。”凌霄忙放輕了手上的動作,“殿下的髮質很柔,嗯……人們都說,髮質柔和的人心地柔軟。看來確實如此呢。”
“多嘴。”蘇篁臉上閃過幾片紅雲。
“忽然想起來我小時候,經常喜歡把頭髮散著,然後滿院子瘋跑。”凌霄目光有些遊離,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然後不知怎地,我一出門,好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粘著我不放,爲此我還莫名其妙被同齡夥伴打了一頓,處處被排擠針對。”
“……小時候便沒個正形,活該被打。”
蘇篁輕聲嘟囔,卻微微彎起了脣角。
“後來忘記發生了什麼,父親就把我送到桃花山上學藝去了。”凌霄笑道,“那時候我大概才五歲多,哭著喊著不願離開凌府,被父親一頓責打之後,就此離家……一去十年。雖說逢年過節可以被師父準允回家,但畢竟只是年節而已,前年才正式出師,離開桃花山。”
“……那你”蘇篁欲言又止,輕輕嘆了口氣。
“小小年紀長吁短嘆可不好。”凌霄笑著打趣,“桃花山的日子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若無父親當年的狠心,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凌霄了吧。”
“殿下,衆人已經到了。”黃主司進來通報道,“殿下可準備得當?”
“已經好了。”蘇篁點點頭,從座上起身,詢問性的眼神望著凌霄。
“很精神。衣裳也很合適。”凌霄笑著點點頭,“還是那句話,不要慌亂,我在下面看著呢。”
蘇篁頷首,從桌上拿起凌霄前些日子贈他的短劍走出門去。
這把月華劍自凌霄贈與蘇篁後,他便片刻未離過身邊。十幾日的磨合,蘇篁與月華之間默契漸深,應用自如。
“參見太子殿下。”
齊整的聲音從大殿下方傳來。放眼望去,階下竟被宮女嬪妃以及慕名而來的各府第千金小姐擠了個水泄不通。
陣仗如此浩大,凌霄忍不住有些擔憂,偷眼瞧了瞧身旁的蘇篁,卻是一副鎮定自如的模樣。他揮手示意主司將亓宏帶到擂臺前。而後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向階下衆人宣告,
“承蒙諸位受邀駕臨東宮,本宮萬分感謝。今日以比武之名,本宮將正式招贅凌太傅入東宮。故無論此番比試結果如何,皆屬宮廷內務,任何人不得在外亂嚼舌根,惡語中傷!若被本宮聽見,必定嚴懲不貸!”
衆人聞言,忙行禮應允。凌霄聞言心頭一熱,依禮跪在蘇篁身側,行禮致恩。
蘇篁,看似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雖年幼,卻也明白皇帝此舉背後的含義。若是此戰不得勝,那麼凌霄,在東宮是留不得了。
“多謝殿下。”凌霄起身,朝著蘇篁眨了眨眼,笑道,“殿下,這是捨不得我走啊。”
“……畢竟師徒一場,不想讓你太丟面子。”蘇篁避開凌霄探尋的視線,輕聲道。
“那若是凌霄公子不能勝任太傅聖職呢?”
階下陌生男子的聲音傳來,衆人皆是一愣,紛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蘇篁不悅,“何人在下喧譁?”
人羣緩緩移動,給這位不速之客讓出一條道來。凌霄望去,卻是一青衣公子執了長劍緩步走近。許是感受道階上凌霄在盯著他不放,那公子擡起眼來,靜靜與凌霄對視。青衣男子與凌霄年歲相仿,也是生的一副俊俏容貌,鳳眼蠶眉,五官周正,他望著凌霄,脣角輕挑,那眸中卻不含半分笑意。
“二弟,許久不見了。”
“兄……兄長你怎麼來了”
凌霄心頭忽然咯噔一下。
“你一聲不應地做了太傅,也不曾告知兄長一聲,你能來此,我爲何不可?”
凌筠冷笑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