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心底的疼,不自禁地想到皇后提到他對樂王的處置有欠公允,這公允二字,定是體現在他的寬容之上,而他的寬容,殊不知,與珍妃突然從冷宮釋出,又是否有關呢?
他凝望著我,眉,終於又蹙了起來。
我,是他的麻煩吧。
我不喜歡他爲了我蹙眉,一點也不。
可,墨,我信口說出的這個姓,卻成了隔斷我們的天澗!如果我現在告訴他,我不姓墨,我的真名是澹臺嫿,是否一切會有所不同呢?
不會,不會!
澹臺嫿,是青陽慎遠的麗妃,同樣不是純粹的身份。
原來,曾幾何時,是我自己把所有的前景都悉數抹去。
他沒有說任何話,眉心稍舒時,回身離開。
“皇上——”我喚他,他的腳步,終於停下。
但,所有接下來要說的話,在這一刻,當我啓脣,均消逝在了空氣中。
“或許,朕——是該放你出宮。”他說出這句話,分明也帶著一絲的猶豫,還有不捨。
“皇上,捨得?”問出二字,我的手,攥緊錦被,但無力。
“你要的,不是那自由嗎?”
是啊,我要的是自由。
可以前,蓁兒未出冷宮時,您不予給。
今日,我願意捨棄這自由時,您倒給了。
原來,世事本無常,不過是人心變了,心裡默唸著這幾句話,但我不會說出口。
不說也罷,說,又有何趣呢?
“墨瞳謝主隆恩!”
這六字,一字一字從我口裡說出時,分明剮的是我的心。
心裡,疼痛清晰,我,終於會心痛。
我一直以爲,我的足夠堅硬、冷漠。不過又是一場自欺欺人。
可,他卻在此時轉身,幾步行至榻前,伸手,把我的身子嵌進他的懷裡
“你可知,南苑那次有多危險?在那瞬間,朕幾乎心都隨你一起停止跳動!如果你真的去了,朕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待在朕的身邊,確實太多的危險,朕也不知道,是否能護得你的周全。朕可以不顧前朝的諫言,但,不想你這個傻丫頭,再用命去爲朕做什麼!你欠朕的兩條命,永遠欠著,朕——不要你還!”
心,被他的這些句話重重地砸了一下,剎那,是窒息的。
原來,他怕我有事,擔心我的安危。
但,他不會知道,我的計較,因他的這番話起了變化。
我不能讓他爲我有損英名,林蓁可以,我不可以!
哪怕,我亦知道,鳳臺擇婿於我,最後意味的是什麼。
他是天下萬民的天,不止是我一人的天!
“皇上,墨瞳要的是自由,所以,還了欠你的命,也就自由了。”
這句話,很輕,很淡,可,他擁緊我的手,終於鬆開。
“朕——明白了。”
他最後深深凝望我一眼,那一眼的神情,我想,哪怕我到死,都不會忘吧。
也正是那一刻的神情,註定,我這輩子,逃不開他給我圈下的牢。
心裡,柔軟疼痛,眼底,還是無淚。不是心痛,就會流淚嗎?爲什麼,我那麼想哭時,仍沒有淚呢?
除了那一次,僞善地流淚,似乎在母親離世時,我的淚就流乾淨了。
乾淨?
我的心,還乾淨嗎?既然,已不乾淨,我何必,還奢望能擁有這禁宮內乾淨的感情呢?
閉上眼,臥於軟榻,聽著他離開的步伐聲,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得怠盡。
翌日,玄憶頒下聖旨:
御前宮女墨瞳南苑救駕有功,冊爲舞陽公主,封邑舞陽,待九月甘十鳳臺擇婿後,準歸封邑。
接到這道聖旨,我知道,平了後宮的心、前朝的憂。
惟獨劃了自己的牢。
無論西周,還是如今的周朝,包括南越,只有皇帝的嫡系女兒纔有資格擁有封邑,連王爺的郡主,除非封爲固倫郡主,纔可能會獲得一小塊位處偏僻的封邑。
而如今,我身爲異姓公主,能得這封邑,是否是我的幸呢?
舞陽,乃周朝,隸屬蘇州的縣城,蘇州,是景王於我的身世安排的故鄉。
這枚棋子,終究是枚廢棋。
若景王不放,奪我命,我是否也該認了呢?
若想不受傷,就必須壓抑自己的感情,冷漠纔是種僞裝的保護。
但,我在他的溫柔下,終於,由了自己的心,可,在他的心裡,我或許僅是那人的替身。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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