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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過了幾天,又到了週六,霍剛再次在球場碰到了王翰心夫婦。霍剛不敢再與王翰心太親近,以免將來作案後讓人懷疑到自己,他只與王翰心打了個招呼而已,也沒有與王翰心一起打球。過了半個小時,霍剛打完收工,其實他還沒打夠呢,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在球場外的車上坐著,等著目標出來。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王翰心夫婦打完球出來了。霍剛注視著他倆,看他們上哪輛車。這兩人向他的方向走過來。霍剛的車窗裝的是深色玻璃,從外面不容易看清裡面。王翰心夫婦越走越近了,霍剛埋下身子,低下頭,最好不要讓他們看見自己居然一直沒走。

王翰心夫婦走到霍剛的車邊,霍剛的頭已完全埋在方向盤下。霍剛聽到遙控器按下後車開鎖的聲音,聲音就發自緊挨自己車的一輛別克!他們的車竟然就停在自己車旁邊!真是不巧。霍剛的心在砰砰跳,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王翰心夫婦上了車,開走了,霍剛纔擡起頭,舒了一口氣。不知道他們認出自己沒有,雖然自己已經換了一件衣服,應該沒有吧。

霍剛發動汽車,追蹤而去。他們家離得很近,就在世茂湖濱花園,開車三分鐘就到了,霍剛還沒來得及發揮他的跟蹤技巧呢。

這裡的房子很貴呀,要是面積住大點,沒有兩百萬絕對下不來,再加裝修,更不得了。就算自己搶夠了五百萬,要買這樣的房子也嫌太奢侈了。唉,五百萬,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在上海只能算箇中產階層。這錢還是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去掙的,不過他這樣的人,不拿命去換錢,又拿什麼去換呢?霍剛覺得馬克思的話很有道理,只要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資本家可以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只要能搶到足夠多的錢,他也可以幹出任何事;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王翰心的老婆名叫楊雪靜,霍剛跟蹤了她一段時間,並找機會與王翰心又簡單聊了一次,以瞭解她的情況。楊雪靜開了一家襪子公司,公司在張江高科技園區,離他們家近得甚至不用開車。襪子難道也算高科技產品?霍剛有些不解,高科技園區恐怕也是魚龍混雜吧。但王翰心說他們的襪子採用了納米技術,嗯,看來跟高科技還是能沾上邊,只是不知這納米技術是真是假,用在襪子上有何神奇,保健?暖和?除臭?現在國家提倡自主創新,楊雪靜還是能與時俱進嘛。

因有父母的強力支持,楊雪靜生意做得不錯。她經營的產品與自己“經營”的產品——鞋正好相配,也算是有緣吧。霍剛倒挺佩服楊雪靜,一家紹興的襪子生產商,能突破義烏產品的圍剿,在上海站住腳跟,不容易啊,確是個女強人,可惜男人往往需要的不是女強人。

經一番考察,霍剛覺得其實楊雪靜並不是一個理想的作案對象,在霍剛多次作案選擇過的目標中,楊雪靜並不算真正有錢的,她身上也不帶太多現金,那就只有綁架她,弄到她卡上的錢,她隨身帶的卡上有多少錢不好判斷;要取卡上的錢就必須找幫手,又會增添麻煩;鑑於上次的綁票失敗,霍剛不會再採用勒索肉票家人的伎倆了,那也容易給警方留下線索。

更重要的是無論白天夜晚,霍剛都沒見她到過什麼偏僻地方,平時她活動、應酬都在鬧市區,週末也不出去郊遊,很難找到下手機會,霍剛不願意在一個很可能被人看見的地方作案。以前搶的幾個人(除了貴陽搶槍的那次),他們都會在一定的時間到某個偏僻地段,行蹤比較好把握,利於自己對環境的熟悉和風險的控制;如果這次搶楊雪靜是在跟蹤的時候偶然發現她去了某偏僻處,臨時決定動手,那就不符合自己謀定後動的一貫作風,容易出岔子,更何況楊雪靜見過自己,要是陰差陽錯未能得逞,在她面前露了相,就麻煩大了。

但既然選擇了她,霍剛就不會輕易動搖,不管怎樣,霍剛都決心要置楊雪靜於死地,即使多冒點風險也在所不惜。

霍剛一直關注著楊雪靜的動向,耐心地等待著機會。因爲自己的車在球場被楊雪靜見過,霍剛專門租了一輛豪華型桑塔納作爲跟蹤的工具。將來用來處理人質的房子他也租好了。至於取錢的幫手,他物色了幾個對象,最終選定了一個叫侯文偉的混混,他是四川廣安人,有個哥哥也在上海,開小麪館。其實霍剛覺得候文偉這人不錯,比較仗義,但成事後他將會死在自己手上,那隻能怪他命不好了。

9月16日,週五,中午,霍剛在湖濱花園外守著楊雪靜。楊雪靜開車出來了,但她沒有去公司,霍剛跟著她,看她去哪裡。

楊雪靜的車漸漸開離主城區,上了高速路,看方向,可能是要回紹興老家。霍剛本來還在猶豫跟不跟,但他一想,也許這是一次機會呢,上海不好動手,說不定在紹興反而好動手,於是他也一路跟了去。

果然,楊雪靜的車開到了紹興。霍剛的車離得很遠,從上海到紹興,跟了這麼久,他怕對方注意到自己。還好他的跟蹤技術已爐火純青了,一般不會跟丟的。

紹興真漂亮呀,霍剛感嘆,不少農莊看起來像別墅,鄉間小路比內地很多大城市的路都修得好,中心區域相當繁華,浙江的經濟是要比內地發達得多呀。

楊雪靜的車在市中心停了,霍剛暗想不會吧,要是她住這裡就沒法下手了。楊雪靜進了一家商場,不久就出來了,她買了點東西,上了車又繼續開。霍剛稍鬆了口氣,大姐,你可千萬別住在人這麼多的地方。

楊雪靜的車往南郊開去,這很讓霍剛滿意。車開上了一座小山,進了山上的一個別墅區。這裡名叫潤和莊園,風光自然,還有條小溪流過,非常宜人,想必是楊雪靜她家了。

霍剛抿了抿嘴脣,心裡打著算盤。如果要在經過的這一路上動手,那只有上山這一小段路幾乎看不到人,可以考慮,其它地方都絕對不行。但就這段路也不理想,這段路很短,搞不好會碰到其它過往的車輛,而且有可能會被山上別墅裡的住戶看到。這都是後話了,自己不可能把車一直停在這裡監視楊雪靜,連她什麼時候出來都不知道,這怎麼跟呢?她出來了還會不會回去,她會在紹興呆多久,會有幾次經過這條路,在什麼時候經過,還會不會去其它更適合自己作案的地點……一切都是未知數,霍剛腦子越想越亂,心裡實在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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