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三章

霍剛有時租些影碟看打發時間,2002年初的一個晚上,他在租影碟的小店逛,店主給他推薦了一部新進不久的連續劇《中國刑偵一號案》,店主沒看過,但聽前幾天租過的人說不錯。這個片名引起了霍剛的興趣,“一號案”,不知犯了什麼了不起的案子。

因爲第二天不上班,霍剛把這套碟子租回家看了起來,本來想看兩集就睡覺,結果越看越起勁,竟熬了個通宵,一直看到第二天,一口氣把這部連續劇看完了。看完後霍剛纔感到疲倦,又餓又累,去街上買了些點心吃了,回去倒頭大睡,直睡到天黑。

那天晚上,也許是生物鐘被打亂了,也許是腦子裡的事太多了,霍剛很晚了才睡著覺。這部片子帶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在翻來覆去回憶劇中的情節。這部片子講的是真人真事,也是少有的以罪犯爲第一主角的片子。劇中主角白寶山,北京人,因盜竊及傷人罪在新疆服刑十幾年,在監獄裡就殺了兩個人,刑滿釋放後回北京,因認爲民警在戶口問題上有意刁難他,沒有戶口找不到工作,所以他乾脆就去搶。他在北京、河北數次襲軍襲警搶劫槍支,驚動了中央軍委,並先後在北京、新疆殺死十餘人,尤其是在烏魯木齊邊疆賓館,搶劫現金一百三十萬,並開槍打死七人,被列爲1997年中國刑偵第一大案,亞洲第三大案。

霍剛後來在網吧也查了白寶山的資料,並在網上看了《中國刑偵一號案》這本書。書與電視劇稍有出入,並交待了一些電視劇中沒有交待的東西。毫不誇張地說,作爲一名搶劫殺人犯,白寶山達到了相當的高度。他稱得上犯罪天才,用他獄友的話說:山子哥將來放出去,能幹大事。

白寶山在沒坐牢以前,曾苦練過槍法,打麻雀槍響鳥落。他作案手法老練,如何藏身、何時動手、如何逃跑、槍藏在哪裡,作案前都考慮得很周到。他有著異於常人的耐心,在離哨兵十米遠的地方潛伏了四個小時哨兵竟都絲毫沒有察覺。他有著罕見的心理素質,打死哨兵後警報響了還從容不迫地去撿槍;作案後遇到警方設卡搜察面不改色心不跳還主動與警察套話。他起初作案多次,警方都沒查到他身上,根據他作案時體現出的能力,警方對他的描述爲:可能當過特種兵,打過越戰!要說他只不過是個勞改釋放犯,警察都覺得難以解釋得通。

白寶山如此天資,沒有去當特種兵真的是可惜了。白寶山的某些素質,與霍剛看的間諜小說中的特工的素質非常吻合,只不過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更厲害些。大名鼎鼎的張君自認爲自己的綜合犯罪能力數一數二,但比起白寶山,霍剛覺得他還有所不及,一般的犯罪分子與白寶山比起來,簡直就像白癡。

白寶山還有一點與衆不同的是,他在邊疆賓館作案後把槍毀了,以斷絕將來再作案的念頭,他知道自己如果繼續作案,總有一天會出事的。久走夜路必遇鬼,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個道理說來好像誰都明白,但一旦上路試問又有幾人能剎得住車呢?該收手時就得收手,霍剛將這一條銘記在心。

白寶山在邊疆賓館一下子就搶了一百三十萬,錢來得如此之快讓霍剛不禁心動。這部片子對霍剛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他在盤算自己當個保安一輩子也掙不到一百三十萬,就算升職當個保安部主管也不可能掙那麼多,能過上小康也就差不多了,而現在仍處於貧窮狀態。他不想一生這樣平淡地度過,他想過上好日子。如果說以前霍剛還沒有直接的犯罪打算的話,看了這部片子後,他的頭腦裡已經產生了這方面的苗頭,並開始爲以後的犯罪作心理和“素質”上的準備。

霍剛後來把這部片子又租來看了一遍,對白寶山的每一次作案和警方的偵破過程都進行了認真的分析,總結經驗教訓。白寶山這麼厲害,但還是被抓了,因爲他犯了一些錯誤,也正是這些錯誤,體現了一個純憑個人天份犯罪的“民間高手”與小說中那些專業高手的差距。白寶山爲什麼會被捕,霍剛總結了以下幾點:

1. 白寶山是北京人,在新疆服過刑,他釋放後基本上都是在北京和新疆這兩個他最熟悉的地方作案,雖然這給他作案提供了便利,但也正是因此警方對他的身份的確定找到了方向,大大縮小了偵察範圍。如果他是在其它地方作案,警方恐怕還懷疑不到他。就作案地點的選擇,白寶山可以說得不償失。

2. 白寶山持槍殺人搶劫用的子彈是坐牢時從當地牧民手裡勒索的,警方也正是從這些子彈的來源確定了偵察方向。

3. 白寶山雖然手段高明,從個案上來講一直以來沒有給警方留下多少線索,警方無法確定他的具體身份,但他用同一支槍、同一種子彈多次作案,使警方能將多起案件併案處理,將各個案件的線索整合起來,這對他是極其不利的。

4. 白寶山本來一直是單槍匹馬乾,而且他也有這個能力,但他到新疆後卻找了以前的獄友吳子明作幫手,吳子明當然沒有他這麼強的能力,在一系列犯罪中其實並沒真正幫上他什麼忙,最後反而暴露了他。如果白寶山始終一個人單幹,警方破案的難度將大大增加。他其實不應去找這個幫手。

5. 白寶山以前的活都乾得很漂亮,但最後在邊疆賓館幹得不夠乾淨,遺留下的裝槍的布袋成爲了警方的重要線索。他爲了滅口殺了同夥吳子明,卻沒有毀屍滅跡,吳子明的屍體很快被人發現後警方迅速將目光鎖定在了他身上。這兩條是造成他被捕最直接的原因。

如果是小說中那些專業高手作案,是絕不會給警方留下這麼多線索的。但不管怎麼說,一個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能幹到這個地步已很了不得了。張君是團伙作案,而白寶山幾乎是憑藉一己之力犯下如此大案。白寶山簡直成了霍剛的偶像。

前車之覆,後車之鑑,霍剛總結了這麼多,因此他後來實施犯罪時,比白寶山更上一層樓,成爲警方更爲可怕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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