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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如果可以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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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欣,發(fā)生這一切的時候,我唯一能想起的人就只有你。可是,我親愛的小欣,那時候的你正在準備高考,更重要的是,我還沒有得到你原諒。小欣,我多後悔當(dāng)時以那樣殘忍的方式背叛你,雖然一切並不是我願意的,可是我還是欺騙了你。我犯了錯,不可原諒。小叔叔說,爺爺堅持立遺囑把所有財產(chǎn)都留給我,大叔叔非常不滿一直找爺爺理論,只有我出國了,大叔叔和爺爺纔不會再產(chǎn)生矛盾。我不想離開,可是我又不屬於這個家。當(dāng)我無依無靠,無所安放,想要自我了斷,逃離這個世界時,我突然想到了沈默成,想到了他的堅強和執(zhí)著,我突然很鄙視自己對生命如此輕賤的行爲(wèi),所以,我服從了小叔叔的一切安排。小欣,你不要怪沈默成離開了你,他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人。

小欣,我不知道這次離開後還能不能回來,我生來就是孤身一人,要不是爺爺奶奶,我都不知道我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多久,所以,沒有了他們,我就只剩下我自己了。而你,我親愛的小欣,你還要上大學(xué),你將會有一個很美好的未來,你的世界是我不能靠近的。我將要離開去一個陌生的國度,小叔叔說,我依然可以在那邊上學(xué),但前提是我不能再回來。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我捨不得的只有爺爺奶奶和你而已。

或許,我能明白沈默成的選擇。有時候離開,只是因爲(wèi)成全愛。小欣,我拼命地想要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想離開這裡,我想要和你一起考大學(xué),想要和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可是千言萬語,我只能表達我對於命運的無奈。小欣,無論我回不回來,無論我們此生能不能再相見,請你一定要記得,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曉月

盧曉月曾經(jīng)說過,她難過的時候,不喜歡看見有色彩的東西,因爲(wèi)顏色多了就會很複雜,她不想更難過。純白色的信紙上除了娟秀的字體外還有被淚水打溼過的痕跡,林欣嵐任由溫?zé)岬?*順著面頰滴落在白色的信紙上,再次浸染那曾被另一個女孩的淚浸染過的痕跡。她能想象出那個女孩在寫這封信的時候正處於一種怎樣絕望的狀態(tài),她能感受到她當(dāng)時的無助,在她最需要安慰最需要依靠的時候,她卻正在忘乎所以地備戰(zhàn)高考,毫不關(guān)心她在哪她發(fā)生了什麼事。她一直在祈求她的原諒,可是,她一直認爲(wèi)她的背叛不應(yīng)該得到原諒,在她和沈默成一起背叛她以後,她們就徹底決裂了。悔恨,或者還有比悔恨更能形容林欣嵐此刻心情的詞,她終於爲(wèi)她的自以爲(wèi)是付出了代價,她真的,失去她了。

她想起她看著柳條發(fā)呆時眼角邊悄悄滑落的眼淚,她想起她離開時那個消失在夕陽裡悽然的背影。

她說,不管你原不原諒我,都請你答應(yīng)我,好好生活。

她說,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我絕不會選擇騙你。

她說,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一生一世的好朋友。

唯一,一生一世,很多人爲(wèi)愛情許下諾言的時候都會用到這兩個美好的詞。林欣嵐何其幸運,能得到友情裡最吝嗇的承諾。

有人說,一直活在謊言裡的人或許更幸福快樂,拼命尋來的真相或許會毀掉所有的幸福快樂。

林欣嵐是在暑假的一個午後打開那個藍色筆記本的,盧曉月說,傷害她不是她願意的,她還說,沈默成的離開,是爲(wèi)了成全愛。半年多的時間,林欣嵐已經(jīng)很少想起沈默成了,她想要徹底忘記,當(dāng)初他留下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就算當(dāng)初的一切是一個誤會,他在她的心裡也只能是一段屬於過去的記憶了。

可是,就像盧曉月說的,命運可真會開玩笑,往往在你以爲(wèi)一切都可以掌控的時候突然告訴你說,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筆記本的第一頁,白色的紙上赫然印著幾個黑色的大字“死亡日記”,熟悉的字跡,多麼鮮明,多麼觸目驚心。

沒有誰能躲過死神的判決,人的生命都是會終結(jié)的。只是我比別人幸運些,在更早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離盡頭的日子並不遠。命運待我還是特別的吧,至少它讓我比別人更懂得活著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害怕往腦子裡儲存日期,甚至害怕寫在筆記本上,總感覺它是在以一種醒目的方式提醒我,我還能數(shù)的日子並不多了。

所以,我不喜歡寫日期,誠實一點來說,我害怕它。我本來就是一個孤單的人,離開學(xué)校以後,我變得更孤單了,百無聊賴的日子竟突然變得那麼冗長,我還以爲(wèi)我很快能走到死神的身邊,它也很快就將我?guī)щx這個世界,可是住進這個白色的房間已經(jīng)半月有餘了,我依舊活著,沒有半點即將死去的跡象。

我一點也不喜歡醫(yī)院的味道,醫(yī)院的顏色。可是,小姨說,我不得不待在這裡,直到我康復(fù)爲(wèi)止。當(dāng)然,我是不可能康復(fù)的,她只是不想說,直到我死去爲(wèi)止。

我不喜歡醫(yī)院,不是沒有來由的。媽媽是在醫(yī)院離開的,我記得那時候的小姨哭得暈了過去,爸爸緊緊地抓住媽媽的手哭得撕心裂肺,我被滿身是血的小姨和躺在搶救室的手術(shù)檯上奄奄一息的媽媽嚇得不知所措,被醫(yī)生強行帶進了休息室。後來,我終於明白了所有的事,所有的事就是簡單的一句話,我的媽媽去世了。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媽媽爲(wèi)什麼要讓小姨代替她照顧我和爸爸。只知道從那以後,小姨就住進了我們家,就這樣成了我的媽媽,只是我從來沒有叫過她媽媽。她對我極好,和媽媽對我一樣,可是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辦法接受她取代我媽媽這件事。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她的心裡有多苦。

後來,她嫁給了我爸爸,他們沒有舉行婚禮,只是在一個晴天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再後來,我忘了我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小孩,乖乖地當(dāng)她的兒子。媽媽的記憶,在我的腦海裡開始變得遙遠,變得模糊,唯一清晰的是躺在手術(shù)檯上即將離開我們的她。我是不是開始變得無情無義?

小姨依舊每天圍著我打轉(zhuǎn),對我悉心照顧。她說,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對我的照顧。我根本無法想象,我離開以後,她該怎麼習(xí)慣。於是,我想要幫她找一個弟弟。像媽媽當(dāng)初的決定一樣,找一個人代替我活下去。可就在我提出讓她和爸爸去收養(yǎng)一個孩子時,她突然抱住我,哭著叫我別說胡話。我不止一次地懷疑自己來這個世界的意義,爲(wèi)什麼我還沒能讓愛我的人幸福就要被迫離開?

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渾身無力,病房裡一堆穿著白色衣服的醫(yī)生和護士,還有滿臉淚痕的小姨和一臉滄桑的爸爸。小姨一見我醒來,就像看到我死而復(fù)生一樣,抓住我手一直謝天謝地。後來,我才知道,我已經(jīng)昏睡了三天三夜,差點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我好像很久沒有見到爸爸了,他好像蒼老了很多。命運待他也是特別的吧,在他的愛人離開以後,他的兒子也即將離他而去。我一直想不通,他是怎樣忍受這一切的?他深愛著媽媽,在媽媽離開後的很多個夜裡,我看到他抱著媽媽的照片在陽臺上默默哭泣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和小姨的婚姻只是爲(wèi)了我,他想我有一個媽媽。我不知道在媽媽去世了這麼多年後,他對她的愛是否依然不變。我只知道他和小姨一直都相敬如賓,好像也只有這樣才能白頭到老。

我一直不想承認,我一直想著她。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小姨和爸爸以外唯一的牽掛,是我最不想傷害卻傷害最深的人,更重要的是,她是我想要守護一生的人。可是,偏偏在遇上她的時候,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守護她了。她是我短暫的生命中最幸運的一個意外,而我卻沒有辦法成爲(wèi)她生命裡幸運的陽光。在她面前,我是懦弱的,那些難以啓齒的懦弱我只能在一個人的時候一遍遍地細數(shù),我不敢再面對如此陽光的她,不敢再看她臉上幸福的笑容,不敢再貪念在她身邊的溫暖。其實,我比誰都害怕死亡,我怕在她身邊越久,我會越不捨得離開。

我還剩多少日子呢?老實說,我有點怕問醫(yī)生這個問題,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我的日子真的不多了,或許今晚睡下去,就永遠看不到明天了。這段時間有些任性,脾氣突然變得有點暴躁,動不動就會發(fā)脾氣,之前一直照顧我的幾個護士都不敢跟我說話了,甚至小姨也開始變得小心翼翼,這點我也發(fā)現(xiàn)了,可是我還是沒辦法控制住。這兩天發(fā)了瘋地想她,我以爲(wèi)過了這麼久,我會慢慢習(xí)慣沒有她的日子,可是我每天滿腦子都是她,都是她。我多想再見她一面,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也好。可是每天都被關(guān)在這裡,我根本沒辦法出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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