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在燁國已經頗有聲望。
她剛剛打著姚無雙的旗號到達燁國的時候雖然大家也對她極爲推崇,可到底還是不知道她的底細,在推崇之餘難免心裡存在一些疑慮。
但是日久見人心,卓慕凝的真才實學很快就爲她贏得了真正的名聲,她不能是可以超過姚無雙,但的確在醫術方面頗有建樹,對百姓們也十分大方,常常贈藥。
一時間卓慕凝在燁國儼然是活菩薩一樣的存在。
房宇行對卓慕凝也是十分欽佩,道:“蘇夫人有所不知,咱們燁國雖然不常常與外面接觸,但是國王仁慈,有濟世天下之心。如今在燁國之外,戰火四起,瘟疫肆虐,百姓不堪其苦。而我們燁國又盛產藥草,所以纔會頻頻出海。”
原來是給外邊送藥的。
卓慕凝心道自己在這裡避世五年,卻不知道外邊已經亂成了這個樣,她問道:“煩請房船主一下這些病人的癥狀,不定我可以幫上什麼忙。”
房宇行一聽,覺得若是卓慕凝願意出手相助,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便將字的所見所聞一一了出來。
卓慕凝沉吟了片刻,道:“我大概瞭解了,我先回去配幾服藥,這次出海我們一起去。”
房宇行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道:“蘇夫人要同我們一起出海?”
卓慕凝道:“治病這種東西只聽旁人是不行的,治病講究的是望聞問切,我問你的這些菜只是其中的一步,我需要知道的更多才能幫到那些病人。所以打算親自去看看。”
房宇行忙起身衝這麼作揖,道:“蘇夫人心懷天下,能有這樣的胸懷,實在是讓房某佩服。”
卓慕凝道:“天下百姓都在受苦,大家本就是同胞,理應相互扶持,我不過是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
回到家裡之後,這麼根據房宇行所配置了幾服可以應對瘟疫癥狀的藥,然後簡單得收拾了一番,便準備出發了。
蘇涵正巧進門,看到卓慕凝在家裡翻箱倒櫃的,便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要去什麼地方?”
卓慕凝那日與蘇涵一番談話之後已經清醒了不少,道:“你那天跟我的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既然不能逃避一輩,那麼就總是純粹面對的,我不能讓自己到裡七老八十還活得糊糊塗塗的。”
蘇涵那天完那些話之後有些後悔,他本來想去找卓慕凝道歉,可是想來想去,一直沒能開了這個口,今日好不容易跟卓慕凝搭上了一句話,她竟然告訴他要離開。
蘇涵拉著杏色匆匆的卓慕凝道:“你要去什麼地方?”
“外邊鬧了瘟疫,我要跟房家的船出去看看。”
蘇涵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他的心思有幾分矛盾,一方面想要卓慕凝能正視她心裡的感情,因爲只有那樣,她才能徹底跟以往斷絕關係,重新開始生活。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擔心卓慕凝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思之後,又一頭扎回去。
蘇涵道:“我跟你一起去。”
卓慕凝停下腳步,望著蘇涵,道:“你……還是留在這裡吧,二一個人也照顧不好夏。”
蘇涵道:“不行,這地方的鄰里街坊都是看著夏長大的,若是除了什麼問題,誰也能幫一把,可是你就不同了,你在外邊,人生地不熟的,房家有房家的事情,他們不一定能照應好你。”
卓慕凝低頭輕輕道:“涵,我已經不是個孩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也是時候該把精力放在你自己身上了,你事事都爲我著想,實在是難爲你了。”
蘇涵的心涼了半截,卓慕凝從來沒跟他這麼客氣過,這已經足以明瞭一切。
蘇涵慢慢放開拉著卓慕凝衣袖的手,就那樣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既然有一些事情無法改變,他一味的阻止又有什麼意義。
卓慕凝隨著房家的船出海,這是她第二次坐上這艘船,想想已經過了五年的時間,可是當日的情景卻如昨日一般。
後來卓慕凝才知道他們那天過的那個峽谷真的叫“鬼門關”,這名字簡直是生動的不能再生動了。
有了上次的驚豔,卓慕凝這次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而且她對房宇行的航海技術也有了一定的認知,知道他們每次過那地方的時候都是有驚無險。
直到卓慕凝的雙腳又一次踏踏實實地站在地面上,她呼吸到外邊久違的空氣,集市上到處都是疲於奔命的人們,他們來來往往,幾乎沒有誰注意到他們。
卓慕凝不知爲什麼,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她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心如止水了,她的後半輩就會交代給田園一般的生活了,可是當她真的面對這個熱熱鬧鬧的世界的時候,竟然慶幸自己可以再次看到它。
可是這裡的情況顯然不像卓慕凝想象的那麼好,大家沒有體會到她那種激動的心情,而是很快就開始分頭行動,去各大藥房裡送藥去了。
卓慕凝也平復了一下心情,同房宇行道:“這裡的貧民的聚居地在什麼地方?”
房宇行一愣,道:“難道蘇夫人要看病人不是去醫館嗎?怎麼要去貧民住的地方。”
卓慕凝道:“貧民大多沒有錢醫治,只能找個地方等死,所以他們哪裡的情況應該是最全面的。”而且這些人也是最需要幫助的人。
後半句話卓慕凝沒有出來,房宇行不愧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已經風風火火地走在最前面,帶路去了。
他們七扭八拐地繞過幾條巷,便來到了一個較爲空曠的地方,周圍都是石壁,唯獨中間的地方像是被刻意留了出來似的。
地上鋪著一溜草蓆,幾乎沒有什麼空著的地方,有的草蓆還相互交疊在一起。
那些病病歪歪的人四仰八叉地歪倒在上面,有的已經面如土色。
這裡的空氣有些渾濁,即便是跑慣了江湖的房宇行也覺得有點難以忍受,用手掩住了鼻。
卓慕凝早就已經有了準備,從隨身帶著的藥箱裡拿出兩條白色絲巾,一條遞給房宇行,一條自己用來掩住了鼻,道:“我在這上面用了特殊的藥膏,可是防止疫病傳染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