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眉那兒…如何了？”過了許久，弘晞才問了這個問題。
弘曆似乎早已料到弘晞會有此問，便道：“她的情況還好，已經醒過來了。傷口沒有感染，到底還是需要將養一陣子的。”
這次回宮，只有弘曆和富察清宛兩個人。因著今年還要在圓明園過年的緣故，孩子們也都暫且留在了圓明園。
“九貝勒醒了？”照看弘晞之人，乃是綠拂。
弘晞看向弘曆，心中憋了許多年的話，似乎都想在這一刻說出來。
當夜，兄弟二人就著這幾年的事情聊了許多，弘晞除卻講了自己的見聞以外，也問了弘曆許多這些年蘭心和四爺的事情。
弘晞睜開朦朦朧朧的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日後的黃昏時分了。
縱使這一份幸運的後頭，多了一些坎坷。但無論如何，也算是走過來了。
五日以後，弘晞便就已經可以下牀走動了。
弘晞去看過一次江如眉以後，就起身奔赴了圓明園。
杏花春館裡，蘭心與四爺還有璟嫿、弘澈幾個正圍坐在一桌用午膳。
大快朵頤以後，四爺照例要去無休。但璟嫿午膳時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四爺心裡就多了些想法。
“有什麼想要說的，說就是了。”四爺對著璟嫿這個女兒的時候，態度總是要好那麼幾分的。
璟嫿見狀也鼓起勇氣，朝著四爺就道：“九弟這幾日該要過來了，皇阿瑪有沒有什麼…什麼想法？”
四爺沒答話，但臉色明顯不那麼好了。
璟嫿也是個識趣的，便道：“無論如何，九弟其實自小都是個孝順的。兒臣希望皇阿瑪，能夠多多寬容幾分。”
四爺卻並不表態，看向璟嫿只是道：“朕心裡自有主意。朕困了，要午睡了。”
“兒臣恭送皇阿瑪。”璟嫿服身說完這句，便默默嘆息了一下，就出了門。
看來弘晞帶著江如眉回來，這事兒並不那麼順利呢。
臘月的圓明園，早已被白雪覆蓋。
杏花春館外，弘晞帶著江如眉一如往常地等在外面，靜靜地站立在這一片白雪皚皚之下。
這樣的場景，從月餘之前就已經上演了。
只可惜每每江如眉在的時候，弘晞都不能夠進去。
但二人十分倔強，每日晨起以後都會過來這裡一個時辰。裡頭無人接見，然後再自行離去。
旁人對此也是習以爲常。起初還會勸解幾句，時間長了，也就漸漸放任他們這樣了。
弘晞也不知道，他與江如眉的這一份倔強，到底能不能夠支撐他們走下去。
風雪之中的二人，身形顯得稍稍單薄。
弘晞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了江如眉的身上。
“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回去了吧？”弘晞拉著江如眉的手，此刻已然覺得她的手十分冰涼。心底裡的心疼油然而生，不肯再讓江如眉受凍。
江如眉卻搖搖頭道：“不知怎的，我總是覺得，咱們今日能夠見到太后和太上皇呢。”
弘晞聞聽此言，抿了抿嘴脣，最終還是決定陪著江如眉一塊兒等。
屋內，幾人已經用過了早膳。四爺臉色一直有些冰冷，時不時地盯著外頭的飄雪。
臘月底了，越發冷了呢。
“從前每回這樣天氣的時候，四爺都喜歡快步在雪裡行走。”蘭心忽而道：“結果年輕的時候不顧自己個兒身子，如今卻落了個風溼的毛病。”
此話像是一句戲言，不知怎的四爺忽然想起了還在外頭站著的弘晞起來。
那個小子，和自己在性格上其實還是挺相似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弘晞更多了幾分反抗的精神。
也好在他不過是個貝勒。若是弘曆也這樣，怕是四爺要頭疼了。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連璟嫿也不住地看著門外。
又過了小半刻鐘，四爺似乎才十分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道：“蘇培盛，去看看他們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就叫進來吧！”
蘇培盛得了指令，忙就出去了。
“無論如何，等你好了，你先去圓明園給皇阿瑪和皇額娘請安就是了。”弘曆看著天色不早，叮囑弘晞歇下以後，也就離去了。
長春宮裡，富察清宛等著弘曆歸來，卻不想瞧見弘曆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
“四郎這是怎麼了？”富察清宛道：“九弟那兒，有什麼不妥麼？”
弘曆沒有回答。剛剛的對話當中，他能夠感覺得到弘晞與江如眉之間深切的感情。
同樣地，他換位思考以後，也知道這一份感情對於弘晞來說，是多麼難以割捨的。
弘晞見弘曆垂眸，只是說道：“沒關係的。如眉是個好女孩，皇阿瑪和皇額娘，總是能夠理解的。”
弘曆嘆氣。也正是因爲蘭心和四爺這些年來的不容易，所以對於兒女在感情上的這些事情，才放得尤爲寬鬆一點。
但江如眉到底如何，他們卻是並不知曉的。
“她也是爲了我。”弘晞道：“皇阿瑪和皇額娘，能接受她麼？”
在得知四爺身子並無大礙以後，弘晞也纔算是將心放了下來。
弘曆搖頭道：“見了一對苦情的鴛鴦，心生感慨罷了。”說著，拉過富察清宛的手就道：“忽然間覺得，咱們倆其實是很幸運的。”
富察清宛點點頭，只是說道：“嗯...算是吧。”
弘曆帶著弘晞受傷歸來的消息到了杏花春館以後，蘭心便讓弘曆回宮來照看弘晞。順便，讓綠拂也跟著過來照顧弘晞。
綠拂自小看著弘晞長大，二人也算是熟識。最主要的是，綠拂生性沉穩，讓她過來蘭心才能放心。
話音剛落，還不等弘晞回過神來，一邊另一個聲音就道：“發生什麼事兒了？讓你這樣回來？”
說話之人，正是弘曆。
弘晞忽然間看見親人，心中酸澀的意味涌出，衝著弘曆就道：“四哥…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弘曆心中何嘗不是感慨萬千，當即坐到了弘晞身邊就道：“這些年皇額娘、皇阿瑪都很想你。等你身子好了，就自個兒去圓明園給他們請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