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李側福晉問著，聲音不自覺地就發起了抖。
李側福晉在這雍親王府中最大的倚靠，莫過於自己得到康熙爺信任的舅姥爺了。
也是因此，李側福晉才勉強在江南女子中算得上是“出身高貴”而被賜給了四爺做格格。
當初李家隨著李煦得勢而水漲船高，自己也因爲生育有功而坐上了側福晉的位置。
這如今眼看著，家世上興許就能越過福晉了去。
可這下，家裡最大的倚仗竟是就這樣倒了臺？
“就前幾天，暢春園裡發生的事情。”四爺淡淡地說道：“他貪污的事情，被人檢舉了。證據確鑿，當天就下獄了。”
這意思是，李煦怕是要倒臺了。
“舅姥爺他…會被如何處置呢？”李側福晉心中難受，可還是開口問道。
“最輕想來也是要被抄家的。”四爺說著，就看向李側福晉道：“曹寅後來找過爺，求爺對你多照拂幾分。你以後，行事也該低調一些。”
若再像以前那般張揚，可還不知道會被朝臣怎麼說呢。
“妾知道了。”李側福晉說著，就將頭低下了。
李側福晉又不傻，哪裡還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做呢。
挑釁福晉什麼的，鐵定是不用想的了。她如今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弘時能夠有出息了。
“爺這裡還有事，你先回去吧。”四爺說完，就又繼續埋頭看著桌上的書案。
李側福晉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才攙扶著江福海離開了前院。
大約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蘇培盛纔來敲門。
“四爺，該擺膳了，可要傳膳？”蘇培盛不知方纔李側福晉和四爺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詢問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傳膳吧。”四爺說著，語氣淡淡的，倒是讓人聽不出來有沒有動怒。
膳廳內將膳食擺好以後，四爺才移步過去。
四爺剛剛坐定，還沒拿起手中的筷子，就對蘇培盛道：“明日吩咐下去，將北面的院子收拾一下吧。”
“奴才明白。”蘇培盛笑著，就答應了。
“裝飾物品那些，看著辦就好了。等收拾得差不多了，爺再自己過去瞧瞧。”四爺想了想，繼續說道。
北苑需要添置什麼裝飾物品，得四爺和蘭心親自過去看了才知道。
另外，北苑檢修什麼的，也需要一段日子。
雖說四爺府邸修建的時候，所有院子都是全新的。可北苑到底多年無人住過，各處也都該收拾妥帖了纔好。
“是。”蘇培盛回答著，心裡也不禁有了心思。
北苑，是要收拾出來給誰住？
難道是，鈕祜祿格格？
想到這裡，蘇培盛不禁覺得，自己對著這鈕祜祿氏，可還得更加尊敬一些纔好。
蘇培盛正出著神，卻又聽四爺說道：“半月后皇阿瑪還要去南巡，府里人隨扈的事情，也都準備著吧。”
蘇培盛點點頭，再次將四爺吩咐的事情都給記下來了。
次日，四爺要翻修北苑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雍親王府了。
府裡衆人心中不禁猜測，這北苑是不是也要迎進一個新的主人了？
雍親王府裡，四爺的屋子在南面。福晉的在東面，李側福晉的在西面。如今北面的也給拾掇了出來，這會兒也能夠算是四角齊全了。
福晉那裡頭一個得了消息，心裡也忍不住咯噔一下，喚了採桑過來，就想著是不是要商量一下。
“採桑。你說四爺將北苑收拾出來，到底是給誰住的？”經過一夜的歇息，福晉面色還是不大好，說著話也都是有氣無力的。
“怕是給年姑娘收拾的吧？”採桑想了想，回答道。
年家和佟佳氏一族走得近，已經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實了。
且佟佳氏一族嫡支裡，並無適齡男子可以迎娶年雪。這樣算來，佟佳氏一族當是爲了四爺才拉攏的年家了。
而年雪嫁給四爺做側福晉，也是正好的事情。
“可如今年雪跟在太后娘娘那裡，到底也沒個準信兒。”福晉說著，語氣裡還是帶著些擔憂。
就怕，四爺這是要擡舉什麼人了。
“宮裡就算沒個準信兒，貴妃娘娘只要求皇上賜婚，皇上還有不答應的麼？”採桑說著，繼續勸慰福晉道。
福晉想了想，這才覺得有理。主僕二人這一頭，轉眼又說起南巡的事情。
“這一回南巡，我還是不去了。”福晉說著，就嘆了一口氣。
這兩年，福晉的身子越發不如前了。這次從暢春園回來，一路上就已經十分折騰。
若是要去南巡，一路上顛簸，怕是要將身子骨給拖垮了。
“您若是不去，難不成讓側福晉去？”採桑說著，也多了幾分擔憂。
雍親王府，總也要有個能拿得出手的人吧？
李側福晉雖然是差了點，可到底身份擺在那裡。
總不能將來應酬交際的時候，要一個格格去出面吧！
“李氏家裡倒了。她來自江南，這一回南巡，怕是也不會去了。”福晉淡淡地說道。
如今，福晉覺得李側福晉已經對她構不成威脅了。
採桑心頭一驚，又問道：“那咱們府裡，就無人跟著去了？”
福晉點了點頭，覺得到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光景。
沒人跟著去，哪怕四爺在南巡路上幸了誰也沒什麼。左不過到時候帶回來，給一個侍妾的名分就好了。
主僕二人商量到這裡，才覺得稍稍順心遂意一些。
另一頭，四爺下了朝，就奔著承乾宮去了。
如今佟佳貴妃住在承乾宮裡，佟佳貴妃又是四爺養母的妹妹。四爺過去請個安，也實實在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承乾宮內，佟佳貴妃用過早膳後剛剛到了園子裡走了一會兒，正要回屋子裡撫琴，就聽見人稟報說四爺過來請安了。
佟佳貴妃略略感到驚訝，還來不及讓人收拾屋子裡已經擺好的琴，就見四爺已經大步走了進來。
“貴妃娘娘這是要撫琴？”四爺見了琴，不禁問道。
從前四爺小的時候，孝懿仁皇后也時常這樣撫琴給四爺聽。而如今的佟佳貴妃用的琴，正是當時孝懿仁皇后用過的。
“閒來無事，卻未曾想到你過來了。”佟佳貴妃說著，聲音柔和道：“胤禛，你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