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站在江寧織造府門口，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
往日裡，十三阿哥就是這個時辰回來的。
這一回，康熙爺說想要見十三阿哥，所以便派了李德全去叫。
李德全沒有別的法子，自然是隻能這樣守株待兔了。
“十三爺，皇上有請。”李德全走到漏夜歸來的十三阿哥旁，聲音平緩地說道。
跟著康熙爺這幾十年過來，李德全自然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
“好。”十三阿哥心下一沉，自然已經猜到會有這樣一刻。只點了點頭，就跟著李德全去了。
時值子時，康熙爺仍在書房之內看著書。
書中自有黃金屋。康熙爺自小便懂得這個道理，如今年過五旬，還是每日都離不開讀書。此時已經深夜，仍是不肯將手裡的書本放下。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皇上，十三阿哥來了。”敲門之人，正是李德全。
“進來吧。”康熙爺頭也沒擡，就對門外說道。
門被推開，十三阿哥就跟在李德全後頭進去了。可李德全進去以後，朝著屋內其他侍立著的宮女太監們招了招手。一時之間，屋內就只剩下了康熙爺與十三阿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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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阿哥站在原地，仍是保持著行禮的姿態。
康熙爺恍若未聞，一直未曾叫起。如此，十三阿哥便也沒有動作。
“你可知道，朕讓你過來所爲何事？”終於，小半刻鐘以後，康熙爺纔開口了。
“兒臣不知。”十三阿哥低著頭回答道。
“你來了江寧之後的這幾日做了些什麼、甚至是去了哪裡，朕都是知道的。”康熙爺說著，纔將頭擡了起來說道：“你可知道，已經有大臣上了摺子彈劾你了？”
“兒臣不知。”十三阿哥低著頭，仍是以這一句回答康熙爺。
一下子，屋子裡的氣氛就有些凝固了。
從前在康熙爺的印象中，十三阿哥一直都是一個十分溫和懂禮的孩子。雖然有時候性子急了一些，但都還是循規蹈矩的。
十三阿哥自小養在德妃的身邊，生母敏妃又是一個十分溫和的人。
從前敏妃還在世的時候，與德妃的關係很好。而敏妃生下十三阿哥的時候，還只是常在的位分。所以那時候的十三阿哥，是養在德妃膝下的。
饒是如此，十三阿哥自小也跟著四爺學得十分好。爲人正直、且十分踏實努力。
那時候的康熙爺，也覺得十三阿哥堪當四爺的左膀右臂。
可如今，十三阿哥竟是做出了荒唐的事情來。
“你追著歌姬跑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康熙爺說著，就站了起來。語氣，由之前的平靜變得有些惱怒了。
子不教，父之過也。
康熙爺瞧見這樣的十三阿哥，也難免覺得有些心疼。
“是兒臣的不是。還請皇阿瑪息怒！”十三阿哥說完，就跪在地上，又道：“還請皇阿瑪饒過兒臣這一次，讓兒臣給阿黛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納她爲妾吧！”
此言一出，書房裡又是一陣寂靜。
這一夜，無人知曉書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德全只知道，十三阿哥從房裡出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看著就知道他是無怨無悔的。
只是，到底是爲了什麼，李德全就並不知曉了。
次日，十三阿哥要納一個歌姬爲妾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江寧織造府。
蘭心那裡，自然也不例外。
“側福晉、側福晉！”玉秀領完膳，端著早膳進屋的時候，就是氣喘吁吁的樣子。
“什麼事？讓你這樣著急？”蘭心擡頭，溫和地笑道。
都說江南養人，蘭心來了幾日，竟覺得皮膚水潤了不少。果然，這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外面都在說，十三阿哥要納一個歌女做妾呢。”玉秀放下膳盒，這才說道。
歌女？做妾？
蘭心愣了一愣，纔回過神來。
“是十三阿哥自己要納，還是發生了別的什麼事？”蘭心忍不住追問道。
蘭心與兆佳氏相識以來，知道兆佳氏性格爽朗。故此，二人的關係也不錯。
那時候蘭心瞧見兆佳氏與十三阿哥十分恩愛，還十分地羨慕。
可是這會兒，兆佳氏這纔剛剛有了身孕，竟然就和一個歌女有了牽扯？
一時之間，蘭心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了。
可是，她尚且如此。遠在濟南府的兆佳氏，又會如何呢？她還懷著身孕，怎麼會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呢？
心亂如麻的感覺，頓時就席捲了蘭心。
只是這會兒，恰好四爺也不在，蘭心沒有主心骨，就找不著一個能夠說說話的人。
“昨日十三阿哥回來的時候，就被皇上給叫去了。今日傳出這樣的消息，皇上那裡也不知道會如何。”玉秀說著，也是提心吊膽的樣子。
十三阿哥與四爺關係好，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這會兒十三阿哥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四爺還保不定會被人怎麼樣指摘呢。
“皇上那裡，可有答應？”蘭心問道。
玉秀搖了搖頭，表示再多的消息她也不知道了。她知道的這些，還是今日去領膳食的時候，聽別的人說的。
那些人說得繪聲繪色，且不止一個人在說。所以玉秀就覺得，應該不是假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一想。”蘭心說著，就朝著玉秀揮了揮手。
如此，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時候，就忍不住要胡思亂想了起來。
兆佳氏身上發生的事情，蘭心自然而然地就忍不住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來。
蘭心記得，府裡的雲氏也是歌姬出身。雖然雲氏不是瘦馬，可想來和傳聞中的那個阿黛姑娘是差不離的了。
只是，四爺並不喜歡這個雲氏。
可就算如此，也保不齊以後還有什麼王氏李氏。
正當蘭心這裡想得出神，門就被四爺給推開了。
四爺進來，風塵僕僕的。也不知道，他一大早去了哪裡。
“你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坐在這裡發呆？”四爺瞧見蘭心走神，就忍不住問道。
昨日夜裡發生的事情，四爺其實已經知道了
這件事，也只是他們計劃當中的一部分而已。
只是四爺沒想到的是，蘭心竟然會因爲這件事而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