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瞧見,如言站起來以後,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蘭心這樣想著,纔拿了帕子出來給如言擦了擦眼淚。
如言擦乾眼淚,纔對蘭心說道:“多些側福晉了。”
蘭心雖然有點後悔方纔答應瞭如言,可到底還是隻能說道:“你先回去歇著吧。孕中之人,最忌諱的就是多思了。”
如言點了點頭,瞧見採青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才離開了涼亭。
經過這一遭,蘭心的心裡自然是五味陳雜的。
她發現,她似乎有點看不懂這個烏拉那拉如言了。
又或者可以說,這府裡從未有人真的看懂過她。
她的存在,或許與她們,是截然不同的。
回到屋子裡,蘭心左思右想似乎也想不出來一個所以然。
玉秀在旁瞧見蘭心的異常,也忍不住問一句道:“側福晉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臉色有些難看呢。”
蘭心回過神來,走到鏡子前瞧了瞧。果然,鏡中之人眉眼間都是愁容。
這副樣子,若是給四爺瞧見了必然是不好的。
“去暖玉閣請耿格格過來吧。”蘭心覺得,這事兒還是得與耿格格商量商量的。
她是個有主意的,定然能夠幫助自己分析分析。
玉秀應了是,就親自去暖玉閣找耿格格了。
耿格格在院子裡無甚大事,也不過是教導教導弘晝,亦或是做做刺繡什麼的。
偶爾寧格格過來的時候,與寧格格閒話幾句罷了。
所以這會兒玉秀過去的時候,耿格格正帶著弘晝在院子裡玩耍。
“見過耿格格、耿格格吉祥。”玉秀走到院子裡的一棵樹下,就對正在樹下玩耍著的耿格格請安。
耿格格擡了擡眸子,問道:“你怎的親自過來了?蘭福晉那裡有什麼事嗎?”
往日裡蘭心要請耿格格過去,都是隨便打發幾個跑腿太監的。
左右北苑裡的人耿格格也幾乎都認識,所以一直以來也不怎麼麻煩。
“側福晉那裡有事情,要請格格過去商議呢。”玉秀服了服身,十分恭敬地說道。
耿格格淡淡地哦了一聲,又將弘晝交給常嬤嬤,才就隨著玉秀過去了。
北苑裡,蘭心歪在貴妃椅上,還在想著方纔的事情。
耿格格過來的時候,蘭心還在出神。
“蘭心?”耿格格走到蘭心的跟前,喚了一聲。
蘭心回過神來,擡頭瞧見耿格格這日穿了一身如意肩水藍色的旗裝,一字頭上不過幾根素銀簪子很是清淡的樣子。
“方纔發生了些事情,我想不大明白,所以纔想著找你過來商量商量呢。”蘭心直入主題,就邀了耿格格坐下。
耿格格坐定以後,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她們倆認識這麼久,耿格格還是頭一回見到蘭心這麼認真呢。
難道是,年氏要進府了?
蘭心見狀,纔將方纔遇見如言以及如言與自己說的那些話告訴了耿格格。
耿格格聽罷,也皺了皺眉。
那個如言是什麼秉性,耿格格確實是不知道的。
歷史上,也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筆墨描寫過這一號人物。
但按照著蘭心的隻言片語來看,如言這個人與福晉之間的關係卻有一些微妙。
似乎,並不像是表面上看見的那樣親熱。
“這件事,我們知道的還是太少了。她們之間的真真假假,我們看得並不真切,不能貿然應承她什麼。”耿格格分析了片刻,認真地說道。
若是一個圈套,那自然就麻煩了。
“我也是有著這個顧慮,所以纔來找你商議。”蘭心想了想,說道:“可若是如言說的是真的,我是願意幫一幫她的。”
到底是個可憐的人,蘭心有些不忍心。
耿格格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覺得蘭心太過心軟。
“我們能夠入手的地方,無非就是從她們倆之間的關係罷了。”耿格格道:“這其中的真真假假,還需要觀察。”
左右距離如言生產還有一段日子,她們還有機會去調查清楚。
“好。若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儘管找我。”蘭心說道,才覺得心裡的一顆大石頭落了下來。
“以後呀,不要隨便什麼人找上門來你都幫。尤其是像如言這樣的,面上看著無甚無甚的,實際上她心底裡的想法,你是猜不透的。”耿格格語重心長地對蘭心說道。
蘭心臉上一紅,也覺得是自己的不是。
“我瞧見她哭成那樣,自然就答應了下來。”蘭心道:“如今覺得後悔,也有些晚了。”
兩人有了抉擇,蘭心才覺得心裡的大石頭落了下去。
左右,害人的事情她是不會去做的。
如言的將來如何,她也並不關心。
也不過是,不希望這府裡再添一縷冤魂罷了。
入夜以後,四爺歇在了前院。
蘭心在書房裡看書,只用素銀簪子挽了頭髮,清清爽爽的樣子。
“側福晉,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環珮在外頭守著,瞧見天色有些晚了,才進來提醒蘭心。
蘭心瞧了瞧四爺的西洋掛鐘,果然發現時辰不早了。
可她看書正來了興致,一時半會兒並不願意就這樣放下。
“我再看半個時辰吧,待會兒你再進來叫我。”蘭心說著,就繼續聚精會神地看起了書來。
環珮無奈,只得說道:“側福晉您可得仔細注意著眼睛纔好。”
蘭心沒有答應,太過入迷似乎沒聽見環珮說的這句話。
這夜裡,蘭心就夢見了去年在暢春園裡發生的一些事情。
那時候四爺說,下一回去暢春園的時候就住在鏤雲開月館。
可惜的是,今年前朝的事情太多。原本暢春園的計劃不能成行,自然只能待在紫禁城裡。
蘭心就算是在夢裡的時候,都還惦記著鏤雲開月館門口的那一大片牡丹花呢。
翌日清早,蘭心起身用膳以後不久,福晉身邊的江福海就過來了。
“見過蘭福晉,蘭福晉吉祥。”江福海行禮道。
蘭心面不改色地叫了起,心底裡卻閃過一絲不耐。
福晉果然次次有事叫自己,都是讓親信太監、丫鬟們過來的。
“福晉請了戲班子進府,特意讓奴才過來邀蘭福晉過去呢。”江福海說著,語氣裡就是一種不容拒絕的態度。
果然,福晉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這樣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