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意想不到的轉折(1)
56.意想不到的轉折(1)
“太妃是在後悔不該那麼早就除掉了李公公吧?”冰滿不在乎的嬌柔一笑,像是根本不將她的怒氣放在眼裡,“若是李公公還在的話,豈不是有多了個人證?太妃您說是不是呢?”
“李公公年老體衰死了也是正常,和本宮有什麼相干?”華太妃冷冷的望著冰,眼神裡探索的意味濃厚非常,對於當年兒子的突然夭亡,她一直以爲是齊妃動的手腳,但苦無證據,傷心過度以致產後失調,緊跟著齊妃也誕下一名皇嗣,很快便被封爲了太子,齊妃也理所當然的登上了皇后之位。
不久,她在補身的藥裡發現了會致使人瘋癲的藥物,所幸察覺的早危害不大,只是時常精神混沌而已,她拿著藥去密告皇上,御醫院驗藥卻說並無不對,皇上諒她失子之痛也沒有太過斥責,但顯然對她再無以前的情意,經常一月也不來一回,皇后更是咄咄逼人,不得已之下她只得裝瘋避禍,皇后仍舊不放心,派了心腹李毅緊緊看著她,沒想到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到如今她才知曉原來她的兒子並沒有死,還成爲了萬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大景的帝王!
齊樊,你機關算盡,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欣喜、痛快都已不足以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簡直想要仰天長笑!
“是嗎?太妃就這麼篤定皇上會信毛大同的話?別忘了,他說的這番話可是毫無根據的,誰曉得他是不是受人指使呢?”冰表面笑的氣定神閒,氣勢上不輸華太妃,並暗指指使毛大同的人就是她,但心裡卻像被一根棍子不停的攪動翻騰著,忐忑不安到了極點。
一想到曹瀚離開時那面無表情的冷漠面容,不安感更是急劇增加,如果一點不信毛大同的話,他不會露那樣狠厲的表情,要不是太妃阻攔,他剛纔沒說完的話一定是讓人將毛大同帶下去處死,他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流傳出去,讓天下人看皇室的笑話?
華太妃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臉色由白轉青,集聚了多年的仇恨一朝彰顯的更爲猙獰,“齊若妍,若是齊樊還健在,本宮倒還不得不忌憚看她,可惜她如今已經死了,你以爲就憑你能鬥得過本宮?”
“太妃何出此言?若妍不過是個風一吹就倒的弱女子,且身患不醫之癥,在宮裡又愛書吧無份的,您現今可是貴爲太妃呢,我哪裡敢和您鬥,又有什麼資格和您鬥呢?”冰笑語以對,反倒更顯出一股超然在上的氣度。
“弱女子?你的身手可不弱,要不是你有病,本宮恐怕還不是你的對手……
“太妃實在太謙虛了,您要取若妍的小命,還不是手到擒來?”冰笑的閒適盯著華太妃的眼睛,冷下聲一字一頓的往外蹦字,“可一惜一你一不一能—”
“是嗎?你就這幺篤定本宮不能?”華太妃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眼神裡有了明顯的殺機。
冰淡笑不語,多少有些有恃無恐的成分在內,華太妃想讓她死本就在情理之中,冰一點也不意外,可現在她卻不得不顧忌皇上的想法,皇上對她的寵愛也就是她目前唯一的保命符,只要這張保命符還在發揮效用,華太妃就必然不敢貿然行動……
“齊若妍,遲早有一天本宮會將所有的帳都要算在你頭上……”冰的淡定激怒了華太妃,她咬牙切齒,眼神中透著癲狂,竟像是要先咬下冰的一塊肉來泄恨。
“若妍請太后在和我算帳之前,不妨先去對付瑾王,他可是個高深莫測的人物,您也不希望皇上將來受他威脅吧?時候也不早了,若妍不敢打擾太妃休息,告退。”
華太妃的眼神就像一隻伺機報復的野獸,透著一股噬人的瘋狂,令人望之膽寒,而她現在卻根本沒有能力去和她硬碰硬,只得暫時將瑾王拖出來當擋箭牌,並且誠心祈禱這個擋箭牌夠堅固……
瑾王不是深藏不露嗎?就讓他和太妃先玩一局好了,最好弄個兩敗俱傷。
初夏的晚風吹在身上還是頗有涼意的,冰卻只穿了一件薄衫倚看露臺的欄桿,翹首企盼著曹瀚的歸來。
已經等了多久?她不知道。
還要再等多久?她也沒想過。
她只知道自己必須在這裡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告訴她,他的決定……
如果他不回來呢?
不回來……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她就要被再次打入地獄,並且再無翻身的機會?
就因爲太后當年的所作所爲?
整個下午他都和瑾王待在御書房裡,不見任何人,更不容人打擾,就連她離開榮喜宮之後,特地繞道去了那裡,也只得到兩個字“不見”。
之前親密時的一幕幕還近在眼前,他說原意爲她做任何事,下午他便不願見她了……
是她始終就不瞭解他,還是這就是愛的本來面目?經不起一點點的打擊與摧折,就像枝頭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一場風雨便會凋零,再也沒有盛放的機會……
心痛嗎?心碎嗎?好像並沒有那樣強烈的情緒,甚至她都不願意去恨去怨了,是她變得成熟了嗎?曾經對於焰的背叛,她是那樣的痛徹心扉,至今回憶起來情緒雖已平復,但仍舊心有餘悸,現在面對這段可能就要失去的感情,她怎麼還能這麼平靜?
是因爲她本就預感到這段不可思議的感情最終就沒有開花結果的可能,所以一直就沒有抱持著太大的希望嗎?還是就連上天都不看好他們,所以設下一道有一道的障礙來搞破壞?
曾經以爲死是一種最終的解脫,她才那樣的義無反顧,可是卻讓自己陷入另一個更加艱難的境地,還在不知不覺中賠上了自己的一顆心,可悲的是她還必須去扮演另一個人,這種感覺無望而痛苦,他愛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隱藏著這具軀殼下的她啊!
就像是一出精彩的木偶戲,看戲的人愛看的永遠都是幕前鮮活的木偶,沒有人會想看幕後操縱木偶的那雙手……
想到這裡,她幾乎要失掉自信,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擡頭望天,只見夜空像是一塊灰黑色的幕布,將星月遮蓋的嚴嚴實實,透不出一絲光亮,看上去像是快要變天了。
“小姐,夜深了,風太涼了,您還是進殿等吧!”靈兒拿來一件披風給冰披上,她從冰不尋常的神色間看出些不對,卻聰明的不去詢問什麼。
“不必了,我就在這裡等。”厚實的披風抵擋了夜風帶來的涼意,可是卻帶不來溫暖……
“小姐,小姐,路三回來說皇上就快要到了……”錦紅小跑著過來說道。
“你們……”冰很是訝異,她並沒有讓路三去查探皇上的行蹤啊!他們這是自發的在幫她嗎?“謝謝。”
“小姐,路三打聽到皇上龍顏似乎不悅,一會回來您可千萬別再惹皇上生氣啊!有什麼話可要好好說……”錦紅諄諄叮嚀著,看得出來完全出自於內心的善意。
“我知道,謝謝你們!”冰第一次覺得皇宮原來也並不是那麼的冷,至少這一刻她能感覺到這些人對她的真心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見冰堅持,錦紅和靈兒只得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曹瀚陰著臉回到清陽宮,一眼望見露臺上衣衫單薄的冰,幽暗的眼眸中頓時溢出了一股怒氣,隨即大步進殿,直奔向露臺。
“你在做什麼?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夜風這麼冷,她卻站在那裡吹風,怎麼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冰緩緩轉身,目光幽幽的凝視著面色陰暗不明的曹瀚,殿內通明的燈火從他身後輻射而出,在他身上形成一圈光暈,背光的面容不甚清晰,但他眼中的關心她卻看的分明,忐忑已久的心霎時安定了幾分,他回來了,雖然語氣不好,但至少他還是關心她的……
“我在等皇上……”她盈盈跪地,對他行了個從未曾認真行過的大禮,隨著動作,衣帶飄飛,柔弱的姿態與略顯蒼白的小臉看上去是那樣的弱不禁風而又楚楚可憐。
“你這是做什麼?好好的怎麼又行如此大禮?”曹瀚忙扶住她纖細的手臂,想要將她拉起,卻遭到了她的拒絕。
“若妍有罪。”冰推開他的手臂,表情堅持的跪地不起。
“你何罪之有,地上涼,還不快起來!”曹瀚想要抱起她,卻再次被她推開了,他心一橫,擋開她不停推拒的手,板著臉一把將她抱起,起身直接進了寢殿
埋首在他的胸前,感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冰心裡嘆息著,難以控制的溼潤了眼角。
她發現只要一碰上他,流淚已經成了司空見慣的事,簡直難以想象前生那個蔑視生命的自己也會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感覺自己被放到了牀上,冰剛要擡手抹去眼角的淚痕,卻已有人爲她代勞了,是他溫暖的大手,輕撫摩挲間,盡是不可思議的溫柔,而他臉上的陰沉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淡淡的疲倦與對她的柔情萬千,激動之餘,她更多的淚滑落臉頰……
“若妍,別哭了,不管真假對錯,過去的事都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見她哭的傷心,曹瀚甚至開始痛恨起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毛大同來,且不論他所說是真是假,單是因他而起的這場風波就讓他心煩不已,該怎樣處理這場風波更是讓他頭疼,並沒有確實的證據毛大同是出自太妃的指使,他只是御膳房一個不起眼的雜役,和誰都沒什麼太多的往來,而他又確實是當年那個名叫小莫子的義子,他的話也沒有什麼明顯的破綻錯漏,難保他說的都是真的,太妃纔是他的生母……
冰抽泣道:“可是後來……我來御書房……皇上說不見的……我以爲你又要像從前那樣對我了……”他不知道當時她整個人都僵了,連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
“別胡思亂想的,當時我只是需要冷靜一下,不想嚇著你……所以你纔在露臺上等我回來?”曹瀚爲了自己忘記顧忌她的心情而深深自責,一時的疏忽竟害她整晚都在擔驚受怕。
“是啊……我等了好久好久了,久的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今日的事今後再也不要提起,榮喜宮你也不要再去了,知道嗎?”先前他就已看出太妃對若妍心懷敵意,太妃當年與母后確實不睦,但不管當年她與母后之間有什麼恩怨,也不該算在無辜若妍身上,何況若不是若妍時常在他跟前替她說話,他又怎會有心思去管她,若妍純善,不知人心險惡,但他卻不的不防,他絕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就算太妃果真是他的生母,也不能讓她遷怒到若妍!
“可是毛大同說太妃纔是你的生母啊!皇姑姑做了那麼多壞事,還害你們母子分離多年,你不恨她嗎?”冰有點弄不懂曹瀚的想法了,他的意思難道是要徹底隱瞞這件事,並不準備與太妃相認?
曹瀚的沉默讓冰的心又吊了起來,好半響終於聽到他開口說道:“母后……很慈愛,對我很嚴格卻從不嚴厲,她明事理,識大體,父皇病重以及駕崩之後,朝堂曾混亂過一陣,若不是被母后遏制,後果不堪設想……就算是後來她把持朝政,遲遲不肯讓我親政令我心生怨恨之時,我對她還是存了一份崇敬之心,從她身上我學到了很多很多……若不是她權欲心太重,我也不會那樣對她……”直到親手扳倒她,眼睜睜的看著她虛弱嚥氣的那一刻,他才發現勝利的滋味並沒有想象中的甜美,更多的則是難嚥的苦澀和生在帝王家的無奈。
曹瀚始終沒有提到太妃,顯然是不願提及的樣子,冰聽他說起太后的時候,眼神裡怨恨的情緒並不重,反倒像是因爲想到許多美好的回憶而閃著柔光,冰覺得暫時可以放下心了,有他保護著,太妃又能奈她何?何況自己最後留給太妃的話應該會讓她將目標對準瑾王纔是……
事情正如冰所料,華太妃並未約束榮喜宮的奴才,不幾日,宮裡就有許多不利瑾王的謠言散播開來。
說皇上並非太后之子,太妃纔是皇帝的生母,說瑾王早就知曉先是暗殺了李公公,又借雪蓮妄圖下毒害死太妃云云……
冰聽了靈兒的轉述,不過是置之一笑,太妃想要儘早除掉瑾王的心也太急切了些,還未認清皇上的心意,就這麼冒失的行動,冰可以肯定,目前在皇帝心裡瑾王的分量絕對重於太妃,她這麼燥進反倒是適得其反了。
坐山觀虎鬥真是別有一番趣味,喝喝花茶,聽聽八卦成了冰最大的樂趣。
毛大同最終沒能逃過一死,據說是被活活煮死的,因他的慘死,謠言才逐漸消弭,想來太妃應該對皇帝曖昧不明的態度有了戒備,更讓她欣喜的是,從皇帝的言語中隱約可以感覺的到他對瑾王似乎也有了猜忌之心。
事情雖然發展的脫出了原本設計的軌道,但結果總算還是比較讓冰滿意的!
“若妍,你在笑什麼?”曹瀚攜著冰的手暢遊御花園,見她笑的異常明媚,忍不住開口詢問。
“天高雲淡,烏語花香,我的心情自然爽朗,笑有什麼不對嗎?”冰回眸,笑的益發燦爛。
“很少見你笑的這麼開的,你應該多笑的。”曹瀚朝她露出寵溺的笑,忽而頓了頓說道:“有件事正想和你商量一下。”
“是什麼事?”每次見到他這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冰都會莫名的緊張,這次又是什麼事?
“我擬了旨爲雲楚賜婚,不如由你來幫著選個日子吧!”曹瀚緊盯著冰,不願放過她面上哪怕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轉變。
“這是好事啊!不如就選最近的吉日吧!女方是哪家的千金?”冰心裡氣窒,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褪,他的試探表現的實在太過明顯了……他難道還在懷疑她和林焰嗎?
“她是瑾王的義妹,父親是麗州的撫臺,我曾見過她一次,姿容俱佳,才貌兼備,不算屈了雲楚。”見她並無異樣,曹瀚釋然笑道。
那日偶然聽見假山石後雲楚與周錦繡之間的交談,他才知曉他們之間一直都在通過周錦繡來傳遞消息,在聽到她轉述若妍徹底拒絕雲楚的話時,激動的他必須努力控制纔不致笑出聲來,是他小人之心了,剛纔竟又不放心的試探若妍,若是被她知曉一定又要傷心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