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呆愣愣的看著倒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將領,這番醜態,這番發病時候的悽慘模樣,頓時讓他緊繃的神經徹底崩斷了。
“呀啊!”
“該死,該死!”
“斷雲天,斷雲天!”
頓時,營帳之中傳出了東西摔倒,砸碎的聲音,叮叮咣咣一通亂響,如同索命的厲鬼之音一般,讓守在營帳外面的士兵頓時感覺到一陣心驚膽寒,只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不是因爲齊王生氣了,而是連齊王竟然都生氣了,連一直以來鎮定自若的齊王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說明了什麼?
說明事情並沒有齊王所說的那麼簡單,齊王嘴裡一定會研製出來的解藥,沒準根本就不能夠按時研製出來。
齊王說有人在研製了,他們相信,因爲齊王跟著他們在一起已經好幾天了,怎麼也會被感染上,就算不爲了他們,齊王爲了自己的小命,也絕對會努力將解藥給研究出來。
可是什麼時候研究出來纔是問題的重點,之前出兵的時候,齊王說,七天,七天之內必然可以研究出來。
大傢伙信了,因爲沒有辦法,不信的話能夠怎麼樣呢?
可是現在齊王已經開始發怒了,或者說害怕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如果不是局面惡化到一定程度,以他們對自家王爺的瞭解,自家王爺絕對不會有如此情緒化的表現。
“來人啊,來人啊!”
發泄了一陣之後,齊王喊了兩聲,將營帳外的兩名兵卒喊了進來,勉強壓制自己的情緒道:“將他帶下去,好好照顧,絕對不要放棄希望!”
齊王這句話既是對這些兵卒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還有時間,還有希望,自己還沒有發病,還是十幾萬人沒有發病,自己不能倒下,要是自己都倒下,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喏!”
這兩個兵卒當即點頭道,將躺倒在地上的上官給扶了起來,朝著營帳之外走去。
至於自家這位上官身上的惡臭,說實話,這些天,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每一天都有人倒下,惡臭的地方不只是齊王的營帳之中,整個軍隊修整的地方,都已經被惡臭遍佈,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
只不過,齊王對自己的部下士兵的掌控力在這幾天也是肉眼可見的降低了,沒辦法,畢竟任何軍隊打贏勝仗之後,都要犒賞三軍,甚至還會允許屠城三日,允許在被攻陷的城池之中肆意遊玩。
可是目前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犒賞?現在拿什麼犒賞,每一天都會有人犯病,然後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誰還有心情?
就算有心大的,想要去玩,可是去哪裡玩,城裡只剩下他們這一堆人,還都是男的,就算想要找個娘們發泄自己的精力都找不到,只能靠自己。
精力發泄不出去,就容易起衝突,就容易胡思亂想,這短短幾天時間,軍隊裡面就已經爆發了好幾百起惡性鬥毆事件。
即便是齊王用嚴厲的手段殺雞儆猴,都沒有辦法杜絕,軍隊之中的氣氛越來越沉重。
對於人來說,或許死亡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等待死亡降臨的過程,那種一步一步,緩慢卻堅定的走向死亡的過程,是最難熬的。
六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等於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裡面,但是現在一點解藥的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每次他們詢問,齊王都只是回答,繼續等著,已經有眉目了。
一次兩次還好,可是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回答,早就讓這些士兵漸漸沒有了信心。
如果不是齊王以前的訓練還算有效,只怕現在早就兵變了。
齊王在營帳之中來回踱步,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最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朝著營帳之外走了出去。
然後一路在臨時搭建的軍營裡面前行,來到一處被重兵守衛的營帳前面徑直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本來守在營帳之中的軍醫就都出來了,將齊王留在了營帳之中。
營帳之內除了齊王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已經陷入了迷迷糊糊狀態的大京太子。
此時,齊王已經將營帳之中的所有人都給叫了出去,只留下他自己和大京太子。
他緩緩的走到大京太子的身邊,蹲下,看著緊閉雙眼,十分虛弱的自家侄子,頗爲不甘心道:“本王不知道你聽得見還是聽不見,如果你聽得見,本王在這裡跟你保證,只要你將解藥交出來,本王願意離開大京城,並且奉你爲帝,只要你在位一日,本王就絕不造反!”
“當然了,前提是你也別找本王的麻煩,否則,就不要怪本王翻臉不認人!”
“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
齊王如同野狼在低吼,聲音在大京太子的耳朵裡面迴盪,像是真的激起了大京太子某種求生的意志一般。
大京太子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神之中盡是嘲弄,他只感覺從體內涌起一道不知名的力氣,支撐著他起來。
“哈哈哈哈,齊王叔,著急了?”大京太子虛弱的在笑著。
雖然聲音因爲身體虛弱變得低沉,但是卻恣意無比,顯然很開心,心中的怨氣似乎因爲齊王這般的低聲下氣都消散了不少。
他這位齊王叔何曾跟別人低過頭,即便是自家父皇的聖旨,如果不合他的心意,他也能夠找個由頭給拒了。
現在,竟然這般低聲下氣求自己,甚至連已經到手的皇位都可以拱手相讓,可笑,可笑啊!
“對,我是急了,說實話,我還真是小看了你,手段如此卑劣,並且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比之你父皇可是強多了了,要是你父皇有你這三分手段,我只怕早就命喪黃泉了!”
話既然說開了,齊王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況且這營帳之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並且他的聲音也壓得很低,基本上只有大京太子聽得到。
大京太子這個時候也算是搞清楚了齊王他們中的是什麼毒,畢竟在被嚴刑拷打的這幾天,他已經看到好多人在他的面前發病了,要是再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他這個太子所受過的教育就白費了。
他知道,齊王的這支軍隊,都感染了疫病,自己這幾天都跟這些人生活在一起,必然也是沾染上了,至於他們嘴裡面的解藥,自己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所以,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自己跟著齊王這些人一起死罷了,而且現在齊王自己都用出了想要用皇位來換取解藥,說明連齊王自己對於這個瘟疫也是束手無策,否則絕對不會求到自己頭上來。
想通了這一點,其實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所以大京太子此刻無所畏懼。
別說他沒有解藥,就算有,這個時候他也絕對不會拿出來啦,寧願選擇跟齊王和他的軍隊同歸於盡,也絕對不會將解藥給交出來。
因爲他的手筋和腳筋都已經被挑斷了,甚至於五臟六腑都受到了難以想象的損傷,即便救回來,坐上皇位,日日調理,估計也沒有幾個日子好活了。
到時候,這天下不就還是齊王的嗎?
而且自己手腳皆廢,那些羣臣怎麼可能允許一個殘廢的皇帝坐擁天下,就算齊王自己不搞鬼,那些大臣們也只會將自己變成一個傀儡罷了。
這樣的皇帝,做起來又如何?
還不如保留皇族的顏面,拖著齊王一起下地獄好了。
“本宮想明白了,要解藥,沒有!”
“本宮要帶著你一起去見列祖列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