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嘉寧溫婉一笑，“這個臣妾就不知道。但是料想后妃不少，在觀音廟留宿諸多不便，應是早去晚歸。”

“玉姬不過是一個姬夫人的身份，怎麼有資格跟母后一起去祈福？”聽見只是一日，慕容昭稍稍放下心，但是依舊問道。

慕容嘉寧略略遲疑，臉上猶豫了許久，方纔躊躇道，“這！讓玉姬一同去是葉貴妃的主意。貴妃開口，母后便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說著，對著北翎玉露出一抹親近的笑容，“玉姬，這一次去祈福只有妃位以上的后妃纔有資格，葉貴妃爲你爭取了這個難得的機會，不知多少人羨慕。玉姬可別忘了明日謝謝葉貴妃。”

將手中的懿旨遞給北翎玉，慕容嘉寧道，“辰時啓程，懿旨我就不宣讀了，玉姬接旨吧。”

懿旨在前，北翎玉自然只得福身接過，“臣妾接旨，謝太后聖恩。”

“即已傳旨，臣妾還要回去覆命，就先告退了。”

慕容嘉寧走後，祁煦將那懿旨打開仔細讀了一遍道，“皇祖母去祈福帶著額娘怎麼都不帶我，我可是想出宮很久了。”

北翎玉揉了揉祁煦的頭沒有說話，太后肯定不是想帶她出宮散散心，葉婉若也不會好心的帶上自己，把自己弄出宮，不知道有什麼陰謀詭計等著。

但是她現在沒辦法拒絕，即便是慕容昭都無法干涉太后的決定。

“山上天冷，明日出行多穿些衣衫。”慕容昭望著北翎玉叮囑了一句，道，“朕去問問祈福是怎麼回事。”

見慕容昭起身，祁煦連忙喊道，“父皇，我可不可以跟額娘一起去？”

“你在皇宮裡呆著，別一天到晚想著出宮。”慕容昭擱下這句話，快步離開了衡玉宮。

祁煦扁扁嘴，“走這麼快，還想問父皇今晚會不會回來吃晚膳。”

“不必等了，皇上是去鳳棲樓，有葉貴妃在，不會回來了。”北翎玉淡淡說道。剛纔慕容嘉寧說出讓自己去是葉婉若的主意，慕容昭肯定要去問問她想幹什麼。但是那個女人，雖然之前給她的印象跋扈，但是能夠讓慕容昭去北原都特意帶在身邊的人，她跟慕容昭之間的信任和感情，肯定比現在的自己要好，也比宮中任何后妃都要好。

都道葉婉若恃寵而驕才這麼霸道專橫，連她弟弟都藉著她的威風敢逼迫陸家人。但慕容昭纔是給她這麼囂張底氣的人。

“額娘，你！你吃醋了？”祁煦揚起頭看著北翎玉，衝著她連連擺手，“我跟父皇，都最喜歡你，真的，真的真的！”

北翎玉不由好笑，她怎麼會吃慕容昭的醋。但是從最喜歡這個句式可以得知，儘管葉婉若在後宮風評不好，但是在慕容昭父子心中形象應該還不錯。

祁煦作爲儲君太子，按理來說應該交付給慕容嘉寧這樣賢德的妃子教養會比較好，但是慕容昭卻選擇託付給葉婉若。這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

鳳棲樓是葉婉若封爲貴妃之後慕容昭特意命人修建的，就在玉液池的旁邊，格局佈置和當年太子府裡那座沉香水榭有八分相似。

地址選得好，就在離御花園最近的地方。慕容昭下朝之後經過御花園進入後宮，去鳳棲樓就是最近的地方。

過往的五年，他一個月幾乎有二十天都呆在鳳棲樓。很多人一年難得見慕容昭一面，但是對於葉婉若來說卻是早已經習慣。即便是慕容昭出行離京也會帶著她，如上次的北原之行。

他們經常在一起，照理說就是一般百姓夫妻也會覺得膩了，但是慕容昭沒有。他像是要把之前虧欠給陸凌芷的時間用這種方式彌補遺憾，而葉婉若也足夠聰明，維持著這種關係長達五年之久。

僅僅靠一張臉是不夠的，僅僅靠和陸凌芷相似的性子是不夠的，想要讓一個男人習慣你，就要讓你自己變成他的習慣。

這些年葉婉若都努力做著這些，也終於把自己變成了慕容昭的習慣。不論是遇到困擾還是高興的事情，他都願意和這麼一個女人分享。葉婉若，早在時間的沉澱裡讓他不知不覺就習慣。

她囂張跋扈又如何，他慣的。她不可一世又如何，他寵的。她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討好賣乖，她只是做他一個人的葉婉若。

太后不喜歡，后妃不喜歡，前朝官員頗有微辭，她都不在乎。這些東西都是假的，要來何用？如慕容嘉寧，做一個後宮后妃的表率牌坊，但是進不了慕容昭的心。慕容昭給她尊敬，給她榮耀，給她掌管鳳印的權力，但是不給寵愛和陪伴。

葉婉若看著青鏡之中的自己，想起慕容嘉寧嗤笑一聲。自己呢？不顧一切的抓住慕容昭的心，是不是比慕容嘉寧還要蠢一些。

但是從這個男人看她第一眼開始，她的心就怦怦亂跳猶如小鹿亂撞。她是真的愛他啊，想要跟他在一起，不想被他遺忘。

可是這張臉，終究會有容顏枯萎的一天，到時候她要倚仗什麼？現在還沒到那一天，就已經有狐媚子冒了出來。

皇上給北翎玉的寵愛，就如當初給她的一般。葉婉若有一種很清晰的直覺，如果她再不做些什麼，肯定會被那個妖女慢慢替代。

北翎玉不能活，必須死。

“娘娘，小廚房裡已經按照您安排好的準備了食材。只不過！只不過娘娘，乾清宮裡的小貴子說皇上下朝之後就去了衡玉宮，按照以往肯定會在那裡留宿，娘娘您即便是親自下廚，皇上也不會過來，何必？”朝霞福身道。

葉婉若笑而不語，對著鏡子最後看了看自己精緻的妝容，確認無誤這才起身向著廚房而去。

“皇上不來，咱們宮裡也得按照皇上過來做打算。萬一皇上來了呢？皇上最愛吃本宮親手做的菜，便是皇上不來，本宮經常去廚房練練手，也免得日後皇上來的時候久未做菜，倒是生疏了，不能爲皇上一展廚藝。”

朝霞連忙跟上，幫葉婉若把袖子擼起來，道，“娘娘對皇上一片癡心，只是皇上已經多日未來鳳棲樓，奴婢倒是替娘娘可惜。”

“衡玉宮的妖女，皇上不過是幾日的興趣罷了，後宮中這樣的還少嗎？”葉婉若不屑道。

朝霞連忙奉承道，“娘娘說的是，後宮之中哪有人能夠像娘娘一樣獨得皇上恩寵。皇上最喜歡的一定是娘娘。”

“那是自然。”頗有些自傲的語氣，但是無人敢反駁。

不出葉婉若所料，不過半個時辰慕容昭就來了。他素來冷漠，此時臉色冰冷倒也無人覺得奇怪。

“奴婢參見皇上！貴妃娘娘正在廚房裡準備膳食，沒能及時接駕，還請皇上見諒！”朝霞匆匆福身，心裡暗想娘娘真的是料事如神，竟然知道皇上會過來。

慕容昭臉色不變，冷道，“她倒是清楚朕今日會來。”

“臣妾可不確定。”隨著一個嬌俏的聲音，葉婉若端著菜走了出來，不慌不忙衝著慕容昭行了個禮道，“明日臣妾便要同太后去觀音廟祈福，想著皇上或者會有問題問臣妾，所以早早候著。”

朝霞連忙補充道，“貴妃娘娘是擔心廚藝生疏，等哪天皇上突然駕到沒法籌備一桌酒席，這才經常去廚房練手。今日也不是娘娘第一次練習，可巧皇上來了，不然這一桌菜又只能便宜了奴婢等人。”

一番話，讓慕容昭突然回憶起了以前。

他不過隨口提一句御膳房的飯菜再怎麼精緻也少了種味道。眼前的女子本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竟然就學會了燒一桌子飯菜，還不知找誰打聽的，都是當年陸凌芷常做的菜式。

那一日也確實讓他覺得驚喜。雖然換了個人做菜，但是那份心意他能吃得出來，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夢與真實。

之後就喜歡上她做的飯菜，很長一段時間不吃御膳房的膳食。她若是習得了新的菜式也一定會做給他嚐嚐，若是得他一句讚賞，比得金銀賞賜還要高興。

她也是心思玲瓏的人，暗地裡留意他動筷最多的幾碗菜，其他動筷比較少的都暗自撤下換上新的樣式。

這些小心思小聰明他都看在眼裡，女人不必太聰明，但是懂事的女人確實討人喜歡。

想起這些，慕容昭臉色緩了緩，走到葉婉若面前將她手中的菜擱在桌子上，“也不怕燙手。嗯，今天正好嚐嚐婉若的手藝。幾日未吃了，倒是有些想念。”

葉婉若脣角翹起，嗔道，“原來皇上惦記著菜，也不惦記著臣妾。虧臣妾日日念著皇上，下次臣妾也不念你了，哼。”

後宮之中也只有葉婉若敢這麼跟慕容昭說話，但是她的撒嬌他並不覺得排斥，雖不會說甜言蜜語哄人，但臉上卻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看見慕容昭的笑意，葉婉若已經挨著他坐下，右手夾著長筷佈菜，一面對著慕容昭說道，“皇上，這是臣妾用園子裡新採摘的桃花瓣做的桃花素蒸，您嚐嚐味道，是不是還跟去年一樣爽口？”

慕容昭輕嚐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夾雜著桃花的清香，這一道菜也一直是葉婉若的拿手菜之一。

葉婉若介紹著各個菜式，慕容昭只是一一舉箸，不一會兒，兩人就用完晚膳。宮女們收拾了碗筷下去，慕容昭坐在窗戶邊的暖榻上，葉婉若淨了手過來，挨著慕容昭坐下，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