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小刺蝟，終於漸漸習(xí)慣找他幫忙。他是她的男人，她的事情，他不願意她去靠別人。
“對付陸凌蘭只是順帶的，我的目標(biāo)還是陸趙氏！上次柳姨娘流產(chǎn)帶回去查的東西，怎麼樣了？”陸凌芷問道。
慕容昭輕輕撥起一根琴絃，淡淡道，“手法很巧妙。湯圓之中無毒，只有一味七草。這本是平日常用的一種讓食物更加美味的作料，但卻跟蘭淚子相沖，會有使人流產(chǎn)之害。而當(dāng)日他們看的花燈之中燃燒的蠟燭，便有蘭淚子。蘭淚子是一種香料，放在蠟燭裡能夠使得燃燒的時候散發(fā)淡淡香味。平時也是無毒的。”
“湯圓是觀景樓準(zhǔn)備的，花燈則是一些商鋪準(zhǔn)備的，這些明面上都跟她關(guān)係。果然很巧妙，就算是查出來了，也不能告她。她推說一句什麼都不知道，就一乾二淨(jìng)！我總算知道，這後院之中爲(wèi)什麼這麼多女人無法懷孕，也這麼多女人懷孕了生不出孩子。”陸凌芷握著暖爐的手不由握緊，眼中寒意瀰漫。
這就是女人的悲哀，這也是她情願嫁給秦守楠的緣由。不過是相府的後院就已經(jīng)如此殺人不見血，更何況這世上最狠的……後宮。
以後她若是不用這種手段對付別人，是不是也會有人用這些手段來對付她。
“刺蝟，你要信我！”慕容昭眼見陸凌芷神色不對，就明白了她在想什麼，一把抓住她的手。
但沒想到陸凌芷卻一下子縮了回去，這只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卻讓兩人都愣住了。
“你……永遠都是這麼戒備，即便是對我。”慕容昭看了她一眼，自嘲道。
陸凌芷赫然，似乎想道歉，最後卻是冷了臉，“我一直都是這樣。若是你不喜歡，可以離遠一點。”
“好，我知道了，刺蝟。”慕容昭眼中受傷的神色一閃而逝，隨即擺出了平日的紈絝笑容，“說說吧，陸凌蘭已經(jīng)嫁給葉茂然，你的後手是什麼。”
談到正事，陸凌芷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還是需要你的幫助，你派人僞裝一下，然後和葉茂然接觸……”
“砰！”陸趙氏將手中的花瓶又摔了一個在地上，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蘭兒雖然最後嫁給了葉茂然，但葉茂然別說對蘭兒有好感，只怕是恨之入骨。
“你可是當(dāng)家主母，你這樣的表現(xiàn)傳到祖母耳裡，你還嫌你的處分不夠麼？”陸凌月倚靠在門上，瞥了陸趙氏一眼，淡淡說道。
陸趙氏雙眼通紅，滿臉憔悴，“月兒，蘭兒可是你的親妹妹，你說我能不心疼嗎？倒是你，爲(wèi)什麼寧肯多出一倍的嫁妝錢，也一定要讓葉茂然娶蘭兒！你可知道蘭兒嫁過去是不會幸福的！”
“我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幸福，因爲(wèi)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我只知道，若是她不嫁給葉茂然，那麼結(jié)局便是……她留在家中。兩大家族等著她生孩子，生完還要爭這個孩子。就寧她想自盡保全名聲，那兩家也不會允許。一定會讓她在陸府生下孩子。”陸凌月慢條斯理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陸家丟的臉還不夠？若是這孩子真在陸府生下來，我告訴你，陸府就永遠都是整個京城的笑料。”
陸趙氏也知道是這個道理，但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還是讓她對自己的女兒尤其心疼。
“對了，跟葉茂然談價錢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葉茂然根本沒碰過陸凌蘭。娘，你是不是被她騙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可能是趙家，也可能是楊家，但絕不可能是葉茂然的！”陸凌月輕飄飄一句話，讓陸趙氏差點昏了過去。
這個孩子，未婚先孕，而且懷的孩子跟葉茂然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這下子不用想也知道她今後的日子是如何悽慘。
“我等不下去了，月兒，計劃開始！不惜一切，我也要讓陸凌芷那個小賤人生不如死！”陸趙氏猙獰說道。
陸凌月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好好休息，別跟陸凌蘭來往。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祖母剝奪了管理後院的權(quán)利，還被禁閉。若是你再做錯什麼，我可把你撈不出來了，孃親。”
相府嫁女的風(fēng)波，從年初開始，一直都是京中百姓的談資。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從京城往外擴散，幾乎人人都知道相府三小姐和大才子葉茂然。陸家其他子女和四大才子之中的另外三個，因爲(wèi)此事，無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於是最近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聚會多了，陸家另外兩位嫡女和包括司墨在內(nèi)的三位才子格外活躍。希望藉此可以減輕此事的風(fēng)波。
二月末，司墨在琴苑舉辦文會，往來才子千金趨之若鶩。
映幽閣依舊清淨(jìng)，這裡是琴苑中的禁地。冰水融化，綠萼綻放，水天一色。一襲紅裙的女子坐在琴臺之前，墨而柔順的長髮飄逸及腰。她的十指如青蔥般晶瑩玉潤，雙手宛若兩隻玉色的蝴蝶在琴臺上翩翩起舞。微微臻首，略長的劉海下露出一張錐子型的小臉。一雙秋水剪瞳，猶如冬日寒梅，冷冽而清淡。
琴音輕靈，猶如泉水汀汀，又如玉珠落盤。恰似空谷幽然，如夢如幻。
“很不錯。看來我以後沒有什麼可以教你了。”女子身後傳來一個淡淡是聲音，磁性的嗓音微微帶著些許笑意，“恭喜你，阿芷小刺蝟，你出師了！”
陸凌芷手中的琴音一頓，轉(zhuǎn)過身，單薄的脣角微微翹起。這一笑，讓那清冷的臉龐頓時融化開來，彷彿冬日難得一見的豔日高陽。
“你可是東道主，怎麼不去主持文會，反而跑過來尋我？”
慕容昭指了指自己依舊戴著面紗的臉，一雙淡紫色的眼眸泛著琉璃般的光澤，“懶得易容，又懶得應(yīng)付那些狂蜂浪蝶。”
“最近幾日的文會倒是頻繁了一些，雖然是爲(wèi)了減化那件事的影響，但天天如此還真是吃不消。司墨公子不是素來清高的麼？怎麼也會造勢了？”陸凌芷半靠在琴臺之上，有種說不出的慵懶優(yōu)雅。
慕容昭俊眉一挑，“我倒是無所謂，怎麼也得讓你的聲名更上一層樓不是？若是因爲(wèi)陸凌蘭影響了你的閨譽，到時候我娶你的時候，豈不是麻煩？”
“你，想得美！”陸凌芷小臉一紅。陸家出了這種女人，對於陸家的其他幾位小姐來說，影響很大。不過這也是預(yù)料之中的，看見陸凌蘭的下場，這些小小的付出，值得！
收斂了情緒，陸凌芷擡起頭，“陸凌月這幾天太安分了。出了這種事情，竟然沒有尋我報仇。就是被幽禁的陸趙氏，也太安分了一些。這可不像他們錙銖必較的性格！”
“你是覺得不安？”慕容昭的臉色多了一絲沉思，“讓暗衛(wèi)盯緊她們母女，就算他們有什麼動作，你也能預(yù)知一二。”
陸凌芷略帶一絲猶豫道，“我覺得……她們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東西，現(xiàn)在只是暴風(fēng)雨之前的寧靜。但是她們兩個現(xiàn)在老老實實，我還真想不到她們想做什麼！我倒是不擔(dān)心自己，我只是擔(dān)心雲(yún)陽和凌霜。”
“想不到，也就只能盯緊一些了。說起陸凌霜……”慕容昭看了一眼陸凌芷的臉色，方纔說道，“若是薇薇出手，應(yīng)該可以治療她的病癥。”
陸凌芷的臉上多了一絲訝然。陸凌霜的病根是先天不足，後來怎麼補也治療不了。平日只能多吃一些藥膳，就連藥物也是不能隨便用的。給一個用毒高手來治療？是不是有些冒險。
“怎麼，她想跟我修好？”陸凌芷挑了挑眉，臉上看不出喜怒。那個女人可是差點殺了她。
慕容昭輕咳一聲，罕見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阿芷小刺蝟，你就給薇薇一個補償?shù)臋C會。如何？”
“這種事情，我得問問凌霜。”陸凌芷招了招手，守在遠處的忍冬小碎步走了過來。
“忍冬，去文會上把四小姐請過來！”
忍冬應(yīng)聲，“奴婢明白。”
看著忍冬離開的背影，陸凌芷慢慢說道，“你放心。你需要這個屬下，她是你的左膀右臂。我就算是不高興，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你若是不高興，就乾脆拿我怎麼樣好了！”慕容昭竟然耍起了無賴。他不希望自己最愛的人和自己最忠誠的手下水火不容，這樣很容易被敵人各個擊破。
陸凌芷美眸瞪了他一眼，“我能拿你怎麼樣？要不你跳下這湖裡溜達一圈，看看我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冬天啊，阿芷小刺蝟，你這是謀殺親夫……”慕容昭發(fā)出一聲慘叫。
不過須臾，陸凌霜和那天的蒙面女子都來了。今天她沒有蒙面，看起來非常清秀，依舊一襲黑裙，倒像一個小家碧玉的閨秀。特別是看見自己的時候，眼神閃閃躲躲的，就像做錯事了的小姑娘。
“白薇給陸姑娘請罪！”
白薇首先便先給陸凌芷跪下了，這倒是讓陸凌芷吃了一驚。
“起來，不必這樣。”陸凌芷使了個眼神，旁邊的陸凌霜連忙把她拉了起來。
白薇有些爲(wèi)難的看了慕容昭一眼。她今天已經(jīng)做好了被刁難的準(zhǔn)備，完全不懂這位陸姑娘現(xiàn)在讓她起來，是原諒還是沒原諒。
“既然陸姑娘不怪罪你，那就沒事了！”慕容昭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陸凌霜道，“這位是陸姑娘的妹妹。若是你能夠治好，不僅無罪，而且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