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翎玉也是心生好奇，牧羊曲，真的有這麼神？

三人一同出了帳篷，果然看見夜色油燈之下，一羣雪犛羊已經全部進入夢鄉。按照往常這些雪犛羊最多隻睡下一半，眼前這羣熟睡的羊就像是被人下了迷煙一樣的安詳。

“太好了！”康吉老爹一臉激動看著穆爾雲曦，“這！這種牧羊的法子，可以！可以教給我們嗎？”

穆爾雲曦點頭，“當然。”

“太好了！太好了！以後爺爺再也不用擔心我一個人放羊會把羊弄丟了！”鼕鼕歡呼一聲。

康吉老爹卻是深深的向著穆爾雲曦一拜，“謝謝！牧羊笛是王族部落傳來的，但就是他們也只會簡單的驅使羊羣的法子，像雲曦你這樣神乎其神的牧羊曲真是聞所未聞，一定是貴族的不傳法門吧，真是謝謝你肯傳授給我們。”

“老爹不是也說過北原諸部落都是一家人嗎，不過是一個牧羊的法子，不算什麼。老爹不用這麼客氣，快快請起。”穆爾雲曦將康吉扶起，淡笑。

北翎玉黛眉輕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放羊？”

“我會的東西多了去了。至於放羊嘛，略通一二。”穆爾雲曦拿起手中的短笛在北翎玉面前晃了晃，“看你今天跟著羊跑前跑後累了吧。牧羊曲，想不想學？”

北翎玉淡然看他，“怎麼？你做這個不就是爲了教給我嗎？”

好吧，他的這點小心思果然被她看的透徹。確實，如果只是路過西陵部落，怎麼放羊關他什麼事。製作短笛，只是因爲她。

“好吧，玉兒大人，小的在這裡真誠的懇求你，請跟我學牧羊曲吧？”穆爾雲曦一本正經說道。

北翎玉撲哧一笑，一手摟住穆爾雲曦的脖子，足尖踮起，在穆爾雲曦臉頰上輕輕一吻。

“謝謝。”

穆爾雲曦臉上立即露出一抹笑容，“這是學費？那可要每日一次纔夠。”

北翎玉滿眼風情的瞪了他一眼，指了指短笛，“還不快開始。”

等鼕鼕、康吉老爹和北翎玉都學會最簡單的牧羊笛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要不是因爲明天還要早起放羊，以幾人的熱情今天是不用睡了。

等天矇矇亮的時候，幾人都起來了。第一次用短笛牧羊，最開始北翎玉還有些手忙腳亂，在穆爾雲曦示範過幾次以後，很快就掌握了竅門。

只要學過樂理，再使用樂器就會簡單許多。

“嗚嗚嗚，嗚嗚，”北翎玉吹著短笛，看著雪犛羊聽話的在笛音中向前走，並沒有像以前那麼亂跑，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

有了這個辦法就不需要跟在雪犛羊身邊跑來跑去了，省了很多力氣。

就這樣，北翎玉和穆爾雲曦開始了簡單的牧羊生活。每天早起去放羊，晚上回來和康吉老爹鼕鼕圍著火爐閒話家常，或者是兩人窩在暖和的被窩裡哪怕只是靜默著不說話也覺得很溫馨。

過了幾天有人來康吉老爹這裡串門，看見他們放羊也想要學牧羊笛的法子，穆爾雲曦倒沒有藏私，將這個辦法教給了他，而且還同意西陵部落的人都可以學習這種方法。

那人千恩萬謝的走了。

康吉老爹住的地方是西陵部落的邊緣，平時也沒有什麼人打擾。日子就像流水一樣慢悠悠的過去，因爲接近年關，開始籌備過年的吃食，北翎玉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過年的氣氛。

以前在北原國的時候，大年三十雲曦一般會出現，但也只不過是他們和雲靖三人吃一頓飯。有時候雲曦不出現，北翎玉就會出席皇宮的宮宴，一個人坐在高高的聖座之上看著面前精緻的吃食。哪怕歌舞昇平鑼鼓齊鳴熱鬧喧囂，也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一樣。

這裡有像爺爺一樣的康吉老爹，有像子侄一樣的鼕鼕，還有她現在名義上的丈夫，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真的像一個小小的家庭。

還沒等過年，康吉家先迎來了一件大喜事，阿大要生了！

雪犛羊不比其他羊，這裡的生活條件非常艱難，雪犛羊的繁殖也非常低。雪犛羊一般一兩年只生一窩，一窩也就兩三隻。阿大最厲害的是一次生了五隻雪犛羊，可把爺孫倆樂壞了。

大家一起給阿大蓋了一個暖和的小帳篷，在裡面鋪上厚厚的乾草。生產倒是順利，一胎三個，但是讓康吉老爹擔心的是這三隻羊羔都非常不好。

比正常的羊羔輕了一斤，渾身冰涼，感覺不到絲毫溫度。不止如此，剛剛出生的羊羔都是要吃奶的，但是這三隻羊羔對此卻是不太熱情，只是隨意啜了兩口就不肯再吃了。

“這可壞了！”康吉皺著眉看著剛剛出生的三隻羊羔。

北翎玉黛眉輕蹙，“怎麼回事？不是都平安嗎？”

“平安倒是平安，但是這三隻羊羔怕是活不過幾日。之前也發生過這種事情，一窩羊羔裡有一隻羊羔跟現在三隻一樣，體重輕，身體冷，不愛吃奶。最開始也沒怎麼注意，但是養不過十天就會死。”康吉老爹嘆了口氣，“唉，一般冬天出生的羊羔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大概是因爲先天不足吧。天氣太冷了，營養不夠，又在母體裡受了寒氣。以前也就偶爾一隻出現這種情況，現在三隻都這樣，完了，一隻都活不了。”

康吉連連搖頭，非常可惜。這三隻羊死了，等於爺孫倆的生活就要更艱難一些了。

北翎玉向著穆爾雲曦望去，“還有沒有辦法？”

這傢伙是一個巫醫，現在這時候客串一下獸醫，應該沒問題吧。

穆爾雲曦蹲下身摸了摸三隻羊羔，又檢查了一下阿大。

“辦法有。要找到火鬚根，給阿大吃補補氣血。三隻羊羔吃了阿大有火鬚根的奶水，自然就好了。”穆爾雲曦說道。

北翎玉立即問道，“哪裡有火鬚根？我們去弄一些來！”

“雪山上有。但是現在冬天雪山上都是雪，火鬚根在地底，這怎麼！這怎麼挖啊？”康吉苦惱道，“這東西又不是什麼值錢的藥材，部落裡也不會有誰特意儲存，要想找火鬚根就只有去挖。但是現在雪山裡都是雪，還有厚厚的冰層，還是算了吧。”

穆爾雲曦沉聲說道，“明天我去挖。”

“我跟你一起去。”北翎玉立即說道。

鼕鼕連忙道，“還有我！”

“你們兩個好好放羊，火鬚根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對了，阿大和這三隻羊羔就讓他們待在帳篷裡，喂些飼料。”穆爾雲曦囑咐道。

北翎玉扯了扯穆爾雲曦的衣角，“有牧羊笛鼕鼕可以一個人放羊，雪山裡冰層很厚，我就算不能幹別的，幫你撿撿藥草也是可以的。”

穆爾雲曦沉默的看了北翎玉一會兒，終於摸摸她的頭輕聲道，“好。”

北翎玉對雪山並不陌生，越往雪山的方向海拔越高天氣越冷。雪山看上去是被一層積雪覆蓋，但是清除積雪之後下面是堅硬的冰層。

這是常年的積雪積累而成的，只有等夏天最熱的時候，雪山海拔比較低的地方纔會融化，更高的雪峰則是一年四季都被冰層覆蓋。

當然了，那種地方也幾乎沒有任何植被。

火鬚根就生長在靠近山腳的地方，它們跟人蔘一樣，是根鬚狀的，生長在地底。到冬天的時候，冰層把地面覆蓋，就更看不出哪裡的冰層底下會有火鬚根。

好在穆爾雲曦是一個巫醫。南疆上的藥草不少，定位辨藥的功夫也是他的看家本領之一。

一匕首插下去，鋒利的刃口插破冰層，沾了些凝固的凍土，穆爾雲曦只需要聞一聞那土壤的味道，就可以輕易辨別這裡是否會有火鬚根。

火鬚根呈片狀生長，只需在一個地方辯查一下，找不到就可以換下一個地方。

在兩人進入雪山之中連續換了六七次位置之後，穆爾雲曦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指了指地面，“就是這裡了！”

北翎玉立即湊上前，“確定？就在這冰層下面？”

穆爾雲曦點點頭，從背後揹著的簍框中拿出一柄鐵鍬挖了起來。北翎玉也沒有閒著，同樣拿起一把鐵鍬跟著挖。

“玉兒，這是體力活，我來就好了。”穆爾雲曦挖起一鍬雪扔到旁邊，看著北翎玉皺眉道，“你之前說過，只陪我來撿撿藥。”

北翎玉頭也不擡，喘了口氣道，“現在不是還沒見到藥嗎？”

頓了頓，又道，“曦哥哥，我確實是失去了武功，但我不是廢人。不過是挖一下雪，還累不到我。”

“好，你清理雪，但是破冰層的時候我來！”穆爾雲曦退了一步，還是忍不住說道。

北翎玉應了一聲，“嗯，知道了，真像個囉嗦的老頭子。”

“你已經嫁給我這個囉嗦老頭，後悔也遲了。”穆爾雲曦輕笑道。

“這不是還沒成親嗎？曦哥哥，我可以逃婚不？”北翎玉故意說道。

穆爾雲曦瞪眼，“你敢？”

“嗯，我不敢。”北翎玉裝作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脣邊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只是這樣簡單的對話，竟然也會讓人覺得很甜蜜。

就算兩人在雪山之中迎著寒風挖藥，也會覺得是一件很溫暖的事情。

“砰！”積雪被清理乾淨之後，鐵鍬碰到冰層發出沉悶的碰撞聲。穆爾雲曦連忙讓北翎玉退後幾步，自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鐵錘，對著冰層狠狠敲了幾下，冰層這才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