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行,那我來安排。”顧硯聲從善如流。
周部長說道:“汪先生,要不我們兩個一起去趟華北,我的面子沒你的大,王克敏要是拿首腦的架子,如果只有我過去談,他可能會覺得你輕視於他,把他當部長級別看待,適得其反。”
汪逆動作一頓,這事情確實是這個道理,“行,那我們就一起過去一趟。”
“硯聲,你陪我們跑一趟?”周部長隨口說道,說完就笑了,“還是算了,要不然汪先生又該說我把你當秘書用了。”
汪逆這時候又務實了,“佛海,你這話就不對了,和王克敏談判是大事,幫得上忙自然得帶上,這個時候也只能再辛苦一下硯聲了,等到忙完了,還是要讓他多休息的,硯聲,辛苦一下。”
顧硯聲笑道,“有需要我就去嘛,當什麼人用有什麼關係。”
周部長笑了,“好好好,聽汪先生的指示,硯聲,你跟丁墨邨說一下,安排點人跟我們過去,安保工作要做好。”
“好的,我來安排。”
這新政府再不成立,顧硯聲都快乾成臨時秘書長了。
吃飯的時候,有新政府又能推進的激情加持,一頓飯自然吃的熱情高漲,賓主盡歡。
飯後,顧硯聲得去找一下長谷仁川。
驅車抵達領事館。
顧硯聲先彙報了下香港的談判,然後是汪系人馬最近的心態和去了南京以後板垣的意見。
事無鉅細,主打一個對領事館絕對忠誠。
“長谷先生,現在汪先生那邊要去找王克敏,北平那邊我也不熟,不知道能不能麻煩您聯絡下北平那邊的領事館,安排下住宿?”
些許小事,長谷仁川對顧硯聲這麼看重怎麼可能不答應,何況,推動汪政府成立,也關係著他晉升的大事。
“沒問題,我跟北平那邊聯繫下,都給你安排好。”
“那就拜託您了,還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我聽說王克敏的背後是有華北軍支持,他們現在對於成立新政府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您知道麼?”
長谷仁川很快抓住了重點,“你是擔心華北軍不支持合併?”
“是的。”
長谷仁川想了想道,“華北的事情我也不是那麼清楚,這樣,我在電報裡幫你說一下,你去了北平以後,和當地的領事好好聊一聊,他知道的肯定更多更清楚。”
“那可太謝謝長谷先生了。”顧硯聲獻上笑容。
這領事館的大將沒白當,這在北平就有資源了。
顧硯聲去76號找丁墨邨。
進門就是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丁主任,這有好事我可想著你,跟汪先生出差去北平,你負責安保工作,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了。”丁墨邨一聽跟汪先生出差,那笑容燦爛的都出褶子了,走過來坐下道:“什麼時候出去?”
“北平那邊有你們76號的人麼?”
“人是有,上次王天木供出了天津站,北平那邊也抓了些人,76號有派人過去處理善後的事,那邊已經開了站點。”
顧硯聲聞言點頭,“我們暫定兩天後出發好了,你發個電報讓那邊的人聯絡下王克敏,就說我們過去,提前打聲招呼,留兩天天時間給他們準備應該夠了。”
“行,我來安排。”
兩天後,準備妥當,一行人飛往北平。
飛機落地,走出機艙,習慣了上海的溫度,北平的氣溫在這個時節其實體感更加舒服一點,秋高氣爽正當時。
噌汪逆的光,出行坐的日本人的專機,所以一下飛機,領事館的車隊就已經在等著了。
“請問哪位是顧先生?”有日本人上前。
“我是。”顧硯聲伸出手一握,“你好,顧硯聲,這位是汪先生,這位是周部長。”
工藤三郎禮貌的頓首,語言問候,“歡迎各位來到北平,我是駐北平的領事工藤三郎,請。”
工藤三郎讓開身,揚手請汪逆一行人上車。
周部長詢問道:“工藤先生,王克敏先生是沒有來麼?”
工藤三郎飽含意味的笑道:“出發之前,我派人給王先生打去了電話,詢問他是否要來接機,不過王先生說他公務繁忙,華北軍要求他配合打擊共黨,事發突然,臨時有個重要會議,實在是脫不開身。”
在場的人又沒有傻子,這什麼意思太清楚了。
只是雖然臨行之前有猜測,王克敏可能會甩臉子,但沒想到臉子能甩到接機都不來。
而且是連一個政府官員都沒派。
毫不掩飾的打臉!
汪逆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繃著臉上了車一言不發。
顧硯聲跟周部長說了下,上了工藤三郎的車。
“工藤領事,這次麻煩您了。”
“小事一樁。”工藤三郎笑道:“長谷君在電報裡對顧先生多有讚賞,我知道他不是一個輕易夸人的人,所以能認識顧先生,也是我的榮幸。”
真會說話,小嘴真甜.顧硯聲微微頓首:“您太客氣了,此行多有叨擾,實在是麻煩您了,剛纔的情況您也看到了,日本推行以華制華的政策,並且定下了以汪先生爲尊開設唯一新政府,但是王克敏之輩陽奉陰違。
我其實不太明白,他的倚仗到底是什麼?對於這種人,軍部又是怎麼看待的?”
工藤三郎輕笑一聲,“其實這個問題要追述的話,時間就得從七七事變說起,當時我們打下華北以後,爲了維持地方秩序,貫徹以華制華的方略,經土肥圓賢二將軍推薦,選定的主席人員是吳佩孚,他是直係軍閥的首領,很有威望。
但吳佩孚拒絕了。
後來華北軍就找了這個段祺瑞時期的財政部長,王克敏,當主席。
從威望上講,王克敏這個人可以說是沒什麼威望,華北軍也並沒有覺得他是一個合格的主席人選。
但是,因爲他財政部長的經歷,對於籌措物資方面,確實符合一些軍內高層的胃口,所以一來二去,他就坐穩了這個位置。
顧先生的問題,我想我已經回答清楚了。”
顧硯聲點了點頭,“確實很清楚了。”
也就是說,華北軍看中的就是王克敏的斂財能力,這個王克敏搜刮民脂民膏,絕對是一把好手。
“多謝工藤領事。”
“不用這麼客氣,還有個消息奉送給你。”
“請說。”
“由於國內的人事變動,軍內的高層進行了一些替換,兩天前,華北軍新任司令官,多田駿中將,到任。”
多田駿.顧硯聲想了想有些明白工藤三郎提醒的意思,新的人到任,伴隨的肯定會有權力洗牌。
還真被陳璧君說準了,日本軍隊的高層會進行替換,但這件事想要利用,可不太容易。到了酒店,東交民巷。
“這裡以前是使館區,不過戰後,各國使館就撤了,這裡改成了酒店,附近有我們的憲兵二十四小時巡邏,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叫酒店的侍從幫你們處理,我已經打過招呼,諸位可以放心入住。”
領事館安排的這麼體貼,這可能是汪逆此行唯一覺得很不錯的地方。
道謝之後,一行人上樓。
這上了樓汪逆的脾氣可就沒那麼好了,進了房間就發怒,“這王克敏在搞什麼名堂!我親自來見他,他連人都不出現,真就給他臉了是吧?”
“是太肆無忌憚了,哪怕沒有上下級,怎麼也得維持點官面上的禮儀,真的是一點不懂禮數。”周部長說完問顧硯聲,“你不是說聯繫過了麼?他什麼意思?”
顧硯聲還納悶呢,看向丁墨邨,“丁主任,你不是說他回覆會來接的麼?”
丁墨邨冤枉啊,委屈巴巴,“北平站是這麼給我回復的,他肯定是答應來的。”
“還用說麼,被人耍了,要不是日本人來接,我們現在在機場連輛車都沒有,站在那都得被風吹成傻子,指不定哪裡還有照相機拍下我們這種醜態。”汪逆恨的不行,多少年了,還沒被人放過鴿子過。
哪怕是日本人對他起碼面上也永遠是恭恭敬敬的。
“他的脾氣真是比日本天皇還大!佛海,我看我們也不用呆了,再呆下去都成笑話了!”
周部長皺眉,現在情況確實比較麻煩,“我本來是有預料到王克敏不會輕易就範,叫您一起來,就是給他開個高點的價碼,有的談就好說,我也是真沒到他玩這一出。
這樣,硯聲,你借領事館的電臺,發個電報給板垣,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就說我們努力了,但是有人堅決不肯合作,連人都不出現,我們怎麼談?
我就不信板垣也坐得住!”
顧硯聲思考了下說,“直接找日本人這樣是不是太沒面子了?
我覺得不用這麼客氣,丁主任不是來了麼?
丁主任,我打聽到王克敏是財政部部長起家,在北平這裡產業應該挺多,軍統被你們剿滅了,76號北平站的人員應該有點空閒,不如去王先生的產業裡逛逛,燒他幾間鋪子看看他著不著急。
剛纔工藤先生說,他在佈置繳共,應該是共黨乾的。”
汪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這能出氣,指著顧硯聲對丁墨邨說,“哎,顧部長的這個主意好,對待他這種人不用客氣!”
這事情丁墨邨拿手,謙卑的笑道,“要不我把他家人綁了?讓他徹底著急?”
“這個就過分了。”周部長插嘴道:“共黨也不綁人家家人啊,你綁家人到時候怎麼還回去?總不能殺了吧,那就徹底沒轉圜餘地了,套個袋子打一頓算了。”
“行,那我這就去辦。”
丁墨邨告辭,三個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雖然還沒打,但想到這件事情就覺得出氣,有趣的很吶。
“走,出去吃飯逛街,既然來了北平,那我們也瀏覽一下今日的北平,我給你們做嚮導。”
汪逆很有興致,北平他可熟得很,這是他的出名地。
“汪先生在這裡刺殺的壯舉可是舉世皆知,不過我也就聽個大概,刺殺攝政王的細節不太清楚,汪先生願意的話可以給我講講當時的情況。”顧硯聲拍馬屁的功夫也是一絕。
“英雄不提當年勇,那我就簡單講講,當時啊.”
這邊在講話,那邊丁墨邨已經對76號的行動隊員安排開了。
王克敏的產業在北平,這就跟傅肖庵的產業在上海,一樣耀眼,隨便問一下當地的地皮流氓就知道了。
晚上,月黑風高夜,城內的幾處商鋪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沖天之際,消防車都忙不過來,黑夜被撕的通紅搖曳。
受傷的都是王克敏的產業,第二天人這一看,傻子都知道是有針對的行動。
只是王克敏顯然沒想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能是汪系的人馬乾的,一下午就看見警察到處調查排查。
年紀大了,反應不過來,那就接著砸!
當天下午,76號的隊員是既敲王克敏親屬的悶棍,還把王克敏名下的兩家酒樓砸了個滿堂彩。
深怕王克敏還反應不過來,76號的隊員砸完了事硬生生等警察來了,一路讓警察追到了使館區附近,然後施施然的離開,竄進了小巷消失不見。
這下傻子知道了!
一個小時後,使館區外頭,起碼兩百人的警察隊伍衝了進來,持棍持槍包圍了酒店。
王克敏帶著起碼二十個手下衝上了樓。
“開門!”
啪啪啪啪,幾個人的住所大門被錘的震天響。
“給我踹開!”王克敏黑著臉喝聲下令。
砰砰,手下的警察當即擡腳踹門。
沒幾下,門就被踹開,只是檢查了之後,房間里根本沒有人,一間房裡都沒有人。
就在這個時候,顧硯聲和汪系一行人,身邊還有一堆76號的隊員,從樓梯口走了出來。
淡笑的模樣,絲毫沒有房門被踹的生氣表情。
“王先生,沒錢花了,來酒店暴力行竊?”周部長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領事館給我們開的房,你都敢砸,看來你眼裡真沒有日本人,起碼是沒有外務省。”
王克敏不年輕,今年60有4,頭髮接近全白,臉型消瘦,戴著副眼鏡。
當他看見幾人眼都紅了,店鋪被砸被燒也就算了,管家被打,兒子被打,他是真沒想到汪系的人會出這種手段。
大步踏上前,咬牙切齒道:“你們這幫人是真無恥啊,還部長主席,幹這種事情,不嫌害臊麼?”
“我們幹什麼事情?”周部長茫然無知的微笑,“聽說王先生在抓共黨,是不是和共黨打架了?”
砸歸砸,證據是不能留的,搞破壞的人在使館區附近消失,又不能說明什麼。
王克敏冷眼凝視,“有膽子做沒膽子認是吧?真以爲這裡是上海還是你們的重慶?在這裡,我就是天!你們就不怕你們出不去北平?”
周部長看向一邊的丁墨邨,“丁主任,我們出不去麼?”
“哈哈哈哈。”丁墨邨大笑,“真好笑,一堆黑皮,想比下槍法?來人!”
丁墨邨笑容一收,身後的76號隊員羣體繃著臉舉起了槍!
論上戰場,特工未必行,但論這種對峙,特工就沒怕過誰。
王克敏就一句話,對著身邊人說,“叫人。”
身邊人點頭,走進房間去窗戶邊,對著外面就是一聲槍響。
沒過多久,兩輛軍卡開進了使館區,拿著長槍的士兵跳下卡車,衝進酒店,不一會兒就從樓道出現在顧硯聲等人的面前。
一水的長槍,全部舉槍瞄準了他們。
“在北平跟我比人多?”王克敏也不是怕事的人,就頂著76號的槍支上前。
走到汪逆面前,盯著他道,“汪先生,不好好在你的重慶當你的副總裁,偏要來淪陷區摻和新政府這種事,當漢奸你當的明白麼?
怎麼這麼蠢,非要把人頭送到我的面前。
你信不信,我現在開槍殺光你們,所有事一了百了。
日本人不會處罰我,因爲他們還要用我,而且也只能用我。
剩下的事情反倒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