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更沒想到我們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沒有圓滿結局??赡芪以僖矝]有勇氣走那條街道…那條親眼看見他滿身傷口血淋淋的現場,我嚇得顫抖,攤坐在地上哭喊?膝蓋大片青紫色的淤血。
只記得我被人拉起來和他一起進了救護車?!?
我攤坐在搶救室外面的椅子上,旁邊是林改的好友陸申,那個把我拉起來的人。
“就是他,你一直問我的?我喜歡誰?是林改?一直都是他”我張開乾裂的嘴小聲對陸申說。
陸申嘆口氣一直看著我的側顏?心想:原來是他…
你藏了那麼久才肯說,我終於知道了。陸申的語氣裡有些惋惜
如果我不去那條街上的咖啡館,或者在咖啡館裡待久一點…如果今天待在家哪也不去…
我眼睛裡的淚水沒有停止,但沒有溢出眼眶。
“他福大命大,會沒事的。”
“你知道我剛纔,好像死過一次,我覺得…”我開始哽咽“我覺得這是我人生最害怕的一次,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我怎麼就沒注意到他在我周圍,他離我那麼近!”我捂著嘴哭著。陸申卻只能在身邊給她安慰,輕輕的拍她的肩膀和後背。
這條長廊很長?沒有人,窗外陰冷的天氣映襯出冰冷的畫面,給人壓抑難以釋放。一切都變得安靜,直到手術中的字牌燈滅掉……
當醫生走出來摘掉口罩說搶救無效時,是我預料到的。
我在林改牀邊哭的泣不成聲,直到暈厥過去。
“這五年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彼此之間知道對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逐漸的由偶爾變成不聯繫??只知道林改的微信頭像換的很頻繁,卻又不想打擾?;蛘哒f他越來越回的敷衍,我彷彿在意,或者沒關係。”
可是我沒有夢到林改。
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潔白的牆面和窗外的細雨連綿,身體越來越沉重,無比的壓抑和內心的嘶喊轉化爲無聲的嘆息,閆傲慢慢的眨著眼睛,雨大了。
沒想到曾經的期盼與興奮?就此結束。
如果不是今天的遭遇,我仍然還認爲你在哪個城市幸??鞓返纳钪?。
五年?一句話也沒有?更沒有偶遇過,但今天,我們真的偶遇了…
我更寧願錯過那場悲劇不遇到你,並至少仍然還相信你幸福快樂的生活著
即使不再相見…
我鬱悶了有半年。
逃避不了他已經去世的事實。
當然也再沒有去過那條街…
我的朋友,我的親人,我的情人我的愛人,我的知己,他離開我了。
半年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神志不清。被人催著去看心理醫生,甚至接到精神病院的電話…還有每天微信裡陸申的消息。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來並震動,是陸申發來的微信——“閆,我在樓下花園的走廊裡等你,別再不理我了”
因爲情緒低落就一直忽略這樣的消息,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怎麼哭怎麼喊他也不會回來了。這樣下去不行。心想。
“你一直都不理我,自從那天你就不見我。你還好嗎…”陸申關心的問。
閆傲,你瘦了…,陸申想說。
我搖搖頭假裝微笑起來:“我好了,現在開始,我振作了,呵…雖然,回想起來依然很難受,也因爲你和林改是好朋友,看到你總是能聯想到他…我儘量任何事情不往那兒想。這樣好受點”
陸申笑了:“這樣想就好了,這陣子一直擔心你”
“謝謝你的關心”
陸申,他上學時叫陸凡,俊朗的青年,這幾年一直沒有跟喜歡的人表白,只是默默的喜歡著,等待機會。
彷彿每次看到閆傲都有要說好多好多的話的樣子,卻欲言又止…
夜晚失眠,閉上眼睛又是林改林改林改。眼淚控制不住順著眼角滑落到枕頭上。不知不覺睡著,即使不是自己舒適的姿勢。
你是我又冷又長的深夜,是我不想回想的經歷,也是我永遠打不到滿級的大型遊戲。
我想起了暖心。我最好的朋友,她大大咧咧,即使互相罵的很難聽也不會翻船的那種,是你遇到困難二話不說幫你的那種,但是我找不到她了。
如果張暖心知道了林改的事情?可能會比我更難受吧…我猜想。
“很慶幸?我們又上了同一所學校,本身沒報什麼希望,可能是巧合,又好像不是”這是我對張暖心說過的話,說我和林改。
那年高二。
我、林改、張暖心、陸申?我們幾個玩的最好,只有陸申學習最好,但也沒有被我們這些學渣帶壞。還經常勸我們好好學習,沒人聽。
我和暖心家離得很近,過條馬路就是。每天我都耐心等她,她每天的打扮特別時尚,走路都要照鏡子補妝,總有同學問她?衣服在哪買的?你化妝品什麼牌子的?這鞋挺好看。
她對這些太有研究了。
再比如愚人節,每年都是那一句糊弄人的話“你鞋帶開了”?第一年信,往後就沒人再理她了,我當時笑場。並說:“你好歹動動腦子整點新鮮的,誰還會信”並給她一個白眼。然後她推我到一邊。
林改每次見到張暖心都會拍拍她的頭,她是短髮齊下巴還有齊劉海那種,每次林改都喜歡把她頭髮摸的凌亂,像刮過一場大風一樣。然後趕緊拉我走,然後笑話她。張暖心一路追跑“閆傲!重色輕友,哼”她總是校園裡靚麗的風景線。
校服查的嚴,沒有校服不讓進門,這位大小姐進校門拽我到一邊,把肥大的褲子輕鬆熟練的脫下來往書包一塞。然後到教室大搖大擺的推門進班。
我們是同桌,經常摸大腿,她賴皮趴到我肩膀上,這時候我會掐她腰間,那裡最怕癢。我們鬧起來,然後扭頭看到後門外的一張班主任皺著眉頭的臉。
林改坐班裡的第一排“雅座”。
每次擡頭都能看到林改的背影,他的身影很挺拔,總有想靠上去的慾望。
總是託著下巴看他的身影,他回頭的時候我馬上把目光轉移到黑板,天天的。這樣的日子真好。
一到放學我們幾個一起走出校門,林改推著他的山地車,一隻手扶把,另一隻手抄兜,像個嘻哈的青少年。張暖心有時候會坐到橫樑上去讓林改帶她一圈,然後才肯回家。
林改騎車子很快,但是很穩。
那天中午很熱。“閆傲,上來?”
“怎麼了”
“我載你,太熱了,帶你吹風”林改這時候的樣子帥極了,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坐上去,彷彿躺在了他的懷裡,我們貼的很近,擡頭看到他滿頭汗水,挺拔的鼻樑…還有他身上清淡的香味兒。這條路很長,又很短。
把車子停到一邊,林改從商店裡舉著兩個冰激凌走過來,用胳膊抹去臉上的汗,然後把冰激凌小心遞給我。我拿出紙巾給他擦去剩下的汗水。
是我最愛的抹茶奶油味道。林改從初中到現在一直都記得,也一直都是他買給我吃。
我們找到一個陰涼然後並排坐下。
“哎閆傲,記不記得咱初中那會操場上有一排水管子,你那會把我校服都噴透了,脫下來還能擰出水來”林改皺皺眉頭又忍不住笑出來。
我捂嘴看看林改“你用氣球灌滿水扔我好不好,爆到我身上!你都不讓著我,還好意思說”一個白眼然後回頭。
林改扭身衝我用手抹了下鼻子“你那時候漢子性格,我願意跟你玩,幹嘛都喜歡拉著你”
“切”我推林改
“那時候班主任查作業,你沒寫完我也陪你出去補作業了,咱可是哥們,多夠意思,就那一次,我可是前一天晚上寫了好久”林改拍拍我的肩膀
我笑了“我知道,然後你幫我寫的,咱就坐樓道里玩兒起來了,下課還被班主任罵了”
我們記得很清楚,那是初二的一天下午。
“對,嘖嘖”林改邊說邊搖頭,可能是對那時候的傻小子感到無奈吧?!班笇α?!還有那個叫方陳,滿操場叫我追我的,非讓我給她買飲料,每次我都躲著她”
我冷笑:“你們還是同桌,你什麼時候躲過去過”
“不過從那天晚上以後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了,有天晚上她半夜給我發短信說喜歡我,我當時就蒙了”林改抓抓頭
我遲疑幾秒“那…你沒同意?”
“那時候哪能想這麼多,再說,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喜歡什麼樣的?”
“喏!”他用肩膀撞我“你呀”
我知道,他是用朋友的角度去喜歡我。
我沒說話
“其實啊,你一直都在真好。初中到高中…你知道嗎,我很喜歡我們這樣的經歷的過程,很享受你在我身邊的感覺。”他閉著眼睛嘴角上揚“我們就這樣呆到黃昏吧,那時候就不那麼熱了”
我扭頭看他
“林改,我喜歡你”這句話我在心裡說過無數遍卻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