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若有若無,似乎是在不斷地飄來,但想要細聞時卻又發(fā)現(xiàn)聞不到了。儘管古怪如此,藍曉還是發(fā)現(xiàn)了,這味道竟然是從樓上傳來的!
藍曉暗自心驚,樓上住著的是一對新婚燕爾夫婦,結(jié)婚那日她曾見過他們一次,兩個都是十分斯文的人,這樣的一個家庭裡,怎會傳出這樣詭異的味道?!
“喵……”睡了一整天的渺渺終於在此刻醒來,它躍上窗臺,藍色的眼睛警覺地環(huán)顧著四周。
“渺渺,你也聞到了嗎?”
渺渺嗅了一會兒,喵地叫了一聲,快步鑽到了牀底下,將食物盤子拖出來,繼而開始津津有味地舔著。
“渺渺……”藍曉哭笑不得,只得從冰箱裡拿出剩下的魚肉滿足它的食慾。
這一夜,藍曉到底是沒有睡好,她直覺那個小夥子許乘風的話是真的,這讓她坐立難安。自那件事後,她也許久沒見白夜,潛意識裡,她總認爲自己是有錯的,這就讓她更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白夜。迷迷糊糊地一陣亂想後,藍曉終於還是睡著了。
“啊啊……”
“啊啊……”
藍曉突然覺得眼皮很重,努力地想要睜開,可剛撐開一條縫就又忍不住立刻合上了。這樣努力了幾次,藍曉終於成功睜開了眼睛,那種難以言說的負重感也在一瞬間消失。
聲音清晰地飄入了藍曉的耳中,那是一種極其美妙的聲音,類似於歌聲,卻又不完全是,因爲只有一個“啊”字,像極了恐怖電影裡的插曲,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夜半歌聲,藍曉聽了一會,終於確定不是幻覺。她猛然從牀上坐起來,叫了一聲:“渺渺!”
沒有聽見熟悉的迴應(yīng),藍曉掀開被子下牀,邊走邊叫:“渺渺!”依舊是沒有動靜,她有些心慌,正要回到臥室,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地從她眼前衝過,直奔門外。
“渺渺!”藍曉急追上去,卻驀然發(fā)現(xiàn)房門竟是大開!怎麼回事,藍曉驚住,她畢竟是一個人居住,就算再怎麼粗心也絕不會忘記鎖門,可此刻門怎會是開著的?!
藍曉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走過去,口中喊著:“渺渺,你在嗎?”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竟然抖得厲害。
走到門邊,藍曉的心立刻提了起來,按理說此刻夜深人靜,樓道里應(yīng)當是黑洞洞的纔是,可現(xiàn)在卻是有光線,不是普通的白熾燈的光線,而是一種幽藍色,有些發(fā)綠的光芒。薄薄的一層,像地毯一樣鋪在樓道間,又好像是蠶繭,緊緊地束縛著藍曉的心。
一時間,藍曉真的是有種身在恐怖電影裡的感覺。她疑心是在做夢,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她“呯”地一下用力將門關(guān)上,回過身竟發(fā)現(xiàn)房間裡漆黑一片。藍曉倒抽一口冷氣,她方纔一路行來,並未覺得有何不妥,此刻才驀然發(fā)現(xiàn),她其實並沒有開燈!
藍曉在黑暗裡,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她顫抖著手摸向牆上的開關(guān),卻在還未觸及前倏然縮回了手。她迴轉(zhuǎn)過身,開始摸索著向窗戶旁走去。握緊窗簾,藍曉猛地一拉,刺目的陽光射進房間,她直覺頭腦一陣眩暈,彷彿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良久方纔恢復(fù)清醒。
藍曉看向窗外
,天已微亮,小區(qū)的道路上還可以看見一兩個早起上班的人??謶值男募聺u漸消退,藍曉看著窗外,卻還不敢貿(mào)然回頭,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渺渺!”
立刻便聽見“喵嗚”的聲音,渺渺輕巧的身影躍到了藍曉腳邊。藍曉此時才真正鬆了口氣。將渺渺抱在胸口,藍曉體會到了依靠的感覺。
站在門口,第一次體會到了進退兩難的感覺。走廊的空氣依舊陰冷的有些沁人,藍曉的手幾次伸出又幾次縮回,就在她的思想鬥爭進行得激烈的時候,“吱呀”一聲門開了,白夜清瘦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邊。四目相對,白夜眼中閃現(xiàn)出一絲訝異,藍曉則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片刻,白夜先回過神來,微笑著側(cè)身道:“進來!”
藍曉略帶尷尬地走進去,診間裡的擺設(shè)依舊是老樣子,她坐到沙發(fā)上,有一種久違的感覺。白夜已經(jīng)關(guān)上門走了過來,藍曉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沒什麼大的變化,只是沒有戴慣常用的眼鏡,無遮攔的五官看起來更顯清俊。
白夜道:“最近還好嗎?”
藍曉點點頭,反問:“你呢,你好嗎?”
白夜笑笑,看向她道:“我好,我很好。”
藍曉的臉有些紅,猶疑著,還是將衣袋裡的紫符拿了出來,推到白夜面前,說道:“這個還給你?!?
白夜一怔,問道:“爲什麼?”
藍曉咬住下脣,一雙眼睛對上他,卻不說話。
白夜也有些尷尬起來,他微微別過頭,道:“怎麼了,符咒不好用?”
藍曉開口道:“白夜,我昨晚又做噩夢了。”
“什麼?!”白夜顯然吃了一驚,“不可能,我怎麼沒感應(yīng)?”
藍曉的目光瞬間盯住白夜,有難言的情緒涌動出來。
白夜頓感不妙,自己沒注意竟然說漏了嘴,再看向藍曉,竟發(fā)現(xiàn)她眼睛裡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
白夜立刻走到她身邊坐下,雙手按住她肩,一時間卻又發(fā)現(xiàn)不知該說什麼。許久才嘆道:“你,已經(jīng)知道了?”
藍曉沉默著,然而這已經(jīng)等於告訴了白夜答案。白夜苦笑著:“其實你不必這樣的,你也知道我是從那個……地方來的,那些噩夢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藍曉還是不說話。
白夜繼續(xù)道:“但是對你就不一樣了,那些夢異常兇險,對你的生命已經(jīng)構(gòu)成了威脅,如果不這樣做,你會很危險?!?
“你就不能徹底讓這些噩夢消失嗎?”藍曉終於說道。
“我……”白夜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說。
藍曉看得分明,黯然道:“你又有事情瞞著我?!?
白夜看著她,片刻,彷彿是下了決心般,說道:“好,我告訴你?!?
白夜緩緩道:“藍曉,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jīng)跟我提過,因爲做噩夢的事情,你特意上網(wǎng)查過?!?
“記得?!彼{曉點點頭,就是在那第二天,她來醫(yī)院找到了白夜。
“那你應(yīng)該也還記得,那幾個帖子所敘述的內(nèi)容吧?!卑滓拐f著,已經(jīng)起身走到了計算機前,動作麻利地調(diào)出了一個頁面,“那個帖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刪
除,我保存了一份下來。”
藍曉走上前張望著:“記得啊,就是說她們每晚都做噩夢的事,跟我一樣?!?
白夜道:“真的跟你一樣?”
藍曉一怔。
白夜問道:“你再好好想想,敘述者在帖子裡所說的噩夢情況,真的跟你完全相同嗎?”
藍曉皺著眉,電光火石間,腦子裡靈光一現(xiàn),她吃驚地捂住嘴,那個,是那個……
“沒錯,”白夜道,“她們所做的噩夢每次都是一樣的,而你不是?!?
他將計算機屏幕轉(zhuǎn)到藍曉面前,上面的關(guān)鍵詞句已經(jīng)被白夜標紅,藍曉輕易地看見了重點。
“無頭乾屍……”藍曉如夢囈般吐出了一句。
白夜看著她,目光微微閃爍:“就是你第二次來醫(yī)院時,我向你解釋的關(guān)於無頭刑天的故事?!?
藍曉瞪大眼,盯著計算機上的那一行行字,表情越來越震驚。她所做的噩夢,竟是與那帖子中所敘述的幾個人所做的噩夢內(nèi)容相同!
“這,這是怎麼回事?!”藍曉有點不能接受。
白夜合上計算機,神情也有些嚴肅:“我一開始也不明白,只是有點奇怪,直到用導(dǎo)夢符親自經(jīng)歷了你的夢後,我才感到事情的複雜性?!?
藍曉問道:“是有什麼東西控制了我?”
白夜看她一眼,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應(yīng)該是一種名叫‘五星連珠’陣法。”
“五星連珠?”藍曉愕然,還有這種陣法?!
“這個陣法名字聽起來不錯,實際上是一種非常殘酷的法陣,。它以四個人爲陣引,一個人爲陣眼。用噩夢的方式奪取作爲陣引的人的三魂中的命魂,以及七魄中的中樞魄,使得人即使死後靈魂也不能安息。”
“那陣眼呢?”藍曉臉色已經(jīng)慘白一片,卻仍然強自問道。
白夜看著藍曉,表情掠過一絲不忍,說道:“陣眼的三魂七魄皆會作爲催動陣法的關(guān)鍵?!?
藍曉緩緩坐回沙發(fā)上,緊咬著下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藍曉……”白夜不放心道。
許久,藍曉輕輕吐出一口氣,面色已恢復(fù)平靜,她道:“這個陣法有什麼作用?”
白夜看向窗外,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好像是要下雨了。他道:“威力更在‘降魔八訣’之上?!?
“這個陣法……”藍曉猶豫道,“不能破解?”
“可以?!?
藍曉擡頭看他。
白夜的表情有些苦澀:“這個陣法讓人產(chǎn)生的噩夢,任何一個稍有修爲的人都可以化解,但是,一旦一個人的噩夢被解除,這個噩夢就會轉(zhuǎn)嫁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所以,除了施陣者本人外,其他的人全部無法真正破解陣法?!?
藍曉起先是認真地聽著,但到後來,她已經(jīng)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等白夜說完,她立刻怒道:“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做出這種陰毒的事?!
白夜沉聲道:“我也很想知道?!?
藍曉怔住。她第一次見到白夜生氣,那張輪廓柔和的臉此刻緊繃著,一向溫和的眼中射出冷冷的光,整個人竟有種冷峻肅殺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