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怒極反喜,也顧不得身份,扯住道人的胳膊罵道:“你這道人好生無趣,我與你非親非故,素不識面,爲(wèi)何要咒我,真是好惱!”
“慢來,小郎君。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休要動怒。”道人甩著胳膊說道。
“走,走,走。你真是個瘋道人,我不與你相說,你還是從何處來回何去處去的好,免得傷了合氣。”李揚推著道人的背往外揎,口氣也是不善。
“你聽我慢慢道來,莫推壞了我的身子,這可是萬仙之體,由不得亂來,壞了找你賠!”道人扭著身子不願出去,還死死扣了牆角抵住。
李揚見道人如此的無賴,哭笑不得,放開了手,說道:“好,我不推你。你且說說,我有什麼禍?zhǔn)轮档孟砷L如此放下身架。”
道人緩了口氣翻了翻白眼說道:“許我勻口氣再講。”
父親與母親聽的有人在和李揚說話,各自出了屋。至於朵兒與秋兒探了頭看了看,又縮了回去,俯耳貼在窗口傾聽。卻不科早被道人看見有二條纖細的身影閃過,這臉上自然露出一絲的笑意。
“大郎,你與誰人說話。”父親問道。
“父親,是一遊方道人。不想驚了你與母親,我這便讓他離去。”李揚回道
“哎呀,可是長風(fēng)兄。”道人看見衆(zhòng)人也不驚慌,只是對著父親好似識得,大聲叫道。
父親一皺眉,想是無此人印象,詢問道:“道長,我們可曾素面?”
“不曾”道人搖搖頭
“這就奇了,你我不曾素面,爲(wèi)何叫的如此熟絡(luò)?”父親又問道。
道長將顎下幾縷小胡捋捋,高深莫測的說道:“我乃半仙,這世上的萬物豈能逃過我的慧眼。你們俗人當(dāng)然看不出所以,我卻是一眼就知你的乳名爲(wèi)奎子,我說的可對否?”
“這!”父親與母親看了看,從眼中看出各自的驚訝,這臉上也就帶了笑,說道:“道長好本事,說的不差,敢問仙長從何而來?”
“不必問我這俗身出在何觀,又遊戲在那個世間。我卻還知你家大郎乃二十八星宿之一的角宿下凡投胎,如今有二女侍一夫,卻也爲(wèi)那太陰與嫦娥。出來吧,嫦娥仙子,莫要躲了。”道人貌不驚人,語嚇人,說完看著朵兒的屋子,高聲喚道。
這句話將衆(zhòng)人驚的真魂出竅,不知所云。這平日裡母親與父親事事都講個因緣,處處要去神鬼處求個平安,心中本就存有敬畏之心,而這道人說的又是頭頭是道,不由的信了幾分。母親急問道:“仙長,仙長。你說的可是真的?莫不是逗我們玩耍?”
“夫人說哪裡話了,我一方外之人如何能知了你家的事,這都是天。”道長擡著看頭,做拱手禮,表情虔誠的說道,“天意,這都是昨日夜觀天象,東王公託夢於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就看各自的造化因果了。”閉口笑嘻嘻的看著大家。
“朵兒,你出來吧”母親卻是信了個真切,出口將朵兒喚出。
那道人見朵兒出來,也是被驚豔了一番,這心裡嘭嘭真跳,心道好一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簡直是佔盡了這人世間的靈氣。怪不得少主留意,見了一面茶飯不思,就是我這留戀煙花之人也是從未見過如此嬌豔之小娘。李揚啊,李揚,你娶上一位也不怕折了壽,斷了陽氣。更爲(wèi)可恨,聽聞那楊家女兒也是與這不相上下,真是該誅!
臉上堆笑,大驚小怪的說道:“無量天尊。果真是嫦娥仙子轉(zhuǎn)世!貧道有禮了。”
朵兒怕見生了,以往不是喝了藥就是戴了面紗,今日婆婆呼喚不得已出來,見那道人著實可惡,死盯著自己,心裡又好生害怕,忙躲在了李揚的身後,探出半個身子回了一福。
李揚不知怎麼得,從這道人闖門時就心生厭惡,見朵兒又躲在自己身後,反手悄悄的有袖裡將朵兒的手握了,回頭朝她笑笑。朵兒這才笑若嫣然,美似精靈。
“仙長,來,裡邊請,裡邊請。”母親招呼道。
“哦,不忙,不忙。我今日來也是特來將一事說清,說完便走。”道人正色道。
父親開了口:“那也進來詳說吧,秋兒,奉茶。”
“討撓了”道人方纔拿了架子,不客氣的進了屋坐下。
待秋兒奉茶,道人又端看了一番,心中合計,這應(yīng)不是那楊家之女,雖也有些顏色,但與傳說相差甚遠,看又是一丫頭樣子,嗯,試上一試,開口說道:“此女可爲(wèi)玉兔轉(zhuǎn)世,常伴太陰和嫦娥身邊。”
秋兒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惱怒,喜的是自己也是一天上之人,怒的是自己竟是一畜生所化。自己雖是個丫頭但並不是這李家之人,也不容的他這樣說自己,於是開口帶酸的說道:“喲,仙長說笑了,我就一丫頭,哪有高攀的起。”
道人明白了,笑笑說道:“浮浮沉沉幾世人,換的福貴在真身。小娘當(dāng)是福貴之人,日後便有一場大富貴在等你。”
這話說的秋兒開心之極,扭著細腰,擡著頭也不退下,拿個托盤站在了李揚和朵兒的下首。
母親看在眼裡,心中不喜,只是皺下眉頭,看了下父親,父親輕輕搖了搖頭。
母親暫不去理會秋兒,探身問道:“請問仙長,這有何事請明示?”
“哦,我先問你。”道長打斷母親,說道:“近來可有喜事?”
“有啊,大郎成親。”母親答道。
“非也,非也。今郎娶妻天經(jīng)地義,這乃上天注好的姻緣。再說旁事。”
母親與父親看了一眼,父親說道:“請道長明示。”
“呵呵”喝了口茶水,又瞇著眼睛看了看李揚和朵兒,又在朵兒身上多停留了幾眼,說道:“就在這幾日當(dāng)中,你們好自想想。”
“哦,對對對。仙長,今日商定買了一宅子。難道這也算做喜事?”
“對呀,就是此事!法旨中說的也是此事。不過”道人說到這裡,閉口不談,只是用手指輕輕的敲了敲桌面。
母親會意,忙從袖裡掏出一吊錢放於桌上,笑著說道:“不成敬意,添些香火。”
“哦,難得夫人這般,倒讓貧道有愧了。”說著卻將錢放入懷中,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寫劃劃。
衆(zhòng)人不解,尤其是母親更是瞪大眼睛看著桌上的字跡,但看了半天還是不懂,又想開口相問,可看那道人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就打消了念頭,只等道人自己解說。
看吊足了衆(zhòng)人的胃口,道人將桌上的水跡擦去,扭頭對李揚笑笑,說道:“角宿老爺,你可還要疑我?我這般前來救你,你卻不領(lǐng)情,好讓我傷心。”
“大郎年少不更事,還請仙長多多諒解。請仙長明示。”母親完全中了迷,催著說道。
“還是夫人明事。我卻要說的是這喜事不喜,卻是一場禍?zhǔn)拢 钡廊擞謱⑦M門的話搬來說出。母親驚的跌坐在凳上說道:“我就說嗎,爲(wèi)何好端端的放著二百貫不賣,偏要降到一百貫出手,這透著古怪。郎君,快些,我們不要了。”
“仙長,你,你這話是從何說起?”父親此時也亂了方寸急道
“我與你們明說吧,這宅子旁人看起來好是好,卻哄不了我神算張。長風(fēng)兄,你想想,爲(wèi)何要降價急著出手呢?其實我早已算出,又加上東王公託夢,才明瞭。原來是這宅子近期落了金烏導(dǎo)致陽氣過旺,壓的地氣不泄,陰陽失調(diào),住不得人了,如是貿(mào)然住下,不出幾日,便會將人五臟燒壞,沒了生氣。所以那戶人家就想移個地方,最理想的莫過於南邊,終年潮溼多雨,可將身上之過剩的陽氣中和。你看我說的對錯?”
“這,這,娘子,那就推了吧。”父親點了點頭。
“呵呵,那倒不必了,看在夫人明事理的份上,我舍了五年的陽壽,就爲(wèi)你們解上一解此難。”道人又笑著說道。
母親站起急急問道:“請仙長指點,我定有重謝!”
“這說起也不難,主要尋一純陰之人住上幾日,壓了陽氣即可。”道人慢慢的品著茶水說道。
“那,這純陰之人在何處,請仙長指出。”母親搶著話說道。
道人看了一眼朵兒,指了指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純陰之人正是嫦娥仙子轉(zhuǎn)世之人,也是你家媳婦。她!”
“啊”父親與母親驚道,朵兒卻是緊緊的倚在李揚身邊,李揚卻從那道人眼中看出了一絲的貪婪和好多的今人不舒服的神色。
“仙子,你不是說笑吧,我家媳婦爲(wèi)何又成純陰之人呢?”母親呼了口氣問道。
道人高深莫測的笑笑,說道:“嫦娥常年住與月宮身上自然存著陰氣,既使轉(zhuǎn)世這陰氣也是散不出去。至於太陰嗎,倒也可以,只是怕這太陰不在家中,解不了近渴。”
“哦,那住過去可有什麼大礙?”
“無妨,最好獨自一人去住最佳。”
父親開口道:“仙長,她一個弱女子去住恐爲(wèi)不妥吧。”
“哦,多剛二三日,少則一二日即可。大可放心”道長說道。
“夫君,我怕,我不去”朵兒小聲的在李揚耳邊哀求。
李揚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開口問道人:“那秋兒也可一同前去。”
“這,恐不行吧”道人遲疑了一下說道。
“秋兒既是玉兔轉(zhuǎn)世,當(dāng)也爲(wèi)純陰之體,可一同前往,道長你說呢?”李揚問道。
“這個,也好,我這有一張符,可交於秋兒,讓秋兒帶在身上掩了玉兔之氣。”當(dāng)下老道從身上摸出一張摺好的紙張,喚過秋兒,交與她,說道:“回去打開好好看,切記,不可與人相知,不然有害你家娘子。”
說過,這老道看了看天,起身說道:“買下宅子,這月十二,請仙子入住,並於宅東角燃一堆火,告與東王公,切記,切記。此事已了,我當(dāng)告辭了。”
父親與母親朋茫茫然的將道人送走,坐下。
朵兒過來怯怯的說道:“公公,婆婆,朵兒好怕,我們不買了好不好?”
“傻孩子,這日後人口多了,這院子如何能住的下?再說那宅子極好,你就去住上一日又當(dāng)如何。這事就這麼定了,你一會就和大郎進城去楊家。”母親笑著說道,看朵兒楚楚可憐,又將朵兒的手拉住,說道,“無事,就一日,十三我就去接你。”
“嗯”朵兒無奈,見婆婆如此,只得點頭。回看李揚。李揚朝她笑了笑,說道:“朵兒,莫要多想,無事的。”
父親此時看了看天色,說道:“娘子,快些做飯,眼看午時了。”
母親應(yīng)了一聲,拉了朵兒下去。朵兒出來見秋兒在外面,便說道:“秋兒,快些去買些菜來。”
秋兒答應(yīng)了一聲,提著藍子出去,待出了院門想到自己好似忘了拿錢,便在身上摸索,摸出一張紙,卻是道人所給,見四下無人,打開了,只見上面寫道:“要富貴,但於明日城中鳳凰樓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