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姨姨問了話,卻是被猜個正著,是真的要回了,這臨了這時有些話要交待與李揚,勸走了囡囡,又將朵兒打發了去幫母親撿菜,姨姨兇著臉說道:“這對太真不公,如何處置,你到底有何打算?”
李揚苦笑了一聲,向南望去,低沉的說道:“此事朵兒已明瞭,我這心中卻是不明,真真的沒了主意。這小荷與朵兒對我情深意重,實是放不下,如今又成了我的娘子,我又如何能放手。太真這裡,待過了年後,我就與父親、母親相說,去尋了她,做個了斷。不論是緣來也好,緣滅也罷,終是有愧於她,先負了她!”
“哼,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說的好聽,有愧於她,那爲何勾引她時不去早些說來?了斷,哼,說的好聽,如何了斷,是了了,還是斷了,再就是棄了。摘了心不算,還將弱女子丟在一旁,自己卻是花前月下,風流快活。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個緣來緣滅?!币桃虒⑹址隽俗雷?,一手指著李揚越說越來氣,最後堵氣般的說道。
“姨姨——”李揚並不是這般意思,急忙爭論。
“我當不起。”姨姨打斷李揚的話,手捧著胸口跌坐在牀邊,有些生硬的說道:“莫要髒了你的嘴,也莫要污了我的耳朵。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說也好,不說也罷,反正我是造了孽,怎麼瞎了眼沒認出你這個東西?!?
李揚見姨姨好似有些惱怒,急的滿頭大汗,長長的躬身不起,說道:“姨姨,你錯怪外甥了,外甥豈是那般的無情無意,只是”
“只是什麼,又是什麼,我不想聽。我且問你,你究竟是將太真放於何處?”姨姨一字一字咬的沉重,斜眼看著躬身不起的李揚問道。
“心!心裡。我將太真放於心上!”李揚不加思索的回道。
姨姨嘆了口氣,臉色緩和下來,輕聲說道:“一顆心能有多大,能載的多少兒女情,一朝一夕,一花一葉,如曇花般短暫,也如螟蟲般長遠,你,好自爲之吧!我本因早早隨夫君回去,但想再叩一次你的心裡,現在明瞭,也是該回去了。我明日便走,你就不必相送了。”說著閉了眼,神色暗淡了下來。
李揚見姨姨不屑理自己,心中卻是悲傷、內疚和難過,說道:“外甥明白,過後定要給自己,給娘子,給太真一個說法!姨姨,莫要傷心,外甥定不會負了誰,更不會讓太真傷了心!”
“去吧,我想靜一靜”姨姨擺手。
李揚退去,關門時,裡面傳出姨姨的聲音:“你要記住,心,是不會撒謊的!”
李揚悶悶的回了屋,躺在牀上亂想,朵兒進來也未發覺,待到朵兒推了推才朝她笑笑,朵兒厥著嘴埋怨:“又躲著我說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話,神神密密的,好似我不是你的娘子?!?
李揚看著那紅潤的小嘴,將心中的事情壓下,伸手去捏,鬧的朵兒羞紅了臉急急的跑開,倚著門框,做了個鬼臉,說道:“不與你胡鬧了??煨﹣?,那賣宅子之人來了,我們去聽一聽?!?
李揚坐起,說道:“自有父親與母親做主,我們不去添亂爲好。”
“哼!你不去,我去叫了秋兒給客人奉茶。討厭!”朵兒扭頭白了李揚一眼,走了。
李揚心想又借秋兒之口來入你之耳了,呵呵,不去管她。
一會的功夫就聽得院中父親與那人在說話:“此事就定了,下午寫了文書,報去府裡,我當會當著中人將錢交你,你大可放心?!?
那人哈哈一笑:“李兄說的哪裡話了,想你這有面皮這人豈能做言而無信之事呢。也好,取了房契一同約好中人,畫了押,交與司戶參軍,衆人也俱大歡喜?!?
“那是,那是?!?
“咦,這令郎未曾見倒,可是出了門?!?
“哦,不曾,可能是在屋中小睡,我這便叫他出來。”說罷,父親喚道:“大郎,大郎?!?
李揚急出了門與那人見禮,那人捋著鬍子笑咪咪的說道:“不錯,不錯,今郎生就一付福相,將來前程不可估量?!?
李揚聽是人稱讚,馬上回謝:“不敢,過譽了。”
父親則說道:“混賬東西,還不施禮答謝,沒規矩”語是如此,便眼中的笑意卻是藏不住。
將那人送走,李揚隨父親回了屋。父親說道:“這事就算定了,待午後,你去尋了你岳父,讓他在府裡幫襯幫襯,快快將此事辦妥?!?
“是”李揚應了下來,但心裡還是不想去見自己的泰山。
又說了幾句話,父親擺手讓他回去讀書。
“鐵口神算,預測禍福。生離死別,但求早知。算命了,算命了?!遍T外有行走江湖之人在喝著。
母親和朵兒在說話,秋兒陪著繡花。聽到有人喊算命,母親說道:“這村子裡倒也奇怪,怎麼會來算命之人?!?
朵兒陪笑說道:“婆婆,許是城裡的人算遍了,無人可算,只好來了村子裡。”母親笑呵呵的說道:“你呀,什麼事到了你這裡全成有理了,那雲中縣城人口八九萬,豈能個個算完,呵呵”
秋兒自持身份只是笑著不與插話。
“鐵口神算,預測禍福。生離死別,但求早知。算命了,算命了。”這算命之人也怪,盡在李揚門前喊話,村中有人問封,只是隨口說:“只算有緣人”便打發了。這村人自是不依,兩相頂牛,說的火氣四濺,便帶著吵了起來。
父親聽的心煩,出門喚李揚:“大郎,大郎,你去看看,爲何如此吵鬧?!?
李揚方纔捧著書,讀到:“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爲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闢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爲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摘自左傳隱公元年)。心中嘆息,莊公僞大度也,順母意圖弟除之。其母愛子共叔段卻是害之,共叔段由不得知,以爲中意,其禍根已種,死期不遠已。可嘆,人心難測也。聽父親喚自己,合了本,出門去相看。
見一灰衣道人手裡拿著一白幡,上寫大字:神算張,小字:能知禍福。正與一村人對說:“我方纔已說,只爲有緣人算,你這人無病無災卻來搗亂,真是可惡。”
那村人卻說:“即是神算,卻不爲人算,你分明是江湖拍花的騙子,看見那位小郎、小娘就會趁其不背,將他擄走,好做些今人髮指的勾當。今日遇了我,也算你沒算準,不知今日遇上你家大人,還嘴硬胡亂叫喊,我這便拉了你去見官,讓你吃官司,打上幾板子,好將你的罪惡全都供了出來。走走走?!鄙锨熬统独系赖囊路?
道人急了掙扎,說道:“你,你要做甚。不與你算就你耍潑,我也是雲中縣裡的熟面之人,這四街八坊的誰人不識我神算張,今日卻被你這潑才拉扯,真是失了顏面。這事我豈能算不出,一會便有貴人幫我,好讓你這個狗東西住口?!贝藭r就見了李揚出來,大呼一聲,“哎呀,星宿老爺在這裡,好讓我好找?!睊炅舜迦说氖?,將手中的幡隨意扔在一旁,跑到李揚身前躬身施禮,口中還在大叫:“貴人,天大的貴人呀,當真是紫色加身的星宿老爺。”
弄的李揚和衆人摸不著頭腦,紛紛互相看了看。李揚見他施禮正朝著自己,馬上回禮,說道:“莫要亂說,我是一平常之人,當不得什麼貴人。”
“哎?貴人說的哪裡話了。我神算張豈是走眼之人,我雖道行尚淺,比不得李、袁二位先師,但這雙慧眼卻是識人無數,這富貴貧賤一眼便可瞧的出。貴人莫要辱了我的品性。哼,不像有些人天生狗命,全憑二餐餬口混個生死。”連捧帶說,又將那村人羞辱了一頓方纔住了嘴,眼巴巴的瞧著李揚。
李揚見此人油嘴滑舌,心中不喜,便想出口責怪,又怕出口傷人,失了禮數。見如此便想關門回院中,於是說道:“道長你認錯人了,我家中有事,先回了,請你自便。”
那道人見李揚已是半步入了門,急將門擋住閃了進來。
李揚心中惱怒,沉聲說道:“你,你這是作甚!怎能隨意進他人之門?”
道人卻是不惱將門關好,看著李揚正色的說道:“我若是不隨意進入你家的門裡,你就要大禍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