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自然不會被幾束太陽光亮瞎眼,那樣也太在疾風面前丟大灰的臉了。長歌是因爲透過那些微的鏤空,隱隱約約看見假山石頭的背後,有人。
爲麼近年來總有人愛挑在假山石頭後鬼鬼祟祟,不曉得這樣很不安全嗎啊?!
長歌知道自己不該多事,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步子,她想要湊近了那假山石頭看看,假山的另一邊,到底是何人。
好吧,長歌承認自己魔障了,只有是個穿白衫的,長歌腦中就會下意識就他聯想成那個人。
唉,她覺著自己這會兒的狀態是,連提提他的名字都會覺著心痛,便只好暫且以那個人暫代了。
那個人
那個人
卻不知,這樣纔是最最親暱的稱謂。
長歌靠近了假山石頭,疾風也悄無聲息湊上去。是以,長歌不經意轉頭,就對上了疾風那一雙炯亮炯亮的*睛。
是很有精神沒錯。
可遠沒有她家大灰可愛。
長歌此刻仍舊不止大灰看上了疾風哪裡。
不知是否感應到了長歌心中的腹誹,長歌身後的疾風突然開始暴躁起來。
長歌趕緊抱住疾風的馬脖子,做安撫狀。
假山的另一頭,白衫的男人負手而立,煦煦日光灑上他的身,好一派清貴的灑然。
風吹起男人背後的發,男人的頭髮於髮梢處輕輕動,似乎就要騷動少女本就脆弱的心絃。
好可惜啊,他背對著她,她如何也看不見他的臉。她只是覺得,他揹負在身後的那一雙修長大手,那樣好看,那樣好看。
長歌緊張地揪住了疾風馬脖子上的毛。
疾風掙了掙,沒掙脫。
長歌繼續專心偷窺。
假山的另一側,白衣男人長身玉立,他的身邊單膝跪著一個黑衣騎士。黑衣騎士雙手抱拳,一張黑臉上滿滿都是赤誠之心,似在專注地朝白衣男人稟報著什麼。
稟報什麼呢?
隔太遠,耳邊又有風聲呼呼,長歌就聽不見了。
等下,那黑衣騎士的臉看著怎那般眼熟?
哪裡眼熟呢?
此騎士逆著光,倒有些叫長歌不好分辨。可是,她確定此前是在哪兒見過他的。在哪裡呢?
長歌糾結了。
糾結的長歌無意識就揪了揪手上的毛。這是長歌緊張時無意識就會做出的一個小小舉動,這是長歌同大灰時常玩耍的遊戲。大灰被長歌揪毛揪慣了,三不五時揪一揪,不會有甚反應。可長歌忘記了,此刻,她手下的不是大灰,是疾風!
疾風乃千里名駒,自小養尊處優,何曾被人這般心狠手辣揪過毛?更可恨的是揪的還是它脖子上的毛,那可是它勾引雄性的資本!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被揪毛的疾風爆發了。
疾風爆發的結果自然便是,長歌暴露了。
怎麼辦?
暴露了呢,會不會被滅口嚶……
“什麼人?出來!”那黑衣騎士當即躍起,一聲厲喝,眨眼見就躍來了長歌的身邊。黑衣騎士雙手成爪,爪子兇狠狠就朝長歌細嫩的脖子抓了過來。
長歌的速度哪極得上這習武的威猛漢子?
關鍵時刻,還是疾風反應快。只聽疾風一聲長長的嘶鳴響徹天際,疾風前蹄猛地揚起,半個馬身都要躍去了空中。
疾風一出,誰與爭鋒。
顯然地,疾風輕易化解了黑衣男的攻勢。
黑衣男一擊不成,倒顯得意外,“疾風?”黑衣男的聲音裡是困惑。
眼下面對了面,長歌已認出這黑衣人,可不就是疑似陳三他哥的那個……陳四嗎?
想到陳三,長歌眼中便黯了黯。
在長歌愣神的當兒,黑衣男的狠招又攻了過來。
這一回,長歌變聰明瞭,她一手抓了疾風的尾巴毛,一手去夠疾風背上的繮繩,這麼一縱一躍,還真讓她躍上了馬背去。
黑衣人看長歌的眼神,像在看死人。
知曉疾風這匹名駒的人都知道,疾風極認主,若非疾風認定的主人,想要騎上它的背,除非讓疾風的四蹄自那人身上踏過去。
疾風顛了兩下,頗不情願的樣子。
然後,也就是這個樣子而已了。
疾風竟然沒把這個傻不愣登的女人顛下去踩死?
陳四表示自己的人生觀受到了衝擊……
“怎麼回事?”有一把清悅又疏懶的男聲透過假山的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入到長歌的耳中。
長歌的反應強烈,身子一顛,差點從馬兒跌下去。
幸而,疾風穩住了長歌。
“主公。”黑衣的陳四恭敬垂首,他看一眼馬上的長歌,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長歌的眼裡哪兒還有陳四烏漆墨黑的影?
長歌的視野裡,有一襲白緩緩鋪散開來。繞過假山的壁,長歌的眼中,起先不過是衣袍一角,接著便是白袍的下襬,繼而是那人寬大的袖袍招展……當那人的樣子完全出現在長歌的視野中時,馬上的長歌幾乎要暈厥。
她坐在馬上看他,他的身後是灼灼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