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躬身進了船艙中的某個房間內,房間內燈火極亮,隱隱約約的,長歌看見那房中有兩個男人。一個稍稍弓著背,從映在門上的影子看,還有長長的鬍鬚,該是個年老的男人。另一個男人則始終坐在位上,縱然看不見長相,長歌也能想象他閒閒淡淡的樣子,就像、就像四叔。
丫鬟很快退出來了,誰也沒有發現藏在房間*暗處的長歌。
搞得這般神神秘秘,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長歌發誓自己絕不是要聽壁角,她只是覺著隔壁房間無人,或許可以成爲她暫時的容身之所。
隔壁的房間只隱隱有些亮光,大都是從那有人的房間裡透過來的。
房內燃著一盞微亮的燈。
這房間內影影綽綽,像是閃著鬼火。
若是鬼火長歌早被嚇死了。
房間內的窗戶大開,大風吹進來,便吹得那火光跳躍不定,便被當做鬼火了。
長歌抖擻抖擻精神,告訴自己不要害怕,這個時候,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鬼使神差地,她就輕手輕腳踱步去了窗邊,不敢關窗,倒是可以將大窗開小一些的。
長歌探出一點點腦袋去,就看見窗外直接臨水,她一探頭,入眼的便是湍急的水面。不知是否因了突然而起的大風,吹面上波濤激盪,好似隨時都能將人吞噬。
長歌穩了穩心神,開始凝神傾聽隔壁的動靜。
可聽了半響,隔壁只傳來隱隱的杯盞相碰的聲音。
難道是這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好?
不是吧,皇宮裡頭的寢殿都沒這麼隔音呢?
“王爺高見。”這是長歌蹲點許久,聽見的第一聲人聲。
長歌立時抖擻了精神,原來不是房子隔音效果太好,而是先前他們壓根就沒開始說。
那一聲“王爺高見”聲音粗啞,應該出自那年長人之口。
可是,王爺?
長歌驚,衛國能被稱作王爺的,攏共也就那麼幾個。這人口中的“王爺”指的就該是他對面的年輕男人了。一個年輕的,被稱作王爺的男人……
長歌突然覺著有點口乾舌燥。
這個王爺在密會誰?那老頭應該不是這位王爺的老相好。
一時間,長歌腦中閃過千百種念頭。
她倒是想聽一聽那王爺的聲音的,可不知是出於謹慎還是旁的什麼,長歌一直都未能聽見他的聲音。
這個時候,那老者又說話了:“王爺,此次舉事太過冒險,我……”下面的話長歌沒聽清,因聲音突然低下去了,好似在刻意壓制著什麼。長歌只模模糊糊聽見“我兒子的安危”“太子”“皇帝”這些隻言片語。
長歌對衛國朝中形勢不瞭解,自然不能拼湊出完整的事件脈絡,更不能知曉那些隻言片語裡埋藏的深意。
長歌心中有點急,有點亂,她覺得自己不當心入了一個局裡,這裡頭的東西是她不能,也沒有辦法觸碰的。她想要迫切離開這裡卻不能,她很焦躁。總不能讓她去跳河吧。
這個時候,隔壁房間的門被“唰”一聲拉開,動靜並不小。接著,隔壁便響起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主公,屬下有事稟報。”
長歌心中一愣又一驚,主公?這叫喚主公的屬下的聲音怎得聽著這般耳熟?
長歌知道這天下間,喚自己主子主公的屬下不計其數,且那些屬下們個個孔武有力,聲音中氣十足,偶有相像之處也不足爲奇。且此刻又身處在大船之上,不肖說有了一牆之隔的影響,光是窗外那嘩啦啦的流水聲,亦會影響人的判斷力。
長歌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坐在隔壁房間內的年輕男人,怎麼可能會是四叔呢?
可隨即,她又想到,她在害怕些什麼?四叔乘船夜遊,似乎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四叔怕水,坐在船裡又碰不到水。那個老者、那個老者或者只是同四叔暢談一番的。
這麼想著,長歌心頭就是一鬆。這一鬆之下,她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整個人一個搖晃想要去到桌邊坐下,卻哪裡想到,這一晃晃過了頭,竟是碰倒了角落裡的一個花瓶。
“什麼人?!”隔壁就起了兇音。
孔武有力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好兇好兇,好似要把偷聽壁角的人碎屍萬段一般。
長歌告訴自己不要慌不要急,先看清楚來人的樣況再說。
可有時候,手就是這麼不由腦。
待這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頭踢開的時候,長歌已快手快腳爬上了窗沿。
窗沿窄而小,窗戶大開,一個不慎就要掉出去。
夜風驟起,風吹亂了長歌本就凌亂的發與衣,倒給了她一種凌亂的美。
“是你?!”那踢門的人並未走入房間,長歌就不能看見他的臉。可看他的樣子,他認識她?
抱著窗沿的長歌更疑惑了。
“還等什麼?還不速速將賊人拿下!”這是那個老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