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了,趙永微微一笑,倒提長槍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王翦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
他其實何嘗不明白,趙永剛纔是故意在跟自己玩鬧,故意要衝淡離愁別緒。
要知道的是,這個年代的交通很是不方便,因此有的時候,一次離別,可能就是永別了。
正因此,古人才會將離別看的如此的重要,如此的傷感。
趙永是擔(dān)心王翦的身體,怕他因離別而傷懷,這才故意胡鬧一翻,讓老人沒那麼傷感。
“這個小子,倒是有心了。”
王翦不禁深吸口氣,微微搖頭,脣角再次泛起了一抹笑意來。
離開了王翦的院落,趙永回去了自己的房間一趟,將長槍放好,拿起了一卷竹簡,這纔去了孔伯的房間。
進(jìn)門之後,趙永躬身行禮:“老師,弟子來了。”
只是這一次,卻是沒有任何的偷襲,也沒有什麼驚濤駭浪一般的勁力。
但,卻有孔先生深深皺著的眉頭。
看著面前的弟子,孔伯的臉色並不好看,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說道:“你明明是個讀書人,怎麼偏偏要往北邊,那種不安生的地方跑呢?”
這問題,其實在王翦那裡,王翦沒問,可是趙永也明白,之所以對方將長槍贈送給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tài)。
槍在人在,這是他給王翦的承諾,其實也是讓他放心的一種方式。
王翦沒問,爲(wèi)什麼他要去,趙永也沒說。
可是,孔先生問了,趙永再次微微躬身,說道:“老師,我輩讀書人,不能只是死讀書,讀死書,所以必須要遊學(xué)一翻。”
“想來,老師年輕的時候,也應(yīng)該多歷風(fēng)霜,也沒少在外面遊學(xué)。”
“學(xué)生此行,乃是行萬里路,勝似讀萬卷書,同樣是一種對學(xué)問的磨練。”
“天下如此之大,學(xué)生怎麼也是要出去走走,看看的。”
說完,趙永再次一拜,隨即說道:“學(xué)生離開這段時間,留在莊子上的少年們的課業(yè),就有勞先生了。”
說完之後,他上前了幾步,將手裡的竹簡放到了孔先生的桌子上,說道:“這是前一段時間,學(xué)生沒事的時候,整理出來的簡化字,先生有時間的話,不妨幫學(xué)生看看。”
“雖說是遠(yuǎn)行,不過學(xué)生想,年底之前,怎麼也能回來了。”
見到自己的勸說無用,孔伯也只能是嘆息一聲。
當(dāng)然了,其實他也清楚,遊學(xué)本就是讀書人的傳統(tǒng)。
趙永剛纔說的那些話,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只是他對於自己的這個學(xué)生,頗爲(wèi)的鐘愛,甚至於有些偏愛,所以纔不想讓他涉險。
想了想,孔伯似乎想到了什麼,伸手入懷,從其中摸出來了一枚竹牌。
“老師在北邊,也是有著一些朋友的,若是你有什麼困難了,可以拿著這竹牌,去找他們。”
看著老師遞過來的竹牌,趙永雖然覺得,自己未必用得上,但這是老師的一番心意,趙永也只能是躬身道謝,將其接了過來。
“雖說是出遠(yuǎn)門,但是功課卻也不能落下,謹(jǐn)記了,回來的時候,我可是要考教你的。”
孔伯諄諄教導(dǎo),頗有些不捨的意思。
趙永自然是一一記下,雖覺得老人有些絮叨,可這份溫暖,卻是讓趙永心中很是感動。
時光過的似乎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是一天過去了,時間到了晚上的時候,莊子上的事情,趙永也就基本上安排妥當(dāng)了。
…………
此刻,皇宮大內(nèi)之中。
公子高、扶蘇,還有胡亥三人都站在始皇帝的宮殿之內(nèi)。
他們?nèi)齻€都有點懵圈,這麼晚了,父皇叫自己三人來這裡,這是幹什麼?
看著面前的三個兒子,始皇帝的臉繃得有點緊,他從左邊看到右邊,有從右邊看到了左邊。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說道:“聽說,最近北邊,那些胡人蠢蠢欲動,似乎要有一些大動作。”
“所以,我想派你們其中一人,去往北邊,慰勞一下軍士,你們誰願意前往?”
聽到始皇帝開了一個頭,胡亥就將腦袋偏轉(zhuǎn)去了一邊。
北邊那是什麼地方?
兵兇戰(zhàn)危,而且還冷得讓人受不了。
不願意去,所以他乾脆就裝作沒聽到。
扶蘇扭頭看了一眼公子高,沒料到對方也正在看向自己。
兩個人心裡都清楚,離開咸陽去往北邊,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差事。
誰也不願意去,因爲(wèi)咸陽這裡,纔是真正的權(quán)力中心。
看著三個兒子,一個個低著頭,猶豫不決不說,從他們的眸子中,始皇帝已經(jīng)看出了他們不願意去的意思。
他不禁心中著惱,想想趙永,一口就答應(yīng)了願意去北邊,而且去的痛快不說,並且去了還打算在那裡找機(jī)會。
這是何等的差距,是怎樣的不同?
“只不過是去犒勞一下軍卒,又不是讓你們?nèi)ゴ蛘蹋銈兙谷欢吉q豫不決,這成什麼樣子?”
始皇帝的聲音不大,但責(zé)備的話語卻是很重。
“倘若有一天,兵臨城下,有人造反了,敵人殺到了你的家門口,你們是不是連禦敵的勇氣也沒有?還要猶豫不決?”
聽父皇說的嚴(yán)重了,將這事情與軍國大事聯(lián)繫到了一處去,扶蘇咬咬牙,擡起了頭來,說道:“父皇,兒臣願意前往。”
見到扶蘇站了出來,說自己要去,頓時公子高跟胡亥的心裡,一下子就放輕鬆了。
只是,讓他們意料不到的是,始皇帝此刻卻是很惱怒,他的聲音嚴(yán)厲了起來,怒道:“好了,你們也不用猶豫,不用互相看了,這一次,你們?nèi)齻€人都去,一起前往北邊犒賞軍卒。”
公子高三人卻是不知道,始皇帝的心中想的是,同樣都是自己的兒子,趙永能去,憑什麼其他的兒子便不能去了?
既然一個能去,那麼其他人也都能去,所以必須去。
三人聽了這話,不禁都是一愣,一時間都呆若木雞,不知所措了。
…………
翌日一早。
趙永帶領(lǐng)著早已準(zhǔn)備好的大車隊,站在了莊子的大門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