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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敲山震虎,打擊勾欄瓦舍!你實在沒

第100章 敲山震虎,打擊勾欄瓦舍!你實在沒用,出家吧!

“皇爺,金公公傳來錦衣衛(wèi)密奏!”

趁著胡濙等人未入殿時,朱祁鈺翻開來看,登時眉頭皺起。

這是襄陽錦衣衛(wèi)密奏。

襄王死後,錦衣衛(wèi)負責抄家,家財不翼而飛,除了微薄的王田外,其他什麼都沒抄到。

湖廣藩王不少,但敢觸皇帝虎鬚卻不多。

荊王朱祁鎬肯定算一個,岷王朱徽煣肯定也有份。

岷王這一支,都不安分,景泰二年的廣通王之亂,就是朱徽煣四弟廣通王朱徽煠和五弟陽宗王朱徽焟鼓動出來的。

朱祁鈺冷笑兩聲:“傳旨,襄王護衛(wèi)交給李震、陳友,用於平定苗亂。”

“至於王府家財……”

卻在這時,胡濙引領著林聰、李賢、俞士悅等閣部重臣入殿跪拜,面容沉重。

“平身,賜座。”

朱祁鈺讓人上茶:“發(fā)生了何事,驚動了諸卿?”

“啓稟陛下,宣鎮(zhèn)又傳來戰(zhàn)報!”胡濙將戰(zhàn)報遞交上來。

果然是戰(zhàn)報!

朱祁鈺心有預料,但看完之後,仍覺脊背發(fā)涼。

“敗得真詭異啊!”

于謙率軍抵達宣鎮(zhèn),試圖搶回長城內(nèi)堡壘,瓦剌人毀壞堡壘後,揚長而去,在京營修繕堡壘的時候,瓦剌人長驅(qū)直入,反覆幾次攻破了宣鎮(zhèn)防線。

三戰(zhàn)三敗,于謙只能率軍儘量守住堡壘,但宣鎮(zhèn)已經(jīng)成個篩子,瓦剌軍完全可繞過宣鎮(zhèn),大肆入境擄掠,甚至可以兵進居庸關的可能,再來一場北京保衛(wèi)戰(zhàn)。

“朕說並不意外,諸卿信嗎?”

朱祁鈺將戰(zhàn)報放下,這封戰(zhàn)報是于謙親筆信,寫的極爲詳實,反觀楊信呈上來的戰(zhàn)報,語焉不詳。

胡濙微微一愣,旋即嘆了口氣。

“老太傅,知道朕爲何以暴戾之法,奪回權柄嗎?”

朱祁鈺直言不諱:“就是因爲,朕知道宣鎮(zhèn)還會再敗!這次敗了之後,還會失敗!”

“別說是于謙,就算是嶽武穆重生,也一定不會勝!”

“請陛下明言!”胡濙跪在地上。

所有官員跟著跪下。

“諸卿,你們認爲楊信本事如何?于謙能力幾何?”

“宣鎮(zhèn)總共27萬大軍,固然損失幾萬人,但又怎麼會一敗再敗呢?”

“別忘了,宣鎮(zhèn)是大明的土地,經(jīng)營了幾千年的土地啊!”

“難道草原上出現(xiàn)了成吉思汗?”

“就算有成吉思汗復活又如何?能擋得住火器?擋得住大炮?”

“大明精銳盡出,勳貴之中能征善戰(zhàn)的老將尚在,又是于謙掛帥,如何會兩次大敗?”

朱祁鈺冷笑:“因爲問題不是出現(xiàn)在軍隊上,也非瓦剌軍隊無比強大,而是宣鎮(zhèn)爛了!爛到骨頭了!”

胡濙瞭然,皇帝是懷疑宣鎮(zhèn)有奸細。

“陛下,錦衣衛(wèi)可有密報?”王文發(fā)問。

“尚無。”

“看看戰(zhàn)報的時間。”

“春龍日當天的慘敗,諸卿忘了?何人在藉機作亂?”

朱祁鈺似笑非笑:“朕估摸著,第三次戰(zhàn)敗的戰(zhàn)報,又要傳來了,做好守衛(wèi)居庸關的準備吧。”

“陛下是懷疑晉商?”胡濙乾脆直說。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朱祁鈺冷笑:“瓦剌爲何忽然攻打大明?長城內(nèi)堡壘爲何說丟就丟?于謙是何等能力?豈能三戰(zhàn)三敗?”

“諸卿都想過嗎?”

既然說到這裡,朱祁鈺乾脆攤開了說:“今日在勤政殿說任何話,朕都赦諸卿無罪,朕也絕不因言獲罪,也絕不殺人。”

他先保證。

畢竟勤政殿號稱魔鬼殿,要不是迫於無奈,估計胡濙都不來。

“就說瓦剌因何而來?”

朱祁鈺直截了當:“是陳循引來的,用瓦剌分朕的神,朕可不是傻子!”

胡濙等人嚇得跪在地上,沒人敢應答。

當初瓦剌掠邊之初,歷歷在目。

那時陳循意氣風發(fā),和太子朱見深眉來眼去。

他已經(jīng)有了廢立之心。

以瓦剌掠邊,逼于謙帶著京營離京,就是想在京中廢立皇帝。

卻不想,被皇帝反殺。

下場不可謂不慘,成爲古今第一大佞臣。

“但瓦剌人嚐到了甜頭,把三部瓦剌人全都引來了宣鎮(zhèn),纔有了楊信第一敗,徐亨歿於戰(zhàn)陣之中。”

“當時那一敗,朕就催促楊信搞清楚。”

“至今,楊信都杳無音信。”

“朕不懷疑楊信,是他失去了血勇之氣,不敢去探查罷了。”

“于謙新到宣鎮(zhèn),收復堡壘,並無過錯,卻被瓦剌各個擊破,若說瓦剌人有諸葛孔明在世,能擊敗於謙一次,朕信。”

“三戰(zhàn)三敗,糊弄鬼呢?于謙是傻子嗎?勳貴是傻子嗎?都是名臣悍將,豈能一敗再敗?”

“就不說別人,張??跟朕玩心眼,把朕耍的團團轉,能玩不過瓦剌那些愚昧的蠢材?”

“從楊信第一次出兵,長城內(nèi)堡壘丟失就說明一切了!”

“宣鎮(zhèn)有內(nèi)鬼!遍地都是內(nèi)鬼!”

“能收到軍隊調(diào)動消息,並且能迅速傳遞消息的,能有誰?”

“諸卿暫時不信朕,但是,朕可以告訴你們,不出十日,宣鎮(zhèn)還會傳來戰(zhàn)敗的戰(zhàn)報!”

“必敗無疑!”

晉商是怎麼發(fā)展起來的?不就是當二鬼子發(fā)展起來的嘛。

而戰(zhàn)爭,賺得盆滿鉢滿的就是商賈。

胡濙不信,林聰、李賢等也都不信。

以爲皇帝是給自己找遮羞布,殺害了全城商賈,想找個藉口,或者就是看上晉商財富了,想再搶一波。

李賢欲言又止,晉商是我門下走狗,陛下能不能高擡貴手?

“拭目以待吧。”

朱祁鈺懶得解釋,等京中商賈被殺的消息傳到宣鎮(zhèn),瓦剌人會發(fā)瘋的,屆時一切真相大白。

“諸卿,還需要轉運糧食,從流民中徵兵,屯守三關,保衛(wèi)京師!”朱祁鈺認爲,宣鎮(zhèn)守不住了,必須死守三關,保住京師。

胡濙皺眉,皇帝不滿足於團營三萬兵權,還要擴軍?

“陛下,朝堂當務之急是解決流民問題。”

“老臣相信於少傅,宣鎮(zhèn)雖然接連戰(zhàn)敗,但戰(zhàn)報上寫的清楚,京營主力未損,尚能一戰(zhàn)。”

“現(xiàn)在就屯兵居庸關,是否爲之過早?”

胡濙其實也覺得有商賈作祟的原因。

但商賈起不了那麼大的作用,商賈,不過肥羊而已,在大明眼中是,在瓦剌首領眼中也是。

“可先練兵。”朱祁鈺擔心再來一次北京保衛(wèi)戰(zhàn)。

“陛下,京中糧食不足,人人喝粥都支撐不了一個月,如何練兵啊?”胡濙拋出無解的難題。

該死的陳循!

就是你的黨羽,才鬧出的山東大澇!

若沒有山東大澇,京中商賈豈敢囤積居奇,害得朕喪失良機!

若以屯守居庸關爲名,練兵十萬餘,就算京營回京,那又如何?于謙也得乖乖跪著。

糧食啊!

“太傅有何高見?”朱祁鈺問。

“老臣以爲,等擊敗了瓦剌,便以京畿流民填補宣鎮(zhèn)空白,一來緩解了京畿壓力;二來豐盈宣鎮(zhèn)人口,百利而無害。”

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朱祁鈺想以流民當做基本盤,不然爲何安置婦人,供孩子讀書,不就是想收其心,爲己所用嘛。

胡濙卻要一腳把流民踢去宣鎮(zhèn),讓他白忙一場。

“但自古移民都非善政啊。”

朱祁鈺斟酌道:“就算移民,也要戰(zhàn)勝了再說,朕說十日之內(nèi)還會有敗報傳來,應該及時屯守居庸關,緩解京中壓力。”

胡濙覺得陛下趁機攬權。

皇帝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所以毫無信用可言。

雙方僵持。

朱祁鈺不信胡濙,胡濙也不信皇帝,局面尷尬。

李賢適時呈上一本奏章。

啪!

朱祁鈺狠狠一巴掌拍在案上:“寧王要幹什麼?”

“陛下,這是江西巡按使週一清所奏,週一清還奏一事,臣、臣……”李賢不敢說下去了。

“呈上來!”

朱祁鈺一看,差點氣死過去:“弋陽王亂論?”

啪!

朱祁鈺直接將奏章丟在地上:“寧藩要幹什麼!好日子過夠了嗎?”

“朱奠培(寧王)經(jīng)常出入龍虎山,言語中對朕多有不滿,同情彘墡!甚至大肆囤積糧食,他要幹什麼?造反嗎?”

“朱奠壏和其母亂論?真乃天地之無有,禽獸所不爲!”

“就在去年,寧藩諸王因爲個女人,朱奠培和朱奠壏打出狗腦子來了,改聘王妃,逼害親弟,違制虐民,朕都難以啓齒!”

“朕本該革了他們王爵,圈禁鳳陽。”

“但朕顧念親戚之情,放他們一條活路。”

“朕親自下旨,寫著‘勿謂言之不預也’,警告他們!”

“不想這幾個兄弟,把朕的話當放屁!”

“哈哈哈,宣鎮(zhèn)數(shù)次大敗於瓦剌,京師告急;山東大澇,朝堂上下惶惶不可終日!”

“這些諸王,只會玩女人、說抱怨的話,視朕於無物,視朝堂於無物啊!”

“傳旨,廢除寧藩,一應諸王,貶爲廢人……”

朱祁鈺話沒說完。

胡濙率先跪在地上:“陛下萬萬不可!”

“且陛下降息雷霆之怒,江西遠在天邊,京中已經(jīng)危若累卵,絕不可使江西再亂了!”

“請陛下先虛與委蛇,只當不知。”

“等宣鎮(zhèn)平定,瓦剌退去,京營回京,再派湖廣之兵,直搗江西!直接將寧藩拿下!囚禁鳳陽!”

胡濙真夠狠的,皇帝只是想削藩,胡濙卻想直接殺人。

不過,朱祁鈺佯裝大怒,不就是想借機削藩嘛。

先帝宣宗皇帝沒少做這種事,朝野上下心照不宣。

這些藩王,無所事事,誰不玩女人?至於後母,玩了就玩了,就算親母,也無所謂,皇傢什麼破事沒有,一個臭屎坑,能爬出什麼乾淨的人來!

只不過弋陽王夠蠢,將把柄送到皇帝手中,皇帝籍此拿捏寧藩罷了。

“陛下,老臣更擔心的是,龍虎山。”

胡濙見朱祁鈺怒火降息,趕緊道:“天師道窩藏欽犯,其罪難容,老臣擔心天師道會鼓動寧藩,起兵靖難。”

是啊,朱祁鈺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不然寧王和天師道走得近,他怎麼就慌了呢。

“老太傅可有良策?”

胡濙沉吟:“最笨的辦法,就是派南昌衛(wèi)突襲龍虎山,將天師道上下捉拿。但京師離南昌甚遠,老臣擔憂謀事不密,一旦泄露,寧藩必然起事造反,雖說寧藩絕無成功可能,但於朝堂而言,又要花銀子了,這是下策。”

“上策是朝堂以雷霆之勢,突襲江西,將寧藩一網(wǎng)打盡!”

胡濙目光閃爍:“老臣以爲上策可行!”

按照方瑛回稟,湖廣苗亂並不嚴峻,約莫月餘便可平定。

屆時,以李震、陳友率軍入江西,雷霆之勢拿下寧藩,剪除藩王桎梏。

“老太傅,寧藩必除!”

朱祁鈺要對宗室動刀子了。

孫太后說過,爲了皇位,他會殺光宗室!

之前他滿不在乎,但聞聽寧王出入龍虎山,便讓他的心懸起來,與其日日擔驚受怕,不如先下手爲強。

如今朝天宮窩藏欽犯,皇帝又在查抄朝天宮。

皇帝和天師道格格不入。

天師道又是太祖、太宗欽定的道教之首,影響力大到難以想象。

若逼急了天師道,支持寧藩靖難,成功性雖然沒有,但江西肯定會被打爛。

南方絕對不能亂,要穩(wěn)。

在削藩的問題上,文臣和皇帝是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的。

“那便請陛下停止查抄朝天觀!”

“再下聖旨,申斥天師道即可,京師戒嚴,許進不許出,尤其不許消息傳出京師!”

胡濙眸中寒光閃爍:“那些道士,嘴上敬仰道尊,其實追求的無非權力罷了,陛下便給他們權力,給他們度牒,放任其傳教。”

“等李震等直搗黃龍,以謀逆罪捉拿當代天師,逼龍虎山斷尾求生,重選天師,爲朝堂所用。”

朱祁鈺微微頷首。

這就是他殺人的反噬,多虧這年頭傳信速度慢,否則江西已經(jīng)反了。

“南昌衛(wèi)不可信。”

“陛下可以去南方收糧爲名,派一大將先入江西,穩(wěn)定局勢。”

“一來可防止寧藩狗急跳牆,二來也可震懾寧藩。”

胡濙目光閃爍:“陛下,可否與老臣交個實底,您究竟要做到哪一步?”

朱祁鈺一愣,胡濙的目光讓他退避。

他不滿藩王吸大明的血,他想送藩王統(tǒng)統(tǒng)去死。

但胡濙的眼神告訴他,伱這樣做了,你的兒子也無法享受榮華富貴了,在京中呆著,只會讓皇帝忌諱,早晚死路一條。

仁宣二帝,難道看不出分封制的缺點嗎?

但他們要爲其他兒子謀福。

“老太傅,要麼不做,要麼就做絕!”

朱祁鈺眸光如刀:“以後朕的兒子,分封海外!分邦建國!”

胡濙一愣,旋即一跪到底:“老臣爲陛下雄心賀!”

在胡濙眼裡,海外都是蠻荒之地,將自己親兒子丟出去當野人,皇帝的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狠。

“老太傅請起。”

朱祁鈺看向林聰、李賢等:“朕今日與諸卿交心,就是希望朝堂穩(wěn)定!”

“朕不想再殺人了,大明不能再動盪了。”

李賢等人翻白眼,您都成真正皇帝了,當然不想殺人了,敢情好處都是您自己佔了,鍋讓我們背?

“只要諸卿與朕勠力同心,日後朕可允諸卿去海外建國,稱王稱霸。”

朱祁鈺話音方落,收穫的卻是一片白眼。

信不信,誰敢感激涕零,說願意,皇帝會立刻賜死他。

分邦建國,連皇子都不敢有的念頭,你們文臣敢有?

這話就是一個坑!

跳進去就是死。

“好吧,朕可允諾爾等,不殺爾等。”朱祁鈺才說實話。

這纔像句人話。

李賢卻心中悲慼,半個月前,說這話的是陳循,文官還高高在上呢,皇帝不過籠中吉祥物罷了。

纔多久啊,攻守轉換,文官得靠著皇帝賞飯吃。

“臣等謝陛下隆恩!”胡濙帶頭跪拜。

“內(nèi)閣,山東消息可有傳來?”朱祁鈺問。

“啓稟陛下,暫時沒有消息傳來。”王文搶著回稟。

“有消息立刻傳入宮中。”

朱祁鈺目光閃爍:“張鳳呢?糧食收的怎麼樣?”

……

戶部,廣惠庫。

用來存糧的庫、倉被一把火燒了,暫時用廣惠庫等保存完好的庫、倉存糧。

曹吉祥率領巡捕營於各大廟觀催糧。

他知道,得到這個職務,不是命好,而是皇帝用完,就會殺了他。

前日他被詔入宮中,皇帝說殺趙榮之人是巡捕營,可把他嚇尿了,回來後,他一頓整飭,發(fā)現(xiàn)絕對無人殺害趙榮。

他也派人去查了,趙榮確實杳無音信,肯定被人毀屍滅跡了。

能救他命的,只有催糧,漂亮得完成。

他給巡捕丁下了死命令,誰催不上糧食,就剁了誰。

他則親自坐鎮(zhèn)廣惠庫,督促糧食入庫。

戶部京倉糧儲大使張睿,親自負責,巡捕營派石衝盯著,互相監(jiān)督,他們互不對眼。

“他孃的,你個賊禿,糧食交的不夠!”石衝薅住一個和尚的衣服,吼道。

吐沫星子噴和尚臉上,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此鬥已滿,如何不夠?請施主切莫難爲貧僧。”

“滿了?哪滿了?”

石衝指著滿滿登登的木鬥,瞪著眼睛說瞎話。

卻見斜刺裡衝出來一個人,狠狠一腳踹在鬥上,把鬥踹翻,糧食灑了一地。

那和尚要撿,石衝狠狠一腳把他踹飛,指著半鬥糧食大罵:“他孃的,瞧瞧你就交這麼點糧?你們寺廟被封了,孃的,糊弄老子,活膩味了!”

“這是貧僧的糧食啊!”和尚氣得嚎啕大哭。

“你的?這是廣惠庫的地界,是老子的糧食!重新交!麻溜兒的,交不上來就封你們寺廟,滾去還俗吧!”

連管事的張睿都看不下去了:“石衝,堂堂京師,豈容你胡鬧?”

張睿讓人把糧收起來,衝那和尚雙手合十:“大師請回,您的寺廟已經(jīng)交夠了,請拿好此憑證。”

石衝要來搶,張睿推開他:“你再這樣,本官就去稟告曹公公,巡捕營要幹什麼?巧取豪奪嗎?”

“老子幫你,卻要受你這鳥氣!”

石衝推開張睿,氣呼呼坐到一邊:“老子叔叔是石亨,在鬼門關走一遭了,怕你個狗官!”

張睿瞥了他一眼,見巡捕營都是地痞流氓,豎子不足與謀。

嘆了口氣,重新坐下,吩咐戶部官員:“任何人不許弄虛作假,廟觀交夠了糧食,就要給憑證,不許爲難人家!”

一個地痞耍猴似的逗石衝笑。

逗了半天,石衝也不樂,反而踹了他幾腳。

“小旗大人,營督讓咱們多多收糧,不管廟中死活。”

地痞張三壓低聲音道:“那個張睿,卻嫌糧食咬手,小的看他八成信佛,所以網(wǎng)開一面。”

石衝哼了一聲:“究竟要說什麼?”

“小旗大人之前就提點過小的,皇帝爺爺想要什麼?以前想要錢,現(xiàn)在就想要糧,他會管寺廟、道觀死活嗎?”

張三討好道:“只要咱們能弄到更多的糧食,皇帝爺爺開心之下,說不定就赦免了您的罪名,到時候讓您做個千戶爺,那多威風啊!”

石衝目光一閃:“如何弄到最多的糧食?廟觀就別說了,被搜刮一遍,估計也不剩多少了,再說了,還有那個災星盯著,老子根本施展不開身手。”

“青.樓呀。”

張三小心翼翼道:“奴婢聽說了,這幾日青.樓去城外收人,糧食一把一把的往外撒,跟撿的一樣,今天還出去灑了呢。”

“要說青.樓有銀子,老子信,糧食從哪來的?”

“全京中糧食都在戶部手裡攥著呢,商賈都死絕了,城裡買糧,得去戶部買,每家每戶限額買糧,多一點都不賣。”

“青.樓哪來的糧食?去去去,別消遣老子!”

石衝不爽地叼起一根草棍:“你說那王八蛋是不是蠢,多弄些糧食,哄皇帝開心,快點升官,不香嗎?假清高!”

“小的絕對沒撒謊,好多兄弟都看到了,青.樓有多是糧食,不止一家,十幾家青.樓,在城外買了好多姑娘進來。”

一說姑娘,張三兩眼放光:“就連城中的,有些擔心沒糧吃的小門小戶,都把閨女賣進去了。”

看他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真的?”

“小的用命擔保!”

“具體哪幾家有?”石衝真有些心動。

聽說東廠、緹騎前天晚上都發(fā)了大財了,這幾天都在勾欄瓦舍裡消遣呢,花錢那叫一個流水啊。

他以前也闊過,但都很久沒去消遣了,裡面的姑娘估計早就忘記他了,唉。

“家家都有,小的聽說羣芳閣最多,一天收了二三百個姑娘進來!”

石衝知道羣芳閣,是八大胡同裡最頂級的勾欄場所。

這八大胡同,是朝堂安置官寄的地方,所以聞名,和大家耳熟能詳?shù)陌舜蠛恢貌灰粯樱缃裨趦?nèi)城,後來搬去了外城。

“他孃的,去碰碰運氣去。”

石衝帶著人,去羣芳閣碰碰運氣。

不止石衝這般想,曹吉祥也十分窩囊,被皇爺懷疑。

湯序也收到了風聲,錦衣衛(wèi)、東廠的人,都在衚衕裡灑錢呢、

“讓曹鉉、曹鐸、曹帶著人轉一圈,咱家要知道,誰他孃的冤枉老子!”

曹吉祥咬牙切齒:“還有,咱家怎麼聽說,八大胡同裡面有糧食呢?都哪來的風聲?傳到咱家耳朵裡了?”

“標下這就去打聽!”湯序派人去問。

……

石璞和葉盛安置流民。

可發(fā)現(xiàn)流民中女人越來越少,一打聽,才知道一些女人被買走了。

“九門緊閉,何人能在城外買人呢?”

石璞往深了打聽,那些流民什麼也不知道。

“石尚書,此事不同凡響,吾等寫成奏章,交給刑部調(diào)查吧。”

葉盛實在太忙了,統(tǒng)計下來,約有七萬流民,四周應該還有一些,尚未統(tǒng)計完畢。

在朝陽城設下粥棚,先填填肚子,然後把男女拆分,小孩子送入裡草欄廠,婦人則送入皇家商行。

“本官親自寫!”石璞把調(diào)查所聞,再加上心中猜測,寫成奏章,呈於聖上。

此刻。

天色擦黑,朱祁鈺正在軍機處,奮筆疾書。

“皇爺,石尚書有奏章呈上來!”

因爲涉及到流民,朱祁鈺特令時時傳遞,不可耽擱。

朱祁鈺停筆,展開奏章,登時皺眉:“女人丟了?”

他下意識想到,是被錦衣衛(wèi)收走了吧。

但馮孝卻搖搖頭,金忠沒傳來消息,證明不是錦衣衛(wèi)所爲。

“馮孝,可知京中有多少勾欄瓦舍?”

他沒有收聲,正在辦公的翰林、太監(jiān)擡起頭。

朱祁鈺讓太監(jiān)把奏章傳閱,議一議。

翰林等紛紛起身,排序陳列兩行。

“陛下,勾欄瓦舍趁機買些姑娘,在所難免的。”丘濬直言不諱。

“可糧食從何而來呢?”

尹直反駁:“流民的確餓著肚子,但都揣著銀子呢,青.樓的銀錢應該不缺,又不產(chǎn)出糧食,哪來的糧食啊?”

“這……”

丘濬皺眉思索:“是否是存糧?”

“根據(jù)石尚書統(tǒng)計,怕是有上千婦人丟失,還有上千女孩子,都不見了蹤跡。”

尹直道:“就算是賤賣,也得十斤、二十斤糧食吧,兩千來人,四萬多斤糧食,這還沒算城內(nèi)的婦人呢,看樣子是糧食不愁,恐怕超過十萬斤啊,得多大的倉庫,才能存這麼多糧食啊!”

“陛下,糧商中,是否還有漏網(wǎng)之魚?”

丘濬跪下。

朱祁鈺皺眉,錦衣衛(wèi)傳來的消息,京畿所有倉庫,要麼被燒,要麼被錦衣衛(wèi)佔據(jù)。

“陛下,請徹查青.樓!”

尹直跪在地上:“微臣以爲,如此宵禁之時,青.樓裡歡歌笑舞,如今公主薨逝,陛下忍痛理政,他們竟無半分收斂,毫無悲痛之色,此乃大不敬之罪!微臣請陛下,下令徹查青.樓,必有收穫!”

朱祁鈺卻想的更多,前天夜裡搶了京中當鋪,這些當鋪背後可都是大佬,敢收御物啊。

別人他不知道,王文在京中就開了幾間,結果到現(xiàn)在,連個屁都不敢放。

朱祁鈺一直等著呢,可遲遲沒來,反而讓他心中惴惴。

既然你們不出來,就敲山震虎,引蛇出洞吧。

“傳旨,封鎖全城青.樓,查抄!把糧食來源弄清楚,無詔不得再營業(yè)!”

“嗯,交給東……交給錦衣衛(wèi)吧,巡捕營配合。”

那天早晨,錦衣衛(wèi)也沒喝到湯,這次給他們吧。

……

金忠收到聖旨,召集京師所有錦衣衛(wèi),開始封鎖青.樓。

那天早晨實在是恥辱。

京中百官狠狠一個耳光,扇在金忠的臉上。

不想,青.樓也狠狠給他一個耳光。

城外的流民,他還要招一批人入錦衣衛(wèi)呢,皇爺讓招一批女人進來,挑顏色好的,青.樓居然先搶先一步,真不把錦衣衛(wèi)放在眼裡啊!

“管堯、宋湯、盧謙,你們?nèi)擞H自帶隊,給本督抄!阻擋者,殺無赦!”

金忠下令:“皇爺因此而震怒,本督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嘭!

管堯親自帶隊,一腳踹飛羣芳閣的老鴇。

直接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公主薨逝,爾等敢尋歡作樂?”

“差爺,我們都是正常做生意啊!”老鴇哭嚎。

羣芳閣上下雞飛狗跳。

很多房門忽然緊閉,不少人神情惶惶。

“閉嘴!”

管堯身形頎長,蜂腰猿臂,玉樹臨風,但表情帶著幾分陰鷙:“本千戶怎麼沒看出來你們哪裡正經(jīng)呢?”

“上去搜!”

“差爺,我們可都是交了賦稅的,又交了東廠的保護賦,你們可不能這麼欺負人啊!”老鴇撒潑打諢。

管堯輕輕劃開她的脖子,鮮血冒出來,嚇得立刻噤聲。

“都動作麻利點,還要趕下一家!”管堯吆喝一聲。

樓上卻傳來幾道叫罵聲,都是些權貴公子在裡面快活,被影響了好事。

那些番子充滿了惡趣味,等著公子哥們爽的時候,忽然踹門,把人嚇廢了。

“他孃的,老子是巡捕營的,不是瓢客,放開老子!”石衝被錦衣衛(wèi)番子押了下來。

看見管堯,登時嚷嚷道:“管堯,你他孃的裝作不認識老子?”

“石兄!”

管堯摸了摸鼻子,他還真認識石衝。

他出身邊軍,襲職衛(wèi)所千戶,其父歿於土木堡,本來在京營裡混日子,後來被金忠看重,提拔進入錦衣衛(wèi),擔任千戶。

“放開老子!”

石衝回頭說張三是他的人,然後一步從樓梯上跳下來,一個耳光扇在那老鴇的臉上,怒問:“那幾個東廠番子呢?”

“什麼?”老鴇滿臉懵。

“在老子前面進來的,張嘴閉嘴老子老子的幾個傢伙,十分闊氣,給了你一袋金豆子!去哪了?”石衝喝問。

老鴇搖了搖頭。

啪!

石衝狠狠一個耳光扇下去,然後按住她一條胳膊,一腳踩著,試圖將她胳膊撕下來:“你收了那麼多金豆子,才過了半個時辰,你能忘嘍?當時你玩命似的讓人家懷裡鑽,那個番子把你推開了,他去哪了!”

老鴇慘叫個不停:“樓上,是小翠伺候他們的!”

石衝拖著她往樓上走,老鴇的身體硌在樓梯上,快痛暈過去了。

但石衝不在乎,大聲嚷嚷:“小翠呢?給老子滾出來!”

錦衣衛(wèi)番子跟管堯說要制止。

管堯搖搖頭,石衝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人,一定是有什麼意外發(fā)現(xiàn)。

吱嘎一聲。

一個房門開啓,走出來一個傷痕累累的女人,她說自己是小翠,那幾個王八蛋根本就不是人!

“人呢?”石衝掐住她脖子!

“跳窗,跑、跑了!”小翠滿臉驚恐。

石衝推開她,衝進房間,裡面一片狼藉,窗子打開,外面夜色陰沉,看不到人了。

“槽!”

石衝罵了一聲,然後狠狠一腳踹在小翠身上,直接將她踹下了樓。

然後兇性大發(fā),要殺了老鴇。

被錦衣衛(wèi)給攔住了。

“究竟怎麼回事?”管堯以拳腳制服石衝。

石衝揉揉肚子,爬起來,衝管堯豎起拇指:“你他孃的還這般厲害,老子服了!”

然後湊近管堯的耳朵,壓低聲音道:“老子聽到了,那幾個人說什麼趙榮,殺了什麼的,是東廠的番子!”

“什麼?”管堯大吃一驚!

工部左侍郎趙榮被殺,惹得陛下震怒,金忠早晨也大發(fā)雷霆,讓錦衣衛(wèi)留心,找到趙榮屍體、找出兇手。

卻不想,踏破鐵鞋無覓處。

“老子可沒撒謊,那幾個傢伙,一看就見過血,個個兇悍,雖然換了便服,但有一個忘了換鞋的,仍穿著白靴,白靴上有血,那是東廠的鞋,老子一眼就認出來了。”

石衝使勁拍拍自己腦袋:“當時就該把他們按住!”

“當時你要是動手,就被滅口了。”

管堯讓人把小翠帶過來,小翠是真倒黴,被幾個老爺們禍禍,然後被石衝一腳踹下樓,傷得不輕。

“那幾個人,有什麼特點?”

“什麼特點啊?”小翠哭嚎著,腿瘸了,她想治病,但錦衣衛(wèi)兇神惡煞的,哪給她機會呀。

“想想,說出來饒了你性命,說不出來,也不用找郎中治了,直接送你歸西。”管堯喝問。

石衝嘟囔著管堯廢話多,直接摘了她零件。

“有、有一個客人不太情願的樣子,他自始至終都沒碰過奴家,全程看著窗外。”小翠忍著痛,認真回想。

“哪個?”石衝吼她,又要動手揍她。

“人家哪知道呀!”

“想想,有什麼特徵?”管堯推開石衝,柔聲問。

小翠愣了半晌:“好像穿著白靴子。”

管堯猛地看向石衝,石衝一拍腦袋:“只要讓老子再見到他,一定能認出來!”

“待本千戶稟明提督,便去東廠查!”管堯覺得這又是一件大功。

“啓稟千戶大人,什麼也沒搜到!”有番子過來稟報。

石衝問搜什麼?

管堯說是任務,讓手下再搜一遍。

“你跟老子明說,指不定老子能幫你!”石衝也想分一杯羹。

管堯卻不想分功給石衝。

過了半晌,還是一無所獲。

“連個新進來的人都沒有?”管堯不信。

石璞的奏章,明明白白寫著丟了兩千餘婦、女,就算找不到糧食,肯定有生面孔啊。

“真的沒有!”

管堯用刀柄敲擊地面,看看有沒有地窖的存在。

“你們在找人?”

石衝立刻明白過來:“錦衣衛(wèi)也在查婦女失蹤?”

“你怎麼知道?不對呀,你一直在羣芳閣裡,沒回巡捕營,如何知道的?”管堯死死盯著他。

“城中都傳遍了,大家都知道。”石衝說自己也是來碰碰運氣的。

“傳遍了?”

管堯讓人刨幾處地方,並沒找到地窖。

出了羣芳閣,又接連查封幾家青.樓,都沒找到生面孔,糧食更是一粒都沒有。

管堯、宋湯、盧謙三人碰面,全都一無所獲。

“他們會不會買個宅子,安置這些女人?”宋湯皺眉。

“應該不會,這麼多人,無論怎麼安置,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而且,這些青.樓不是一家開的,不可能齊心協(xié)力,怎麼連一個都找不出來呢?”

盧謙低聲道:“你們發(fā)現(xiàn)沒,一個花魁都沒抓到。”

這句話提醒了管堯:“是啊,羣芳閣有十大花魁,過氣的花魁也有幾十號,人呢?”

“這可是京中最大的銷金窟啊,怎麼連個像樣的貨色都沒有。”

“一定是提前收到了風聲,轉移了……可轉移這些花魁做什麼呢?”

沒等管堯分析完,盧謙打斷他:“反正有人泄密!”

“快派人去稟報提督!不,我親自去!”宋湯急道。

而金忠,正在宮中伴駕。

“金忠,擴張人手的事,做得如何了?”朱祁鈺用了晚膳後,在幹清宮裡溜達。

“啓稟皇爺,還在招募。”

“慢慢來,不著急,這些流民,用好了,可都是臂助啊,只有吃過苦的人,才知道珍惜。”

朱祁鈺拍拍他的肩膀:“金忠,你發(fā)沒發(fā)現(xiàn)個詭異的地方,京中當鋪被蕩清了,百姓沒鬧、當鋪的後臺也沒鬧,朕都做好了準備,打算還回去一部分,可兩天了,沒有任何動靜!”

金忠一愣:“皇爺?shù)囊馑际牵俊?

“他們心裡有鬼啊,不敢鬧,怕朕。”

朱祁鈺淡淡笑道:“前日朕把京中百官放出去搶掠的時候,那些滿口仁義的道德君子們,一個個都像是發(fā)晴的貓。”

“財帛動人心啊。”

“可朕拿到了約莫兩百萬兩的寶貝,他們沒鬧,就當送給朕了,詭異,真的詭異。”

“皇爺?shù)囊馑际牵屌静椴椋俊苯鹬掖y皇爺?shù)男乃肌?

“嗯,查查當鋪的後臺,這麼多銀子啊,當初朕丟了不到一百萬兩(估值),已經(jīng)發(fā)瘋了。”

朱祁鈺緩緩道:“朕有種不妙的預感。”

“所以皇爺敲山震虎?”

“看出來了?朕本來不打算動青.樓的,但這些人太詭異了,動一動,讓水再渾一點,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麼心思?”朱祁鈺笑著說。

卻在這時,傅綱過來傳話:“皇爺,錦衣衛(wèi)來傳話,說在青.樓裡,什麼也沒找到!”

金忠吃了一驚,石璞不可能誣告,那麼人呢?糧食呢?

朱祁鈺卻笑了:“敲山震虎有用了,這些人自作聰明,轉移了人!讓人順著查,肯定能抓到大魚。”

“奴婢親自帶人去查!”金忠擔心管堯等人分量不夠。

“回來。”

朱祁鈺看著他:“知道朕要什麼嗎?”

金忠茫然。

“笨啊,青.樓是永遠也禁絕不了的,但天下間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就是青.樓。”

朱祁鈺提點他:“教坊司以前是做什麼的?嗯?”

“皇爺想收青.樓爲己用?”

“還有呢?”朱祁鈺又問。

“敲山震虎,把當鋪、青.樓的後臺都找出來!”

金忠看到朱祁鈺森然的嘴角,心裡咯噔一下:“奴婢會將他們的全部積攢,弄到手裡來!”

“別說的那麼難聽,那些不義之財,本就該抄家滅族的!”

朱祁鈺嘴角勾起:“去吧,京中人太多的,有限的糧食喂不飽這麼多張嘴,該減少一些了。”

金忠渾身一顫。

當鋪被搶了,鬧要被殺,裝聾作啞,還要被殺!

這就是皇爺!

“傳旨王直,就說前天大鬧京師的團伙出現(xiàn)了,帶人去抓吧。”朱祁鈺嘴角翹起。

他反正髒了手,讓朝臣跟著一起,變臭。

金忠出門時,見到了盧忠。

盧忠跪下行禮。

朱祁鈺沒讓他起來,就這般閉著眼睛,沒說話。

盧忠嚇得瑟瑟發(fā)抖。

那天晚上,親眼看到商賈如待宰羔羊一般被殺,他就知道,皇帝已經(jīng)拿回了皇權,在京師之中,他一言可殺人,真的口含天憲。

跪在勤政殿裡,他只感到恐懼。

“收穫不多嘛。”朱祁鈺緩緩開口,他對緹騎十分不滿。

本來,他對緹騎寄予厚望。

僅僅一點財帛,就暴露了本性。

如今看來,用人,用的是誰並不重要,無論是土木堡遺孤,還是朱祁鎮(zhèn)的人,該不忠心的時候,都不忠心。

“微臣有罪!請陛下責罰!”盧忠瑟瑟發(fā)抖。

“罰你?以何條目罰你呢?”

朱祁鈺慢慢盯著盧忠:“前些日子,也在勤政殿裡,你是怎麼向朕保證的?”

“陛、陛下,緹騎只有不到三百人,繳獲確實不多!但緹騎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

啪!

朱祁鈺將杯子砸在盧忠的腦袋上。

盧忠腦袋上劃出一道傷口,鮮血淋漓,他卻不敢動,更不敢慘叫。

“繳獲不多?那爲何緹騎在勾欄瓦舍裡,日日笙歌啊?銀子像水似的往外灑?當朕是瞎子?啊!”

朱祁鈺陡然暴怒,勤政殿的門忽然打開,七八個太監(jiān)涌進來。

他揮了揮手,讓人出去。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盧忠哭嚎起來。

“盧忠,你是有罪之人,朕饒了你一次。”

“這是第二次啓用你,給你緹騎,讓你隨便調(diào)用錢糧。”

“可你就是這般回報朕的嗎?”

“欺騙朕嗎!”

“把朕當傻子嗎?”

“你不知道錢糧多麼寶貴嗎?朕都快喝粥喝一個月了!這些錢糧都是朕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交給你,就是讓你矇蔽朕的嗎?啊!”

鏗鏘一聲。

天子劍出鞘,森冷的劍鋒搭在盧忠的脖子上。

盧忠渾身發(fā)緊,淚水止不住的流:“微臣、微臣……請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給微臣一個解釋的機會!”

“說!”

朱祁鈺語氣冰冷。

盧忠趕緊道:“那天微臣擔心緹騎不賣命,當天晚上的繳獲,微臣答應給緹騎三成,所、所以交上來的不多。”

“但微臣一丁點都沒拿過,真的沒拿過!”

“請陛下明鑑,微臣對陛下之忠心,絕無半分虛假!”

劍鋒漸漸挪開了他的脖子。

朱祁鈺嘆了口氣:“盧忠,那天晚上,就沒一點可報的嗎?啊?朕沒收到你的奏章,更沒收到密揭,朕派你去監(jiān)視,難道都是瞎子嗎?什麼都沒看到?”

盧忠渾身都是冷汗,微微鬆了口氣:“回稟陛下,緹騎確實沒報給微臣,所以微臣也不知道該如何報給陛下,所以沒有……”

“蠢貨啊!”

朱祁鈺幽幽一嘆:“你還是繼續(xù)裝瘋賣傻吧,緹騎不適合你,出家吧。”

在他手下,連舒良、金忠都調(diào)教出來了。

奈何盧忠,不懂揣摩他的心思;做事遮遮掩掩,一點都不誠實,讓他產(chǎn)生極不信任感。

這樣的人,活著還有什麼價值呢?

“陛、陛下……”盧忠沒想到,皇帝竟讓他出家?

“你要是再囉嗦,朕就要摘了你的腦袋了,入天師道吧,做個道士,朕發(fā)給你度牒,去吧。”

朱祁鈺覺得自己很寬容。

“陛下,臣、臣有話要說!”

盧忠爬到朱祁鈺面前,但朱祁鈺用劍尖對準他,嚇得他停下,叩首道:“陛下,那天晚上微臣真的看到了……”

朱祁鈺目光一閃。

求訂閱!

(本章完)

第341章 建文疑雲(yún),胡濙病故,地中海縱火犯第72章 跪下,做朕的狗!嘎哈通,你配做朕的第254章 金忠出匣,分大族,析其產(chǎn),逼繳認第205章 不遵聖旨的後果,就是殺無赦!築京第260章 用佛道儒解釋四龍臨朝,欲收回解釋第289章 請陛下上路,獻皇后於後庭第184章 不要說賞無可賞,朕讓你于謙做當代第111章 請北孔移居捕魚兒海!請南孔移居撒第460章 大戰(zhàn)起: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二第188章 大明變冷,疆域南推!朕被缺糧搞怕第188章 大明變冷,疆域南推!朕被缺糧搞怕第339章 地獄之門和天堂之路第140章 吐出一粒肉渣,朕就從你身上割一斤第154章 驛遞系統(tǒng)暴雷,朕直接抽死你,實在第259章 胡濙妙計,四龍降世,死結變同喜!第277章 年富破敵,蓋世功成,大治可期,皇第393章 隋國篇:揮動翅膀的樞紐國第481章 【番外一:朱祁鈺的模擬器(1)】第146章 小產(chǎn)真相,錢王妃發(fā)瘋,卻把最溫柔第436章 縱向?qū)Ρ惹Ч诺劬捱€是第一!第153章 三年犁清地方,方能重拳出擊!(均第368章 中華江開通,鐵路開建,保守的大楚第340章 三年之功,改立太子,攻打東察合臺第133章 朕賞你的,你得接著,朕不給你,你第55章 太上皇沸騰的胃!(吃飯勿看)第360章 文化根源大挪移,世界的都是大明的第246章 斷頭臺加超人飛拳,打到你腦溢血!第340章 三年之功,改立太子,攻打東察合臺第310章 鹽商爭著搶著閹割自己,明中六大奇第182章 朕要讓漠北人,對景泰帝的恐懼深入第197章 該如何向主子效忠,學學你家養(yǎng)的那第404章 蜀國楚國荊國篇:佛國和撤皇帝制的第467章 大戰(zhàn)再起:張居正硬抗世界(二)第133章 朕賞你的,你得接著,朕不給你,你第477章 戰(zhàn)後復甦:影視繁榮(十)第280章 詭異的倭寇犯邊!外族死多少,朕不第340章 三年之功,改立太子,攻打東察合臺第187章 神兵天降,土司被殺怕了!鎮(zhèn)國軍也第314章 使團抵達印度,不重文化的印度第331章 用刀劈出工業(yè)革命之路,強勢開海,第321章 招降倭寇,攻打柬埔寨第51章 三江感言—致我最可愛的讀者朋友們!第311章 陳友死,陳友案終結,緊箍咒再生效第232章 敲打理學宗師,發(fā)揚理學!創(chuàng)造聖人第467章 大戰(zhàn)再起:張居正硬抗世界(二)第48章 查!查查這些混子是怎麼混進太醫(yī)院的第244章 攪屎棍子,把皇帝噴破防了!(加更第280章 詭異的倭寇犯邊!外族死多少,朕不第470章 戰(zhàn)後復甦:隆慶帝的獻身(一)第142章 錢王妃流產(chǎn),朱祁鎮(zhèn)的手段!第153章 三年犁清地方,方能重拳出擊!(均第117章 於太保,朕說過,朕給你擔著!第99章第184章 不要說賞無可賞,朕讓你于謙做當代第245章 來,伺候本官出恭!尹輝,快請坐,第180章 先誅孔,再殺文人,定乾坤!第151章 大明皇帝,很難活過四十歲!第456章 至暗降臨:朱祁鎮(zhèn)的自白(完)第157章 人菜癮大又愛裝的朱祁鈺!第30章 不必審了,夷三族!第13章 門在你在,門失你亡第76章 預料之中,行刺鑾駕!開殺吧,皇帝!第276章 文武廟 聖廟 帝王廟(可跳訂,是名第468章 大戰(zhàn)再起:大明絕唱,張居正之後,第413章 引水 填海 加高三大工程,氣溫升高第192章 抽絲剝繭,京師地下的秘密!上刑,第23章 朕是傀儡皇帝!來,朕把皇位讓給你!第11章 奪門開始,朕與皇太后半步不退第398章 郕國吳國篇:與死神共舞,毒物縱橫第405章 太子欺朕年老無力?請陛下改立太子第192章 抽絲剝繭,京師地下的秘密!上刑,第29章 摳了眼珠子!陛下乃千古仁君!第301章 南巡的準備,皇帝的經(jīng)濟霸權!第258章 天降三龍,殺哪個?留哪個?皇太后第180章 先誅孔,再殺文人,定乾坤!第133章 朕賞你的,你得接著,朕不給你,你第91章 先拿隆福寺開刀,管你和尚 道士,殺第268章 景泰九年的大明,把安南王變成傻子第49章 給皇太后送去!第218章 秋天的第一件毛衣,金忠遭難!第283章 烈火焚空,暴擊倭寇!官啊官,心裡第184章 不要說賞無可賞,朕讓你于謙做當代第270章 黃鱔,像條尾巴一樣!(吃飯勿看)第437章 在別人眼裡,朕只能保五爭三,當不第435章 盤點歷代帝王,朕朱祁鈺千古第一!第435章 盤點歷代帝王,朕朱祁鈺千古第一!第429章 首輔換命:誰能保證朕順利下手術檯第301章 南巡的準備,皇帝的經(jīng)濟霸權!第369章 聯(lián)軍侵西,火燒阿爾罕布拉宮第306章 士紳的屁股,烽煙四起以報之!第318章 捅破天,那就抱著皇帝一起死!皇帝第204章 主打的就是一個人情世故!看我陶魯第360章 文化根源大挪移,世界的都是大明的第287章 朝鮮版奪門之變,獻朝鮮于陛下!第359章 白話運動,新大陸和奧運會第155章 大旱之後大雨,泡爛的京師!第431章 以萬物爲芻狗,權鬥不看蒼生第380章 景泰風雲(yún)和洪武王朝,神化皇帝,聖第25章 來人,把這個亂臣賊子剮了!(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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