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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獸潮攻城(五)

很多人說,挫折與挑戰,纔是使人成長的關鍵。

直面生死,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我以爲我能夠像我看過的那些玄幻小說主角一樣,對於身邊人的生生死死看得很平淡。殺伐果決運籌帷幄,所有的死亡只當成是一個數字,最終,一將功成萬骨枯,屠得九百萬,是爲雄中雄,從此成爲一代霸主千古名君,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然後,四海歸順八方來朝。

但是現實可以說是狠狠地打了我臉,好像在跟我說:“叫你打腫臉充胖子,我現在就打腫你的臉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喘?”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回憶起學生時代活體解剖青蛙的課程。

手中原本活蹦亂跳的大牛蛙,肌膚雖然冰冷,但是不斷鼓起消下的喉囊讓我知道這是一隻活著的青蛙。

然後,用手蓋住青蛙的眼睛,利用鋼製的探針從後腦插進,破壞青蛙的延髓以及大腦。

要簡單說明這個過程的話,就是“殺死牠”!

這個過程要兩個人以上一起進行,我是抓住青蛙的那個人,另外一個人拿著探針,還有一個同學怕人家說他沒做事,負責蓋住青蛙的眼睛。

我還記得那過程,拿探針的同學想要將探針扎入青蛙的後腦,但是青蛙的外皮柔軟,頭骨卻同樣硬得很。青蛙吃痛,不斷地掙扎,雖然只是小小牛蛙,但是對求生的渴望同樣強烈,我一個大男生甚至差點抓不住牠!

那是我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感受到‘生命’這樣子的東西,漸漸地消逝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那是跟打死蚊子捏死螞蟻什麼的完全不同的感覺,那一次解剖課之後,性喜肉食每餐無肉不歡的我,吃素吃了整整一個月。

原本我以爲我忘記這個回憶了,現在又突然回想起來了。

幸運又不幸的是,很快的,我就不再沉浸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當中。

第三波攻勢,開始了。

……………

這一波攻勢自然是比前面兩波更加猛烈,同時魔獸的防禦力也越來越強大,城牆上原本可以對魔獸造成傷害的一般弓箭手,現在射出的箭支頂多只能夠造成騷擾,絕大多數的魔獸直接頂著箭雨就能衝上城牆,真正有效造成傷害的,還是那些戰職者。

城牆的毀壞也變得明顯,東線戰場的城牆很快變得斑駁,許多女牆被破壞得失去作用,導致士兵或是戰職者們必須直接暴露在魔獸的攻擊之下,難以尋找躲避之處。

大部分還活著的傷患原本之前的休養期時就已經被轉移到位在更內城區域的學院醫療區,至於死了的當然是沒有多餘的心力去處理,而現在,更是接到了把所有剩餘傷患都轉移走的命令,這些人是戰場上退下來的,現在能夠轉移到相對安全的地方,這是他們拿生命拼來的權利。

轉移所有傷患的命令一下達,我們就已經明白,城牆一帶的戰線,恐怕很快就要被放棄了。

之後,就輪到內城區域的戰線了,那個地方利用附近的樓房與新設置的各種障礙,戰鬥人員進行對魔獸的遊擊作戰,這將會成爲第二道防線。

對抗魔獸,巷戰或者說是遊擊作戰是一種很有效的方式,因爲魔獸在狹窄的地方難以施展所有實力,同時原本就不多的配合更是幾乎完全沒有。

之所以不一開始就採用,也是因爲這個方法一般人的傷亡以及對城市的破壞都太大,而且一旦建築物不斷被破壞,人類轉移躲藏的區域越來越少,遊擊作戰的難度也會變得更高,因此,至少不能夠在一開始就採取巷戰遊擊的方式來對抗魔獸。

到這個階段的時候,所有參與戰鬥的部隊,前線人員就幾乎沒有醫療人員的協助了,醫療人員會全部進入第三防線的醫療區待命,畢竟醫療人員沒辦法跟著戰鬥人員到處遊走。也因此雖然擊殺魔獸的機率變高了,我方的傷亡率也會同樣直線升高。

包括城主府的衆人,也會在這個時期進入學院。學院畢竟是培養人才的半軍事機構,以防禦性來說,絕對超過華麗的城主府。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地我們所有神師也接到轉移位置的命令。包括其他戰鬥人員也必須逐漸後撤,這個階段是壓力最大的時候。

我再一次感謝我自己學習了包括加速術的衆多輔助性法術,這讓我視野內的所有人的安全性都高了許多,也讓戰鬥人員暴露在魔獸直接攻擊下的時間縮到了最短。

即使我手上各種護盾術、加速術、或是體力回覆術不斷地發出,但是,我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許多人在衝向魔獸之後,沒多久就成爲一團再也無法辨認的肉塊血水,有些人還會因爲魔獸的魔法而成爲灰燼或是焦炭。

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在先前還跟我打過招呼,甚至有些還在一起吃過並不美味的戰備口糧。

可惡!如果我能夠再更強一些的話………。

進入戰職者學院的路線很早之前就已經定好了,是能夠在避開飛行魔獸的攻擊之下,最快到達學院的路線,即使因爲某些原因被堵住了,也會有備用的路線。

幸好,備用路線並沒有被用上的機會,畢竟魔獸還不算真正侵入城中,絕大多數的神師都安全地回到學院裡。

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休息,所有神師幾乎一進入學院就開始繼續工作,學院外面的戰鬥,現在已經沒有我們能夠幫上忙的了。我們的戰場,就在這個原本是大禮堂的醫療所內,這些傷者只要多搶救回一個,都是我們神師的勝利。

我們能夠感受到的爆炸與振動越來越強烈了,方向也十分不固定。而其他三方面的神師也很快被轉移回來,這是因爲轉移的命令必須同時下達,否則最後被留在外圍的人將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

說起來,學院中的醫療所已經算是托馬斯城中目前最安全的場所之一了,但是,從所有人的表情上,還是很明顯可以看到‘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

在這種戰場之下,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沒有所謂的‘安全感’可言。

如果將畫面不斷地拉高,用上帝視角來觀察托馬斯城的情形,又會是怎麼樣呢?

西面城牆現在的狀態是最差的,這是因爲前兩波攻勢沒有能夠完全擋住的關係,但是,第三波攻勢之下,西面的撤離反而是非常有序的。撤離的隊伍最後頭閃著金光,成爲一道微小卻堅固的屏障,保護西面的神師撤離回到學院內,而金光中的人們則持續巷戰遊擊的預定計畫。

東面的城牆狀態應該是第二差的,第三波攻勢最爲猛烈的方向在這裡,突然完全不同的攻擊強度讓東面戰場有些措手不及,不過由於前兩波攻勢之下還算穩定,撤離傷患的情形也沒有脫離控制,因此人員撤離以及戰鬥人員藏匿遊擊的情形也還好。

北面的餘裕最大,第三波攻勢在北面非常微弱,連飛行魔獸都很少見,因此雖然留在戰場預防變故的時間最久,但是神師們回到學院的過程反而是最順利的。

南面打得難分難解,但是憑藉著南面戰職者實力的強橫,硬是擋住了魔獸的進攻之後,將神師們撤回學院,但是先前還能依靠神師的輔助而強大,現在也因爲神師的離去而讓遊擊的難度相對來說變得更高。

這個時候,從托馬斯城的高處看去,除了位在中央的城主府以及旁邊不遠處的學院建築,各處都開始爆發高強度的巷戰。

每個方向,每個地點,都可以看到閃耀著各種顏色的魔法光輝,又或者是陷阱因爲被觸發而爆炸的火光。然後,是建築物因爲火災或是倒塌而升起的濃煙。

原本井井有條的街道路線,現在已經變得破碎而混亂。

第三波攻勢之下的魔獸,體型都不比成年野牛小,有些魔獸身軀龐大,連小一些的巷子都鑽不進去,這時候這些魔獸往往會狂性大發而破壞阻礙行動的房舍,不過這時候也是戰職者擊殺這些魔獸的時機。

隨著時間的推進,衝入城中的魔獸漸漸減少,但是戰鬥人員能夠躲藏或是轉移的區域也越來越少了。

面對魔獸的破壞,游擊戰術原本就是用空間換取時間。現在,能夠利用的空間越來越少了,剩下來的時間也不多了。

好不容易迎來了晚上,原本根據預想,內城游擊戰應該可以拖個三天,但是戰場從來不會根據事前的猜想或是計畫順利進行,想不到才一個白天的時間,能夠進行遊擊戰的區域就幾乎用完了,剩下來的區域過於破碎,即使用作遊擊也會損失慘重。

無奈,原本負責南面戰線的游擊隊伍最先施放了撤退的信號彈,這是預先約定如果隊伍已經無法繼續遊擊作戰就要施放的信號彈,然後隊伍尋機撤回了學院。

其他三線也陸續施放信號彈撤回學院,不過後面三發信號彈是在該游擊隊進入學院時纔會進行施放,意思是該隊伍已經進入學院,而還沒有進入學院的戰鬥人員將會被放棄,因爲學院即將封門,托馬斯城將在此進行最後的抵抗。

也就是說,當第一發信號彈發出的時候,其實所有戰鬥人員就必須撤離,否則只能夠獨自想辦法在沒有屏障的地方躲避魔獸了,當然這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任務。

第四發信號彈發出的同時,托馬斯城其實就只剩下戰職者學院還是屬於人類的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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