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喪屍

?我當時看到郭老師那副鬼樣子肯定是差點嚇傻了，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忘了爬起來躲他，就只有口裡本能地喊道：“我操啊！”

郭老師的腳步?jīng)]有停，而且有慢慢加快的趨勢，背後的彭老師也早就伸手來抓住了我的肩膀。我一想到要死，身體裡不知哪裡涌上來一股力道，就抓住彭老師的手臂朝邊上一扯。

彭老師的身子沒有變重，但力氣卻大的驚人，我這一扯不僅沒把他的手扯開，反而連著我的校服被他撕裂了一道口子。我急中生智，一骨碌爬了起來，拉開拉鍊就把校服甩脫下來。彭老師沒想到我這邊的力道一鬆，一個踉蹌差點向後跌倒。我見有機可乘，一個反手把校服扣到了他的臉上，人轉(zhuǎn)到了他的背後用力一扯。我都不知道哪來的膽量在這麼短時間內(nèi)完成這些個動作，就見到彭老師兩眼不可視物，雙手在空中亂揮，腳步已經(jīng)亂了方寸，兀自口齒不清地亂吼著，身子向著前方跌跌撞撞衝了出去。

我的手還沒離開校服，就被他那股怪力不自然地帶了過去，急忙鬆開了手向後倒退了幾步。但是沒想到地上還放著把剛纔從教室裡拿出來的椅子，我當場就被絆得摔了出去。我今天是第三次可恥地摔倒了，可比的上我有生以來跟人踢球時候假摔的最高紀錄了，不禁懊惱地抓起椅子就朝前方丟了出去，一邊破口大罵道：“去你媽的，有完沒完！”

這聲吼得超級有勁道，要是大家都沒去晨會的話，怕是整條走廊的人都能聽到我的吼聲了。但是我卻沒預(yù)料到這一吼的下場有多麼嚴重，就看見郭老師張大了嘴，好像要把我給吃掉一樣，像發(fā)了瘋似地朝我這邊衝了過來！

我當時第一反應(yīng)就是壞了壞了，郭老師居然狂暴化了。一邊暗叫糟糕，一邊迅速爬起來朝著反方向跑。幸好剛纔那一招把彭老師引到了和郭老師一個方向，讓我有機會朝著空的那一面逃命，但是正當我興高采烈地跑到南面樓梯感覺快要解脫的時候，我頓時傻眼了。

那裡通往一樓的樓梯之間，有個拐彎的平臺，這個平臺平時有一道鐵門，爲了教學(xué)樓的安全，它到了學(xué)生放學(xué)回家以後都是鎖上的。但是這個時候，本應(yīng)該敞開著的鐵門卻緊緊地鎖著，就好像剛纔大家下樓去晨會的時候都是直接穿過這道鐵門的一樣！

這到底是誰幹的好事！我當時就在心裡把鎖門的那個不懷好意的傢伙詛咒了一百遍，感覺我也要發(fā)瘋了，忍不住伸腿就去踢那道鐵門。鐵門紋絲不動，我卻發(fā)出了慘叫聲，也許是疼得太過於錐心刺骨，我已經(jīng)忘記了背後迅速靠近的郭老師，只是捂著鞋尖蹲了下來，絕望地看著地面一點點接近我的巨大黑影。

我身上已經(jīng)沒有可以攻擊和護身的東西了，要是把這件T恤脫了不知道能不能像剛纔那樣防住郭老師，就在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郭老師就猛地張嘴咬了過來。

我都來不及脫衣服，本能地閉上眼睛伸手去擋，就聽到“喀喇”一大聲骨頭碎裂的聲音。

“哇啊——！”

我慘叫起來，感覺手臂已經(jīng)被他咬斷了，鮮血狂噴出來濺得到處都是，恐怕是咬到動脈，能活的時日已經(jīng)不長了，於是拼命罵著我操啊我日啊各種不文明字眼。就在我自暴自棄的時候，忽然又聽到了“嘭”地一聲。我疼得神志不清，不知道他又咬到我哪裡，就覺得這聲音不對勁，於是睜眼一看。

面前的郭老師睜大著眼痛苦地低吼著，朝我這邊慢慢軟倒下來。我給他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嚇得都快尿失禁了，又無處可躲，拼命用手捂住了頭部想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擠出一絲空隙般地躲閃著。結(jié)果一點用也沒有，郭老師一個成年人的重量全壓在我瘦弱的身子骨上，壓得我頭朝下滑了好幾步臺階，直到頭磕在鐵門上這才止住。

我以爲我死了，就這麼被郭老師壓死了，或者是被他咬死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脖子好像沒事，身上也沒有什麼傷口，衣服上有些血跡是從郭老師身上沾來的，手也沒有被他咬斷，我楞了一下，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剛纔發(fā)生了什麼。

郭老師好像忽然進入深度睡眠一樣，毫無徵兆地停止了動作。他的雙手還在做預(yù)勢掐住我脖子的動作，但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失去了行動能力，就這麼筆直地倒了下來，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擡起腦袋朝樓道上看，猛地就見到一個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學(xué)生站在那裡，拿著打掃用的掃把和簸箕，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他穿的是我們高一校服，看來是同年級別班不認識的學(xué)生。

我心下立刻亂了套了，想這傢伙該不會也有問題？但是看他穿得乾乾淨淨，頭髮雖然剃了個普通的寸頭看不出來怪不怪異，但是表情沒有顯得另類不符合常理，所以我猜他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他就這麼一直盯著我看，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跟他搭話，心下有些發(fā)毛，就使勁地把郭老師推開，問了一句：“剛纔是你……？”

他還沒答我的話，我表情霎時一變。我看到這傢伙背後有個人影，就是剛纔沒解決掉的彭老師已經(jīng)站在他後面，舉起兩隻滿是淤青的手，作勢要來攻擊他。我驚得叫出聲來，他卻一臉毫不畏懼，連眼皮子都沒眨上一眨，還沒等我喊完就反手將掃帚柄推出去，正中彭老師的小腹。彭老師吃痛，整個人如木偶一般被掃帚柄推出去老遠，騰騰騰地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

這還沒完，他轉(zhuǎn)身就朝彭老師一個飛踢，正中對方的下顎，將彭老師踢得飛了出去，直接摔出了我的視線。

我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像拍武俠電影一樣把對方踢得飛出去的，不禁有些乍舌。他還擊的動作相當之快，我一時之間看不到他又對彭老師做了什麼，只好拼命奔上樓梯。還沒轉(zhuǎn)過拐角，就聽到和剛纔一模一樣的“嘭”的一聲，我心下一想壞了，連忙跑過去定睛一看，彭老師已經(jīng)和郭老師一樣，趴在地上不能動了。

我給他這身武藝嚇得不輕，脫口而出道：“我操，剛纔你都幹了什麼啊！”

他瞥了我一眼，故作輕鬆地拍了拍手上的沙灰，將掃帚遞了過來道：“防身用。”

我見他說話好像跟人自來熟似的，不禁奇怪，沒接他的掃帚，上去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追問：“你少跟我裝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郭老師和彭老師怎麼變成這樣了？你是不是弄死他們了？現(xiàn)在要怎麼辦？”

他反應(yīng)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平靜，就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沒弄死他們。”

這下我就急了，說道：“那怎麼辦？都躺平了應(yīng)該送醫(yī)院搶救啊，我立刻打120！”說著就拿出了手機。

說起來雖然學(xué)校禁止拿手機來上學(xué)，不過像我這種不守規(guī)矩的學(xué)生，只要手機隨身攜帶不拿出來炫耀，而鈴聲又設(shè)置成震動模式的話，自然也就不太會有人發(fā)現(xiàn)。偶爾上課無聊的時候也能拿來偷偷上網(wǎng)刷微博聊QQ。到了這種危急時刻，也算派上了大用場，更何況學(xué)校有這種帶手機來上課的學(xué)生也不佔少數(shù)。

結(jié)果他卻“唰”地捂住了我按手機按鍵的手，嚴肅地說道：“現(xiàn)在不是幹這種事的時候，快點跟我來！”

我給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便道：“去哪兒？”

他道：“不管去哪，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我沒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就著急了，說道：“什麼躲不躲的，老師都躺這兒呢，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他看了我一眼，直接把我手機給搶了過去按掉了通話鍵，便道：“現(xiàn)在躺著的人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老師了，確切地說，連‘人’也不是。”

我給他一句話說得一愣。他見我表情有所變化，便解釋道：“難道你沒發(fā)覺嗎？要是我沒來，你剛纔就被你班主任咬死了。是我救你的懂不懂？你現(xiàn)在還在說什麼救老師，這不是很可笑麼？”

我給他一句話點醒，背脊頓時發(fā)涼，小聲問道：“難道這兩個老師真的嗑了藥？”

“有沒有嗑藥暫時還不確定。要是和之前新聞上報道的嗑藥男人咬人事件一樣那就簡單了。總之你先跟我來。”

我道：“那就不管這兩個老師了麼？要是別人看到了怎麼辦？”

他忽然就不耐煩了，說道：“怎麼辦怎麼辦，我最討厭別人問我怎麼辦。一個男生不要像個娘們一樣嘰歪好嗎？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老老實實跟著我走就行了。”

他說話的口氣令我相當反感，但是卻無法反駁，我心下想想也對，剛纔要不是他來救我，我連怎麼死都不知道了，於是很知趣地收了聲。但是想到鐵門的事情還有許多疑點，邁開的步子不免比平時要短些。他見我略有遲疑，已經(jīng)心知肚明，邊走邊道：“現(xiàn)在咱們先從北邊樓梯下去，看看那裡鐵門鎖了沒有，如果也已經(jīng)被鎖，那麼只能從北邊樓梯上四樓，然後繞過四樓天橋到圖書館，從圖書館正門出來。我就不信圖書館離操場那麼近，有人敢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做偷雞摸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