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地下
?他走的越遠,登山繩就如遊蛇一般被他扯得老遠。他在剛纔的下落觀察過程中把登山繩的主繩和輔繩部分都抽出來了,現(xiàn)在和我拴在一起的繩子可以讓他跑到距離我一百米開外的地方。他還想繼續(xù)跑,我差點兒被他拉得要跌倒,連忙喊住他道:“等一下!”
他發(fā)現(xiàn)我這兒的動靜,使勁朝我們揮了揮手,示意我們過去。
我們現(xiàn)在雖然還是拴在一起,但基本可以自由行動。不過這附近的監(jiān)視探頭並沒有很多,我們在花壇中找到了一個,在距離Z字形建築100米處找打了一個,還有一個在連接新的寫字樓和化工廠的林蔭道出口。柳勝河一邊破壞監(jiān)視探頭,一邊說道:“如果全部都破壞掉,我們就回去那個雕塑的地方等,機關肯定會開起來。”
“你爲什麼這麼確定?”我疑惑不解地問道。雖然他說的有些道理,不過對方會笨到任由我們搞破壞嗎?如果他們還留在這兒,他們的目標是我,肯定會用一種更加直接的方式把我迎接進去纔對啊?
“不這麼做也只能乾等。我破壞掉了對方的眼睛,讓他們只能主動出擊。”柳勝河說著,慢慢地往回走。孟奇在一邊摸著腦袋暗暗點頭,我瞥了一眼他倆,發(fā)現(xiàn)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這兩個經(jīng)常頭腦風暴的人居然意見出奇地一致,不禁有點兒妥協(xié),就嘀咕道:“主什麼動啊?要真的主動,他們會等著我們送上門嗎?不直接出動老A這樣級別的人把我們給團滅了?”
孟奇聽到了我的嘀咕,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見過小白鼠實驗沒有?雖然最終小白鼠都逃脫不了死亡的結局,但是因爲有實驗的價值,所以不會讓它這麼快地死,會慢慢地折磨它。”
孟奇的比喻有些殘酷,我不說話了。我們一旦踏入了這裡,就和小白鼠沒有什麼區(qū)別,我們在明處,對方在暗處,我們不知道他們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但他們卻對我們瞭如指掌。或許他們根本不需要費吹灰之力就能夠將我們打倒,只是時機還沒有成熟,他們現(xiàn)在不屑於來打倒我們而已。
在對這個組織的實力評判這一點上我並沒有實感。但是柳勝河就有。雖然他吃過老A的槍子兒,但是如今卻還是如一尊鋼鐵打造的佛像一樣絲毫沒有畏懼之色,目光非常堅定,看不出什麼能夠動搖他決心的東西,我不禁說道:“你們難道從來沒有怕過嗎?”
“怕什麼?”孟奇出聲問我,柳勝河卻沒有動嘴。
“怕這個組織啊。”
“我沒有真正和這個組織的人較量過,所以很難說怕不怕。不過我知道這個組織裡面黑客的水平。那水平是世界級的,非常稀有,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聘請到這種黑客爲他們工作的。”孟奇想了想,忽然咧嘴苦笑了一下,說道,“從我的角度來講,我並不怕這些專業(yè)技術非常厲害的人,反而會佩服他們。如果能夠有這種人當對手,我簡直就是來者不拒。”
孟奇是從宅男角度思考問題的,但是事實上卻並沒有那麼簡單。柳勝河沒有回答我,很明顯就意味著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問題不是那麼容易回答得清楚的。我告訴孟奇我們一路上遇到的事情,我們看到解剖組織在學校的血腥屠殺,在我家巷子口看到的堆滿地的屍體和人爲地被清理過的痕跡,我告訴他這個組織有多麼殘忍和無情,孟奇慢慢地聽下去,逐漸展露出了難以想象的眼神。
“你們……究竟和什麼事件扯上了關係……?”孟奇睜大了眼驚奇地問我,正當我要回答的時候,我們忽然聽到雕塑那裡的洞口發(fā)出了“轟隆隆”的聲音。
我們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了。這是機關開動的聲音,肯定沒錯,我們?nèi)齻€人就像離弦的箭一般衝到了洞口,朝著裡面望去。柳勝河想的沒錯,機關的確開動了,不僅開動了,中間突出的天線也被收了進去,洞壁上出現(xiàn)了打開的暗門,我們能夠從打開的口子感覺到空氣的流動。從暗門裡面?zhèn)鱽淼囊魂囮嚐岫茸屛覀円庾R到牆的另一頭正是孟奇所說的蒸汽室。
“決定好下去了嗎?”孟奇鄭重其事地問我們。他似乎還是很擔心下去以後會遇到的情況。他之前是從別的地方下到那個蒸氣室的,雖然他已經(jīng)記下了遇到所有機關的位置,但從這裡走他不能保證我們會不會遇上新的機關,因此在下去之前重新詢問我們。
“我知道你倆不同尋常,但是你們總歸是人,不是鐵打的,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地想問題。你在來之前有沒有想過會死?我是說,雖然死這種東西很不吉利,但是你想過沒有,萬一你遇險了,會不會有人來救你?與其費那麼大勁兒來救你,你有沒有十足把握能夠讓自己不要陷入死亡的境地?也不要讓別人陷入死亡的境地?”
孟奇雖然說的很直接,不過我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他就是讓我不要連累別人。從他這方面來看,我似乎連累的人比較多,柳勝河不說,連老張、苗玲玲這樣與我走的近的同學都被連累了。我很想問他老張、苗玲玲、武辰、樑少、謝晨峰他們都在哪裡,忽然柳勝河就在一邊說了起來。
“凌雲(yún)不會有事的,他會保護好自己。況且我也會站在他這一邊。”
他說的很自然,這句話我聽了一遍又一遍,他從來沒有對他的這個承諾反悔過,我不禁慚愧地低下頭去。孟奇似乎早就心知肚明,點了點頭道:“看來你倆的關係不僅不簡單,其中還牽扯到非常複雜的事情。得了,老衲不深究這其中的奧妙,不過你們要下去之前我先規(guī)勸你倆一句,這下面的情況不是憑我們的知識範圍能夠解釋的了的,能不能走到底救出所有同伴只能朝老天祈禱。說不定所有人都死了,你一個也救不了,只能自己保命。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到那個時候我連你也救不了,那我只會自己逃命,不來管你的死活。”
我點了點頭。孟奇雖然有時候大大咧咧,不過他偶爾也會說一些沉重的話來刺激我們的神經(jīng),這或許是年紀使然,或許是他常年混跡校園論壇,和學生會以及老師們周旋而學習到的談話技巧。總而言之,這一次我們會和他一起踏上無法回頭的路。
以防萬一,孟奇走在了第一個,我尾隨在他之後,柳勝河是最後一個下來的。爲了能夠原路撤退,我們拿出新的登山繩系在外面的松樹上,將另一頭沿著其中的一道暗門延伸到了蒸汽房裡面,找了一個固定點固定住。柳勝河爲了避免暗門自動關上,還從外面的地面上帶下來幾塊大石塊,抵在了暗門的崖子上,這樣就算暗門自動關閉,還是會因爲有石頭撐著而露出足夠放炸藥的縫隙。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在這種室內(nèi)使用炸藥。”柳勝河這樣不打自招地說著,我們已經(jīng)沒心思去思考真正放了炸藥後所產(chǎn)生的嚴重後果,已經(jīng)全都下落到了蒸汽房裡面。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房間,目之所及各種管道和行走的鋼板交錯其間,大型的鍋爐和焚化堆冒出了熱騰騰的煙霧,所有的東西都呈現(xiàn)著一股沸騰的跡象,滿眼都是紅色的火焰與金黃色的霧氣在眼前翻騰。我忽然感覺到頭暈目眩,用手扶了扶額頭之後,頓時感覺到臉火辣辣地熱起來,汗也不由自主地隨著熱量而如大雨一般滴落了下來。
“太熱了,他媽的什麼鬼地方!”我一邊咒罵著,一邊跟著孟奇前進。他似乎還記得這裡的路,從一條筆直的鏤空紋路的鋼板路上走了過去,我們能夠清楚地看見鏤空鋼板之下是沸騰的如巖漿一般的液體,正“嘶嘶”地冒著氣泡。從頭頂判斷的確距離地面有三米深,不過從腳底望下去,裝滿了液體的深度怕是超過了十米。照理來說,只有類似燒製陶瓷的窯洞、鍊鋼鍊鐵的工廠這樣的地方纔會挖出如此之深的地下空間來保存熱量,但是用這樣的空間來儲藏沸騰的溶液卻是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要完全用地底的巖石來儲藏溶液恐怕不符合邏輯,因爲液體會滲透入地下水,地下水的溫度會稀釋掉這些高熱。那麼這個房間的底部一定是一個人造的池子。不過很多結構上的東西無法細細地進行推敲。我這個時候只能想到這裡,似乎深入思考下去頭就開始迷糊起來,因此只是不由自主地用手敲了敲腦袋。
這樣的地下伴隨著我們漸漸的走遠而顯得越來越深,面前的霧氣也越來越大了。我們不知道這一條鋼板路會通向哪裡,紛紛小心翼翼地朝前走著,觀察著眼前的變化。
面前的視野早就一片模糊了,就好像大霧瀰漫一般,我們幾個靠得越來越近近,也只能大致上看清彼此的輪廓,這個時候我真的很慶幸能有登山繩將我們綁在一起,因此大聲地對孟奇說道:“你也來一根?大家不綁在一起很容易走散!”
孟奇似乎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周圍的轟隆聲似乎變得更加響亮了,各種金屬的嘯音、水蒸氣噴發(fā)的聲音、熔化的鐵片混合著鐵水翻騰的喧囂全都因爲我說的這句話而轟鳴起來。整個地下開始震動起來,踏著的鋼板發(fā)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我們一瞬間就感受到了鋼板開始劇烈地左右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