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零一.康茂德

奇維塔韋基亞，距離羅馬城僅有八十公里的港口城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掌握著羅馬城的命運，儘管作爲西方世界最強大的帝國，但是羅馬人在版圖上卻遠遠遜色於遠在東方的帝國，而這直接造成了羅馬人的耕地不足，而羅馬人對各行省的需索無度也導(dǎo)致了土地的濫用和耗竭。

儘管羅馬帝國內(nèi)部也有諸如斯特累波這樣的學(xué)者看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只不過對於大多數(shù)的羅馬人而言，即使是整個意大利地區(qū)的農(nóng)業(yè)都出現(xiàn)問題，只要帝國的軍團依然強大就足夠了，各行省會有源源不絕的小麥，牛羊，橄欖油運送進來，對於羅馬城內(nèi)的貴族們來說，像斯特累波這些人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

處於五賢帝最後統(tǒng)治時期下的羅馬帝國此時仍舊顯得富庶而強大，即使曹操和孫堅劉備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羅馬人在西方的地位就如同帝國在東方的地位一樣。

對於到來的東方帝國的艦隊和使團，羅馬人爆發(fā)出了極大的熱忱，當然這裡面或許也有羅馬城內(nèi)元老院推動的政治因素，不過對於大多數(shù)貴族而言，他們趕到奇維塔韋基亞，更多的還是爲了那美麗的東方絲綢。

港口內(nèi)，早已擠滿了前來歡迎的各式貴族，當然其中身份最爲尊貴的則是奧古斯都地兒子康茂德，這個不到十八歲的年輕人很受他父親的寵愛。羅馬城內(nèi)一度有奧古斯都想讓兒子繼承地位的流言。

穿著一襲紅色的羅馬式將軍長袍，康茂德並沒有像他地隨從顯得那樣不耐煩，他離開羅馬城時，他還記得父親對他的叮囑，和東方帝國的友誼關(guān)係到他日後的地位。

不知道那些塞里斯人是否像那些商人說得那樣強大。康茂德想到那些回來的商人帶回來的對於東方帝國的描述，不由心中有了些遐想，他地父親，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被人稱爲哲學(xué)家皇帝，在學(xué)術(shù)上有著相當高的造詣，所撰寫的沉思錄也被人們認爲是偉大的著述，不過自從前幾日佩倫尼斯派人從阿拉伯行省派人送來了有關(guān)東方帝國的哲學(xué)著作後。自己的父親居然認爲那些東方聖哲比之亞里士多德等希臘聖哲更加睿智。

康茂德並不明白父親是憑什麼那麼快做出如此的論斷，不過在他心裡，父親是永遠不會有錯地，所以這也讓他對東方帝國和塞里斯人充滿了更加強烈的瞭解慾望。

蔚藍的海面上，孫堅已經(jīng)換上了參加閱兵時的盛裝鎧甲，這種鎧甲是帝國爲校尉級別以上的軍官專門配發(fā)的鎧甲，素來以華麗著稱。此次他是代表帝國出訪羅馬，同時也是帝國的軍方代表，自然是不能怠慢。

和孫堅不同，曹操，劉備則換上了隆重場合時纔會穿的華服，而尤利婭雖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精緻的漢服，可是回到羅馬地她還是換成了羅馬長袍。

奇維塔韋基亞港口上的人們看到海平線上出現(xiàn)的黑點，發(fā)出了歡呼聲，人們的熱情被調(diào)動了起來。當初隨著艦隊一起遠航東方帝國的商人們雖然在兩年前就回來了，可是如何能與現(xiàn)在地場面相比，東西方最強大帝國地聯(lián)合艦隊，那是何等的壯闊。

就在兩年前，那些先帶著絲綢。茶葉。瓷器等貨物地商人回到羅馬以後，整個羅馬就***了起來。無數(shù)的貴族追逐著這些前所未見地東方事物，而元老院裡。和東方帝國締結(jié)盟約的呼聲也一直很高，對於帕提亞人滿懷憎恨的羅馬人一下子將東方帝國看作了可以爭取盟友，因爲在那些回來的商人口中，塞里斯人似乎對於絲綢之路上收取高額稅率的帕提亞人以及貴霜人極爲不滿。

佩倫尼斯所在的本土艦隊首先出現(xiàn)在了奇維塔韋基亞港口上的人們視線中，看著這支凝聚了羅馬最強大戰(zhàn)艦的艦隊，人們報以了高昂的歡呼聲。可是當?shù)蹏炾牼o隨其後出現(xiàn)時，整個港口剎那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巨大的帝國六桅寶船，那巨大而優(yōu)雅的艦身對於第一次看見的羅馬人而言，那種視覺上的衝擊感是無與倫比的，尤其是和他們自己的戰(zhàn)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兩艘帝國艦隊中主力戰(zhàn)艦面前，即使是佩倫尼斯所乘坐的旗艦也就像是一個孩子在大人面前。

“天哪，那是塞里斯人的戰(zhàn)艦嗎？”港口上，有人驚呼了起來，儘管早先已經(jīng)有來自亞細亞行省的傳言，說東方帝國的艦隊就如同海神波塞冬的造物一般，可是大多數(shù)羅馬人還是當成了誇大的言辭聽，可是現(xiàn)在親眼看到兩艘巨大的六桅寶船，他們才明白那些亞細亞的鄉(xiāng)巴佬沒有吹牛皮。

“真是太巨大了！”港口上，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驚歎聲裡，康茂德也不禁感嘆道，心裡竟有一種想上去親自看下的慾望，作爲歷史上導(dǎo)致羅馬帝國衰落的無道君主，康茂德並不是個昏聵的人，相反他是個相當聰明的年輕人，只不過他的性格和堅毅兩個字完全沒有關(guān)係，而最重要的是他沒有成爲一個皇帝的決斷和魄力，只是現(xiàn)在他的這些缺點在父親的保護下還沒有暴露出來而已罷了。

兩支艦隊很快駛?cè)肓烁劭冢伸兜蹏炾犞袃伤揖薮蟮牧毚谷蛔屍婢S塔韋基亞港口顯得有些擁擠起來，要知道這在以前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事情，而近距離的觀察也讓人們更加感受到東方帝國艦隊的強大。

可以說，在羅馬人的諸多脾性中，以貌取人是個很難改掉的缺點。就如同他們儘管稱呼日耳曼人是野蠻人，可是另一方面卻又很羨慕這些野蠻人高大地身材和金髮，以至於在北方行省的貿(mào)易裡，那些日耳曼女人的金髮成了一種緊俏貨。

所以對於巨大的東方帝國艦隊，羅馬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支艦隊無愧強大之名。連帶原本對東方帝國模糊地印象也清晰了起來。

碼頭上，奏起了盛大的音樂，當然對於在雒陽的帝國劇院聽慣了融合了黃鐘大呂和後世管絃樂交融的演奏會的曹操和孫堅劉備他們來說，羅馬人在碼頭奏起的樂聲顯得有些刺耳，不過好在配合著那些歡呼的人羣倒還算應(yīng)景。

對於能夠陪著康茂德一起在碼頭前迎接?xùn)|方帝國使團地羅馬貴族們來說，他們此時最好奇的恐怕就是那些塞里斯人的長相了，那些從東方帝國回來的商人說過。塞里斯人長得極其高大，甚至比日耳曼人還要高大。（題外話：漢人本就以高大著稱，漢朝時漢人男子的平均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比日耳曼人要高一到二釐米，羅馬人則只有可憐的一米六五不到，現(xiàn)在中國人的身高在恢復(fù)中，隨著生活條件地改善。以後平均身高超過一米八五隻是個時間問題，至於日本人就算他們再努力，目前的平均身高也到極限了，這是基因決定的。）

很快，迎接的羅馬貴族們就看到了他們想像中神秘的塞里斯人，就像那些商人說的那樣，那些塞里斯人的確高大無比，不過最讓這些貴族驚訝的是那些塞里斯人和他們一樣有著黑色的頭髮以及相近地瞳色，雖然雙方在一起還是能明顯看出差異來。可是無疑彼此的相似之處讓羅馬人有種親近感。

當然很快，那些羅馬貴族就被孫堅，曹操他們身上穿著的華服所吸引了，不同於他們那種簡單的服飾，這些東方服飾顯得精緻而華貴。對於崇尚外表的羅馬人來說。他們就是喜歡這種華麗地東西，只不過羅馬人天生缺乏創(chuàng)造力。繼承古希臘遺產(chǎn)地羅馬人在他們統(tǒng)治西方的幾個世紀裡，除了在軍事上取得了輝煌地成就外。在文化和藝術(shù)方面實在可以說是乏善可陳，甚至可以說羅馬人是個缺乏靈感的民族。

“歡迎來地羅馬，來自東方的尊敬客人。”儘管也很在意那些精緻而華麗的東方服飾，不過康茂德還是記得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他帶著笑容走到了和佩倫尼斯站在一起的孫堅面前，微笑著用拉丁語說道。

佩倫尼斯暫時充當起了翻譯官，不過好在康茂德並不是個喜歡做什麼演講的人，簡短的歡迎辭後，便邀請孫堅他們前往城中休憩。

在陣陣的歡呼聲裡，孫堅他們和康茂德以及一干羅馬貴族前往城中，在那裡康茂德準備了盛大的宴會，爲他們接風(fēng)洗塵，可以說自從羅馬人從共和制走向帝制，在經(jīng)歷了最初的開拓進取之後，整個社會就陷入了驕奢淫逸和鋪張浪費中，和當初的帝國如出一轍，只不過劉宏阻止了帝國向深淵的滑落，而羅馬人則依然越行越遠，即使是他們現(xiàn)在的奧古斯都，五賢帝中的最後一位，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也難以阻止，元老院的存在對於他的掣肘實在太大，這也是他在得到佩倫尼斯送回的關(guān)於東方帝國的儒學(xué)著述後，整個人癡迷於其中的原因，當然佩倫尼斯手裡的那些儒學(xué)著述，基本上都是關(guān)於儒學(xué)中如何尊王，裡面充斥著道德倫理政治的優(yōu)越性鼓吹。

可以說，如果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如果也想像東方帝國那樣建立一個家族世襲統(tǒng)治的羅馬，他首先就要在整個羅馬境內(nèi)推廣儒學(xué)和東方的倫理道德，而將羅馬人繼承自希臘的哲學(xué)和文化徹底廢棄。到那個時候，羅馬也就成了東方化的羅馬了，對此，在帝國艦隊啓航前，劉宏就早有預(yù)料，在封建時代，帝國的儒學(xué)和秦始皇創(chuàng)立的中央集權(quán)制度對於每一個有野心的人都是難以抵禦的，尤其是在西方，古希臘的民主制度其實並不得野心家們的青睞，要不然羅馬也不會在屋大維手裡從共和走向帝制，只不過羅馬人的文化繼承自希臘，再加上他們?nèi)狈?chuàng)造力，所以屋大維的奧古斯都制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過是共和時代執(zhí)政官的加強而已，其權(quán)力並不能和帝國的天子相提並論。

而劉宏之所以對在羅馬推廣儒學(xué)充滿信心，是因爲他知道對於那些希望建立世襲統(tǒng)治的野心家來說，儒學(xué)以及倫理道德可比希臘人的那套東西好多了。

當奇維塔韋基亞城內(nèi)正舉辦著歡迎宴會時，羅馬城內(nèi)卻已經(jīng)暗流涌動，東方帝國的使團到臨，讓很多人都生出了野心，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沉痾纏身，身體狀況糟糕，誰都不知道這位奧古斯都還有多少時間可活，對於元老院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他們並不希望康茂德成爲奧古斯都。

羅馬城的政治平衡已然被打破了，尤其是尤利婭的事情傳回來以後，元老院內(nèi)一大批對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不滿的元老們站到了維路斯家族一邊，維路斯家族的實力人所共知，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能有現(xiàn)在的功績，可以說也是離不開維路斯家族的支持，尤其是維路斯家族的前任家主曾和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一起執(zhí)政，締造了現(xiàn)在的治世。可以說維路斯家族在政治上的實力並不會比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這個奧古斯都差多少，唯一欠缺的不過是軍事方面，但是現(xiàn)在維路斯家族的長女丈夫，卻是東方帝國一個有著四百餘年曆史的家族名門之後，同時也是一位傑出的軍事家，曾經(jīng)在東方帝國的北方邊境打敗過數(shù)萬人的蠻族軍隊，而最重要的是他背後是一個強大的帝國，也是羅馬希望爭取的盟友。

幾乎是一夜之間，維路斯家族具備了和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抗衡的本錢，而對於元老院裡那些貴族們來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沒人會想一個只有十八歲的毛頭小子爬到自己的頭上向自己發(fā)號施令，更何況這個毛頭小子沒什麼本事，只不過是有一個奧古斯都的父親而已。

奇維塔韋基亞的歡迎儀式上，維路斯家族並沒有人露面，對於一向以謹慎著稱的維路斯家族而言，只要馬爾庫斯.奧列裡烏斯一天不死，他們就不會掉以輕心，權(quán)力的角逐纔剛剛開始而已，太過急著出頭，只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