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鐵無涯一凜, 這幾個月,他一直在遭人調查追殺,那茱蘭草雖然不是江湖至寶, 但也彌足珍貴, 想要的人不在少數, 自從鐵劍山莊千辛萬苦得了它, 就沒少受騷擾, 六個月前他親自將茱蘭草交到了父親指定之人手裡,但仍然不得安靜,自己一直在解釋送了人, 但具體是誰,他不知道, 連父親都不知道, 只知道是師公交待爲小師姑準備的, 自己甚至不能把“小師姑”三個字說出來,所以衆人一直以爲茱蘭草還在他身上, 更是少有人知道如此準確的時間。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衛離瑛高深莫測,要是現在說是你師姑,會不會甩不掉你啊?畢竟師姑要保護師侄的啊。
鐵無涯一噎, 沒想到是如此答案, 但也把情況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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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可以把你小師姑透露出去的, 別人多少要顧忌著你師公的面子, 再說, 連你都不知道你師姑是誰,其他人又怎麼知道?”衛離瑛有些感動, 不僅是自家師兄的維護,還有師傅爲自己的考慮。畢竟她是南華大將軍之女,又是皇族中人,南華與另兩國關係又不穩定,對師兄師姐來說,自己這身份確實挺尷尬。只是,這樣似乎有些對不起他們。
鐵無涯沉默,其實他也是如此想的,只是礙於父親的吩咐而已。
“放心啦,我與你父親似乎還有點關係,你父親不會怪罪你的”,衛離瑛看自己這位師侄沉思的臉,便多少猜到了些,自己學藝時間不長,想來那師兄怕給自己招來麻煩吧。
“您是…”,鑑於衛離瑛說的玄乎,鐵無涯馬上有些鄭重,是她自己與父親有點關係,而不是她父親與自己父親有交情,這裡面就有問題了。
“哎,不說了,總之,我會去鐵劍山莊拜訪的”,衛離瑛拍拍馬臉,跳上馬背,老追問身份幹嘛?自己還想好好玩玩呢。
“恩公……”
“別,叫公子就行”,恩公?她受之有愧!
“公子,半年後,山莊會有一場品劍大會,屆時敬請公子蒞臨”,鐵無涯直接把那“拜訪”一說當做這位高尚恩公的託辭了。
“品劍大會?”衛離瑛稍有興趣。
“自十年前,父親便開始收集材料,三年前終於動手打造了一把絕世寶劍,這兩年,越來越多的人想見識一下,但因爲此劍是遵師公之命,爲小師姑準備的,父親不準備公之於衆,但江湖同道頗有不滿,所以半年後,山莊召開品劍大會,展示山莊百年來的最出色的六把寶劍,並會選出一把,贈與有緣人”,鐵無涯耐心解釋。
一把利器,對習武之人的重要性不必多說,不然鐵劍山莊也不會在江湖上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當今江湖流傳著的名劍“斬蛟”、“斷魂”便出自鐵劍山莊。
“哦,那好,本少就去看看那個品劍大會,有帖子麼?”這種大會一般有帖子纔會安排座位,也才能提前進入山莊吧?
“無涯已八個月未回家”,鐵無涯道,去哪裡給你找帖子?況且,這時候還早著呢,“這牌子請恩…公子收下,憑這個可以進山莊”,鐵無涯把一隻握在手裡的牌子遞過去,這次看你還不收?
衛離瑛對自己師侄的固執無話可說,這次乖乖收下,真是的,這年頭都興送牌子!
“哎,你弄的本少都不好意思了”,衛離瑛一邊嘀咕,一邊拿出自己的包裹掏啊掏,終於掏出一隻綠色精緻玉瓷瓶,這是師傅留給自己的傷藥,應該也是從岐山老人那裡得來的。
“呶,給你,這傷藥效果還不錯”,衛離瑛一把扔過去,指了指他一直流血的肩頭。
鐵無涯拿過,感覺很是眼熟,撥開瓶塞,拉開袖子,倒在流血的胳膊上,那血立馬止住,鐵無涯臉色一變“岐山老人的‘靜血散’”。
“你還挺識貨”,衛離瑛道,很滿意有個識貨的師侄。
鐵無涯當然認得,他們山莊也存了一瓶,不過一般不會用,只備著當傷及內臟,且需馬上止血之時用作救命。鐵無涯看看自己的胳膊,頓時覺得浪費,恨不得把那藥再扒回來。
“祁山老人一般不會醫治江湖之人,即便是大仁大義的俠者他也不屑一顧,但他的藥靈異至極,很多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因此在江湖他的藥雖然流傳極少,但備受推崇,隨便一種藥都會成爲江湖人爭搶的對象。家師公與其關係很好,因此多有贈送,我鐵劍山莊有幸得過一些。公子,這個無涯不能收下”,見衛離瑛驚奇的表情,鐵無涯便知道這人先前就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鐵無涯自然送還。
衛離瑛咋舌,師傅說起時,她自己沒當回事,自己見的太多,潛意識裡就沒看得太重,自己還真是孤陋了,看看那藥,這次她帶的不多,但,這人應該更需要吧。
“本少送出的東西,哪有再收回來的理,你拿著吧”,衛離瑛揮揮手,她還不至於小氣成這個樣子。
“可……”
“哎,烏鴉啊,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不要這麼婆媽啊?”衛離瑛有些不耐煩了,一般自己說什麼話,只說一遍,那本身就是自己最真實的意思,在京裡,自然是自己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在這江湖之上可就不管用了,自己的真實意思也會被別人誤解成客套,可,她喜不喜歡客套全看自己心情,心情好了,客套是禮貌,不好了,自然就是虛僞,如今天快晚了,她有些煩燥,自然討厭這一套。
衛離瑛語氣雖然竭力溫和,但那裡面的不耐煩還是很容易聽出來的,鐵無涯面無表情地把東西塞進了懷裡,心裡有些驚詫,當時她對那幾兄弟喝了一聲,氣勢不凡,他以爲是功力高強、嗓門很大的原因,現在這還算溫和的聲音竟也能讓人生不起反抗的意思,甚至有些惶恐地按她的意思做,他很納悶,很受傷,很困惑,他堂堂鐵劍山莊少莊主就沒惶恐過,就沒被人不耐煩過,這小小少年怎就一身如此氣勢?還有殺人不眨眼的作爲與凌厲,這哪像一個少年?就算是沙場老將殺人前也得考慮一下吧?
“你也要進城嗎?”衛離瑛問了句廢話,你看看你,好好收著就是了,還非得喝斥了你才行,看看那冷凝的臉,不會傷人自尊了吧?衛離瑛難得有些內疚。
“是”,鐵無涯的話其實很少的。
“你要去哪裡?我是說你以後的行程”,千萬不要和我一樣,我不要照顧晚輩。
“廬州,綠柳山莊,我三師叔哪裡”,鐵無涯一點也沒有了剛剛滔滔不絕的架勢。
衛離瑛哀嘆,真讓自己給猜到了。
“喂,你不會生氣了吧?”衛離瑛皺眉,小氣吧啦的男人?長的不像啊。
“沒,只是有些累了”,鐵無涯不好僵著臉,扯了扯嘴角。他不至於生氣,只是剛剛話太多,有些不大適應,平日他話不多的。
“哦,我說話就那樣,你別介意”,衛離瑛稍微解釋了下,絲毫沒覺得自己脾氣很惡劣,“要不我載你一程吧,時間很晚了”,衛離瑛考慮了一下,伸手摸摸馬頭,先安慰白馬一下。
鐵無涯看看衛離瑛那小身板和那不算大的馬,自己拒絕的話,會不會又被說成“婆媽”?
“多謝”,鐵無涯放棄爲衛離瑛考慮,省得自己的好心再次受傷。
衛離瑛停住馬,鐵無涯翻身坐在衛離瑛後面,伸手就要抱住衛離瑛的腰。
衛離瑛一把擋住他的手,皺皺眉,把馬鐙和繮繩讓了出去,暗罵自己考慮不周,這樣太曖昧了。
鐵無涯爽快地接過繮繩,他也不習慣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看樣子這位公子也是這樣,不過,如此一來,那公子更顯嬌小了,跟陷在自己懷裡一樣。鐵無涯挺挺身子,儘量拉開些距離。
衛離瑛自然感覺到了鐵無涯的動作,很滿意,如此自己便可以不用維持前傾的姿勢了,那樣還是很累人的。
“烏鴉,速度快點”,衛離瑛催促道,他已經餓了。
鐵無涯默默加快速度,思考良久,終於開口:“在下不叫‘烏鴉’,是‘苦海無涯’的‘無涯’。”
“哦,本少知道了,不過叫出來差不多啊”,衛離瑛道,不是她不尊重人,而是自己記什麼都比記人的效果好,要是沒個聯想的東西,這人,過個十幾天,估計就成了“姓鐵的師侄”了。
鐵無涯不做聲,繼續趕路,碰到這麼怪異的人,他就自認倒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