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躲開，而是平淡道：“又逼迫我？剛答應的事，立馬反悔了？”
顧南軒笑的很陰冷：“好過你爲自己闖的禍去買賬，你是我付不出的代價。”
我僵了，感覺心裡淌過很大一股暖流，我眉眼放光看著他笑；他本該惱火極了，卻被我這莫名的笑詭異到，腮幫鼓鼓，他鬆開了手指。
“一個商人在得到他目的之前是沒有臉面，因爲臉面放棄和不屑不擇手段的商人連攤販都不算，薇兒，你不及我初遇你時能夠隱忍，更加不分輕重。”
我笑而不答，反揉著下顎答非所問道：“對，我就是不分輕重，你不是說在你身邊，我什麼也不用怕，如果我就是這樣任性不忍，顧先生，你的承諾還會奏效麼？“
我眨巴眼盯著他，他深邃凝視我，半晌後扯起嘴角：“會。“
他閒適的坐下，雙手交握收進懷裡笑說：“我對你，能夠無底線縱容。“
“但只是在於亡羊補牢的袒護，而非幫助對嗎？“我抽出椅子，坐在他對面笑道：”因爲在你與古向佐間，我選擇了站在古向佐旁邊，讓自己慢慢成長，你不會讓誰傷到我，也不會助漲我，在你眼裡這叫...助紂爲虐？詞窮，但這樣形容沒錯吧？“
他笑的更陰冷戲謔，算是默認了。我突然感覺這樣與他面對面，剖析他對我的種種是十分有趣，而不等再開口，門外傳來了嘈雜。
“鄭小姐真的不合適！“
“你在阻擋我？”
“額...我們客人馬上要來了，您換個點兒行嗎？鄭小姐，鄭小姐？？唉...“
聲線落下時，鄭君怡已經推門而入，關寧在她身後衝我無奈聳肩。
我看見顧南軒勾起的嘴角逐漸落平，背對她道：“不是讓你在包廂等我。“
“等你和她柔腸百轉，來對我刻板生硬麼？“鄭君怡這樣冷笑道，她顧自將包放在桌上，很自然將胳膊搭過顧南軒胸膛，下巴搭在他肩上：”我是想，上次發生火災，我還沒來及去醫院探望一下小薇；今天正好碰面，該好生與她安慰。“
她露骨的伸出舌尖觸碰他的脣角，我下意識側眼，她看向我眸光便更爲戲謔：“我想小薇不會拒絕，阿南，你應該也不介意吧？畢竟父親過幾日就會過來，讓別人人云亦云傳出你總因小薇與我不和，不管對你還是小薇，他可能都會誤會。“
我看見顧南軒聞言眼眸掠過絲陰冷，他突然笑道：“我剛接到岳父電話，是關於典禮安排，你可以現在告訴他你的想法，不要讓他和岳母過於操勞。“
鄭君怡眉頭一戚，立馬起身從包裡拿出電話，走了出去；顧南軒腮幫鼓鼓，對我低沉道：“通知你要約見的商人，改在別處談判。“
我笑笑：“偏不。“
他好像真被我氣惱了，他銜起支菸，眼眸焦慮道：“我不明白。“
“你的任性是衝君怡，還是衝我？”
我側臉看向窗外白雪皚皚，我想雪也有積重，和被染黑的時候，不會永遠聖白與輕飄飄。
所以我更篤定自己要這樣做，便對他笑道：“你可以理解爲都是，也可以理解爲都不是。我是來談生意的，光明正大，我爲什麼處處都要避著她鄭君怡？我不是見不得人的老鼠，她也不是裁定別人生死的神明。”
顧南軒扯開嘴角，讓煙霧騰上眼眸，嗓音有些嘶啞道“是我的縱容，給了你這樣膨脹的膽量？”
“你大可更大膽一些，但並不是現在。”
他剛說完，門便被
推開，我看時間也正好走到三點四十；他臉子猛然一沉，陰冷的眸似在責怪我不知好歹，不聽他話也罷，爲何還要跟他對著幹？
然後他起身，帶著適度笑容伸出手：“你好，是薇兒的客人吧？久候多時，請入座。”
我同樣起身讓座；而看清門口西裝革履走近的男時人，關寧眼珠卻瞪得滾圓：“木...”
我一把捂住他嘴，把他拽到顧南軒視角之外才鬆開；我不斷向他使眼色，他喘了好幾口大氣，才錯愕的小聲道：“小薇姐，怎、怎麼是木蕭大哥啊？？而且他怎麼還真坐上主位了？我...”
“調虎離山？我知道了，那小月是不是在半道等海老闆呢？？”
“知道就別多問！待會悄悄跟我走就是了。”
我擰了下他小臂，然後掛著淺笑走向面龐嚴肅刻板的木蕭，靠的很近才伸出手：“是海老闆嗎？我剛纔跟朋友談點私事，沒去樓下接您，真是慢待了，還希望您別介意。”
這樣說著，我另一隻手已悄悄繞到身後，拽掉了他西裝後面還沒被拔掉的名牌，偷偷順進衣袖裡面，那時懸著的心才放下去。
“嗯？這位是...”鄭君怡估計是看見了，便也掛斷手機跟了進來。她看似在詢問我，實則卻根本無視我，她雅笑的與“海老闆”握手道：“您好您好，您應該就是小薇今天約見的海老闆吧？我和阿南是小薇的朋友，其他包廂滿了，想跟她湊一桌，不知您介不介意。“
我衝木蕭偷偷使個眼色，他了然後才生硬一笑：“自然不介意，我喜歡熱鬧。“
鄭君怡也只是客套而已，聞言立馬坐在他旁邊本屬於我的位置。我剛開口想說什麼，她已經一把撿起菜單，衝門外喊道：“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顧南軒靜靜坐著，眼看這一切默不做聲，只是時兒瞥向我的眼神頗爲陰冷，似在問我，這雀佔鳩巢就是你想見到的？
我視而不見，又佯裝搵火的道：“鄭小姐，您也算客，不必這樣客氣。菜單我來之前已經擬定好了，還是我來點餐吧。“
“咯咯咯~小薇就是善解人意。“她以平靜卻諷刺的笑迴應我，然後彰顯嫵媚的撩起長髮，笑道：”我聽說海老闆是做外貿生意的，最長居便是俄羅斯。我恰巧在俄羅斯實習過幾年，懂得地方人士對餐食的口味，所以小薇，你不用謝我的，都一樣。“
是，我是不用謝你——我只想抽你而已。
我就故作尷尬的啞了聲，平靜而戲謔的看著鄭君怡好似真投機般，跟木蕭侃東侃西；而木蕭是跟白先生的，大抵見足世面，談吐與舉手投足間儼然一副大氣的商人做派，甚至能跟鄭君怡，將關於俄羅斯的話題扯到與烏克蘭的糾結，看不出半點破綻。
服務員將菜品上齊後，我才又突然打斷他們道：“海老闆，我們可以聊聊我們薇笑，與您外貿公司代工的事宜。“
“不急。“鄭君怡在木蕭開口前打斷，諷刺掃視我，然後主動夾起片魚生放進木蕭碗裡：”我跟海老闆，真是相見恨晚，很難想象兩個完全不相識的人，能如此聊得投機，這大抵，便是所謂的緣分。而生意的事，小薇你可以待會再與海老闆談，海老闆回國一趟並不容易，大抵喜歡聽些故土的閒情雅事。“
“君怡。“我未迴應，顧南軒卻放下筷子，他將嘴巴里的魚生完全嚥下後，才笑的有些冷硬道：”做商人最重要公私分明，越是成功的商人，閒暇時間便越少。我想海老闆，應該很著急與小薇洽談正事。你與海老闆如此投機，我大可推掉公
司事務，待會兒陪你們一起，打場高爾夫。“
我聞言內心淡淡溫暖，我想再對我惱火，他終歸是不忍心看我受人排擠，是要幫我的；而鄭君怡聞言臉子沉了沉，卻是充耳未聞。
她笑道：“聽說海老闆在美國與巴西也都有渠道關係，正巧，家父當初便是在美國華爾街闖蕩近二十載，才遷移到澳洲定居，不知道緣分會不會這樣奇妙，您與我父親正好也是舊識呢？“
我在桌下踢了踢木蕭腳跟，他眉頭皺起，便笑道：“可是證券界的大亨鄭錦州，鄭老先生？“
“正是，難道您真與家父相識？“
“不曾，不過鄭先生的名字，在國外華人商界，是鮮有人不知的...既然如此，我十分仰慕您的父親，鄭小姐可否幫我代爲引薦呢“
我看見鄭君怡側過臉，已經是近乎是赤.裸.裸，用那種嘲諷十足的眼光看著我，彷彿是在跟我說，她搶走我的一切，就是這樣如捏死只蟲蟻般輕而易舉，我何必自取其辱？
顧南軒卻突然擦擦嘴角，低笑道：“君怡，今天是小薇坐莊，她是主人，海先生是她的客，應該讓小薇敬海老闆一杯，以免有失禮節。“
我聽出，這是他在給我爭取對話的機會；我也看見鄭君怡臉色猛沉，牽扯到禮儀，她是不能夠再裝作聽若未聞了。她幽怨的看顧南軒一眼，只得閉上嘴巴。
我卻無視關寧幫我添滿的酒杯，生硬的笑道：“看來海老闆與鄭小姐，的確是十分投機？“
木蕭會意，微微一笑：“很難見到如此一面之緣，便讓人感覺十分親切的了，鄭小姐不愧是鄭老先生的千金，的確很有魅力。“
“好。“我看似很壓抑慪火的出口長氣，實則心裡已經譏笑成花，我故意咬著脣道：”那您就與鄭小姐繼續聊天吧，我還有事，不便打攪了，我們改天再約。“
我在底下狠狠掐了關寧一把，他纔回過神抓起我的包快步走出。我跟在他身後，出門前我看見顧南軒困惑與陰冷到極點的眸，也聽見鄭君怡諷刺至極的笑，她把什麼東西丟給我，笑說沒密碼。
我垂眸瞥眼，是張銀聯卡，該是讓我充當服務員，替她去買單，也是變著法告訴我，我可以滾蛋了，如果不甘心，就像乞丐一樣拿走這張卡當損失吧，她不會在意。
我沒吱聲，完全離開他們視線後，我冷冷的笑。剛想離開，一隻粗糲的手自身後緊拉住我的手腕。
“南軒．．．”
我回頭，看他把門閉住，然後高昂冷峻的下巴俯瞰著我。
其實我是挺怕的，因爲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裡簡直愚蠢至極！我生怕他因爲我的愚蠢和頂撞，氣急了罵我。
他沉寂很久，卻只是鼓鼓腮，聲線低沉也平淡道：“回家，這次你的愚蠢，我依舊爲你買單，我會讓他在我項目分一杯羹，藉由保住你公司這次突破的可能。”
他噎口氣，轉身推門，我拉住他的手腕，緊抿著嘴脣：“南軒．．．你就不生氣嗎？”
“生氣又怎樣，你會聽話！？”惱火的聲線，在回頭看見我表情柔軟時，放緩不少。他薄薄的脣輕啓道：“誰叫你是我的女人，你一切的錯誤，都能得到我原諒，並不需要理由．．．回去吧。”
他轉身走了進去，我呆愣愣僵在原地。回味他的話，回味那惱火，在一瞬間泯滅的柔情。
“小薇姐．．．你是哭了？“
我沒有回答關寧，我悄然擦掉眼角溢出的半滴淚珠。戚眉停頓半秒，我快步走向三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