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坐在房間裡, 看著江少陽寫來的親筆信,離落輕輕鬆口氣,不枉自己等了那麼久, 少陽終於來接自己了。
看著心中提醒離落, 讓離落在戌時末之前要做好準備, 把一起帶過來的迷藥放進酒裡, 騙聞子陵喝下, 等聞子陵昏迷之後,準亥時,江少陽就會在山下等她, 讓離落去找江少陽。剩下的事情,則有他處理。
瞧著手裡江少陽給自己的信函, 離落皺起眉頭, 總覺得這計劃不是那麼完美, 甚至是漏洞很多,比如, 聞子陵如果是戌時之前都沒來自己這裡,自己怎麼在戌時之前騙聞子陵喝下酒?再比如,就算聞子陵喝多了,自己也能離開房間,又怎麼能躲過山上那麼多的耳目到達山下?聞子陵在自己這邊的時候, 總是不時的有人來這裡找他, 萬一自己剛走開, 立馬有人來找聞子陵, 發現自己不在, 還發現聞子陵被下了藥,那自己就更跑不掉了……
和江少陽在一起有段時間了, 離落深知江少陽是個低調而又謹慎的人,按說是不會出現這種漏洞百出的計劃的。把手裡的紙又翻來調去的看了一邊,也沒看到什麼漏掉的內容,按照信上的交代,把手裡的信函燒掉,離落坐在凳子上愣神。
漏洞百出的計劃,江少陽謹慎的個性。難道少陽還有別的計劃,只是不方便告訴自己?那麼這個不方便,到底只是單純的怕這信函被別人弄走,還是說,少陽刻意隱瞞了自己什麼事情?
想想這突然被扔到自己腳前的紙團,離落看著門口發愣,山上有人做內應吧,是少陽的人,還是說單純是被少陽收買的人?
坐在聚義堂大廳裡面,自己給自己灌著酒,聞子陵的視線飄忽不定,一會兒看向門外,一會盯著面前的酒罈,看著天色越來越暗,聞子陵的臉色也越來越黯然。
不多久,門口響起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隨著一股濃濃的胭脂味道,一個女人出現在聞子陵的面前。
“您今兒個還是要去離落妹妹的房間麼?”女人帶了些哀怨問道。
看了看面前的女人,聞子陵開口:“是啊。”
“爺,”女子更加的哀怨:“您是不是有了離落妹妹,就不要我們了?您已經好些日子沒去我那裡了。”
聞子陵好脾氣的笑了笑:“怎麼會不要你們呢?”
“那您今兒個就去我那裡吧,我唱曲兒給您聽。”女子討好的笑笑,被搶山上當了強盜的女人,就再也難回頭,到底要依附於男人,哪怕這個男人是個強盜。女人如蒲葦,柔韌無所依,男人則是磐石,女人已經認了命,把一切託付給面前的男人,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好日子也纔不到一年而已,現在新歡出現,自己就只能和以前的幾位夫人一樣,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了。
看女人眼底真的有幾分實實在在的傷感,聞子陵伸手,摸摸女人的臉:“女人到底是要笑的,哭喪著臉,會把男人嚇跑。”
在外人看來,聞子陵是真的很好色,但是,對於女人,他卻是花心而又溫柔,總是軟聲細語的撫平女人心裡的不平,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對於聞子陵的妻妾成羣,女人並未有太多的計較與傷心,因爲,只要霸住了聞子陵的心,其他人就可以當做不存在。對於聞子陵的軟聲細語,面前的女人分不清這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只是不得不承認,聞子陵這套哄人的功夫,很到家,幾句話就讓女人臉上出現了笑容。
“爺,走吧,我們回房。”女子挽起聞子陵的手臂說道。
“今天不行,”聞子陵搖搖頭:“今晚我一定要去離落的房間纔可以。”
聞言,女子纔剛剛好轉的臉色又垮下,馬上就要哭個死去活來,又被聞子陵一句話給安撫住:“明兒個,我去你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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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子陵肯花時間和精力哄自己,女子覺得自己尚未失寵,也不想死纏爛打討聞子陵厭煩,適可而止的點點頭,女子叮囑:“那您不能忘了啊。”
聞子陵擺擺手,讓女子離開。
天色又暗下來不少,聞子陵站起身,往離落的房間走去。
下了迷藥的酒已經擺好,離落坐在房間裡,等著聞子陵來,眼看著就到江少陽說的時間了,聞子陵卻還沒有到,有些心急的離落站起身,準備親自去找聞子陵,剛剛走出沒幾步,就看到門外一個身影晃悠悠的走了過來,離落趕緊坐回了凳子上面。
前腳坐定,後腳聞子陵就推門走了進來,一身的酒氣。
離落殷勤的上前,扶住聞子陵:“你又喝多了?”
聞子陵被離落扶著,看著桌子上的酒罈,忽而一笑,自己就晃悠悠的往牀上走去:“我累了,休息吧。”
離落一愣,和聞子陵的相處,大抵都是這樣,不是他自己喝多了跑來,就是他來了,自己把他灌醉,現在他自己喝多了,倒是省得自己灌了。
看看桌子上的酒,再看看聞子陵,萬一自己走開,他醒了該怎麼辦?以防萬一,還是再給聞子陵灌點酒好了,打開酒罈,倒杯酒出來,剛走沒幾步,離落又停下腳,聞子陵輕微的鼾聲傳過來,而房外一角,又印出一個纖細的身影,從這身影的綰髮方式來看,和離落根本就是如出一轍。
把酒杯放回桌子上,離落輕輕一笑,原來少陽也是安排了人來頂替自己的,既然這樣,自己就不用擔心了,有人在這裡頂著,自己就能逃跑,至於聞子陵醒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那就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了。
開了門,裝作沒有看到那個身影,離落往山下跑去。
看到離落跑下山,韓臣風叮囑舒秋兒:“你只要呆在離落的房間裡就可以了,別擔心,老大被灌下了有迷藥的酒,不會醒來,如果有人來找老大,你就隨機應變,我在後面暗中保護一下離落,等她下山之後,我立刻來接你。”
舒秋兒點頭,和韓臣風分開,韓臣風追著離落的身影下山,舒秋兒則面無表情的進了離落的房間。
牀上,聞子陵似乎睡得很熟,輕微的鼾聲不斷的傳來,坐在凳子上,看著那個隨便趴在牀上就睡著的身影,舒秋兒有些許的愣神。
舒秋兒記得,莫垂柳是很少喝酒的,但是有一次,他卻喝得很醉,走路搖搖晃晃不說,連話都說不利落,舒秋兒問了莫垂柳,爲什麼會喝那麼多,莫垂柳卻只是眼神搖曳的瞧著舒秋兒,微微苦笑,然後抱著舒秋兒,輕輕的顫抖著雙肩。
雖然沒有看到莫垂柳落淚,也沒有聽到任何的抽泣聲,但是舒秋兒還是覺得,莫垂柳落淚了:“你哭了?”
莫垂柳傻笑了兩聲,居然很老實的點了頭,還回答舒秋兒道:“別瞧不起我。”
誰也沒有規定,男人就不能落淚,舒秋兒直挺挺的站著,任由莫垂柳抱著自己,直到這個喝醉的男人趴在舒秋兒的肩頭,竟然睡著了。
舒秋兒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喝醉的莫垂柳給搬到牀上,給他脫掉鞋子,蓋上被子,然後就坐在一邊的凳子上,看著莫垂柳睡覺,直到舒秋兒撐不住,趴在桌子上睡著。
那天,莫垂柳爲什麼喝的那麼醉,舒秋兒一直不知道,就算是到了現在,舒秋兒也記不起爲什麼,到底是至始至終都不知道,還是說被舒秋兒給忘記了,舒秋兒實在分不清。
迷濛的雙眼慢慢的睜開,看著那個面對著自己坐著的、明顯在神遊太虛的安安靜靜的身影,聞子陵一愣,慢慢坐起了身。
神遊太虛之人的視線裡,忽然就多出一個動來動去的身影,舒秋兒回神,愕然的看著聞子陵搖搖晃晃的往自己這邊走來。
“!!!”眼底的驚訝很重,心裡的驚訝更多,他不是喝了有迷藥的酒麼,怎麼還爬的起來?一瞬間,舒秋兒懷疑自己是花了眼,但是,閉上眼再睜開,唯一改變的就是,距自己還有一段距離的聞子陵,已經站在了舒秋兒的面前:“你……你醒了?”
聞子陵不語,看著面前的女人。
舒秋兒站起身,把心裡的驚訝都壓在了心底,平靜的站起身,笑著看向聞子陵:“還想喝酒,還是想喝點茶?”
聞子陵慢慢的坐到凳子上,看著桌子上的酒杯,然後開口:“你難得準備的酒,和以前一樣,陪我喝酒吧。”
舒秋兒坐下身,看著桌子上面僅有的一個酒杯還是滿的,不由得稍稍蹙眉,離落和聞子陵,平時是怎麼喝酒的?!
“怎麼了?”看舒秋兒皺眉,聞子陵問道。
“沒,”舒秋兒回答,拿起那壇酒,酒的重量讓舒秋兒一怔,慢慢的一罈酒,根本就沒有少,也就是說,聞子陵根本就沒有喝這個帶迷藥的酒,而離落看聞子陵自己喝醉,直接就溜走了。
嘴角不由得扯出個冷笑,對離落的認識又多了一分,那就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離落是隻要自己能跑掉,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必管了,看看聞子陵,再看看手裡的酒罈,舒秋兒展顏:“我去拿個杯子,陪你喝酒。”